飯後,錢亦繡吩咐曾嬤嬤和紫珠、藍珠迴蓮香水榭整理東西,自己則扶著潘月迴了望江樓,告訴她自己明天就會同老和尚和小和尚、梁錦昭等人先行去京城。借口是老神仙算到寧王妃兇多吉少,她要趕迴京城安慰朱肅錦。


    潘月既舍不得女兒,又可憐錦娃或許沒了娘,矛盾得不行,又用帕子擦起了眼淚。


    錢亦繡趕緊勸道,「娘,你現在又有寶寶了,不興動不動就哭的……」說了幾籮筐好話,才把她哄好


    哄好了小娘親,她就被靜兒和明兒拉著講故事。


    兩個小家夥幾天沒見到姐姐,該午歇了也沒有一點睡意。錢亦繡想著自己又要跟他們分開很久,便牽著他們去了北窗邊的美人榻上,講起了故事。


    「小兔子乖乖」「嫦娥奔月」「精衛填江」,古今都有,兩個小人兒聽了無數遍,還是聽不夠。


    不過,珍珠娃那個小東西卻要時常搗亂。聽完了「小兔子」,他就會小聲嘀咕,「幼稚。」


    「咦,剛剛是哥哥在說話嗎?怎麽聲音不像啊。」靜兒的耳朵尖,她聽到了。


    明兒搖頭道,「哥哥剛剛沒說話。」


    錢亦繡拍拍胸口笑道,「嗯,姐姐也沒聽到聲音,定是靜兒聽錯了。」


    講完了「嫦娥奔月」,珍珠娃又小聲說了一句,「亂講,才不是這樣。」


    靜兒又聽到了,問道,「又是誰在說話?」


    明兒懵懂道,「除了姐姐和妹妹,沒聽見有人說話啊。」


    錢亦繡按住胸口笑道,「姐姐也沒聽到。」


    靜兒睜著奇怪的大眼睛想了一會兒,終於想通了,蹬了蹬小短腿,咯咯笑道,「靜兒知道了,一定是娘親肚子裏的弟弟在講話。他講話的聲音太小,隻有靜兒聽到了。」


    明兒忙點頭說,「嗯,肯定是,弟弟也喜歡聽姐姐講故事。」


    錢亦繡也表示讚同,又捂住蚌殼講了個故事,兩個小人兒有些睡意朦朧了,便讓乳娘帶他們去歇息。


    錢亦繡又去了正院,陪著錢三貴和吳氏說了半天話。


    錢三貴想著要離開孫女這麽久,眼眶一直是紅的。若是京城有危險,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會迴去,什麽時候才會和京裏的兒女以及孫女再見麵。


    吳氏不知道錢三貴心裏的糾結,也以為錢亦繡迴京是為了安慰錦娃。笑道,「當家的越老越愛哭了。咱們年後就走,一個多月後又能見著孫女了,哭啥呀。」


    錢亦繡見狀,又摟著錢三貴的胳膊撒嬌。吳氏嗔道,「翻年就要及笄了,還跟孩子一樣。」


    錢亦繡把頭靠在錢三貴的肩膀上說,「我就是嫁了人生了娃,還是爺的孫女。」


    吳氏拍了她一巴掌,嗔道,「天,羞死人了,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再這樣口無遮攔,看以後誰敢娶你。」


    暮色四合,錢老頭和錢老太,以及錢大貴夫妻、錢二貴都來了歸園,還帶來了一些肉蛋和山珍。他們知道潘月又懷孕了,是來恭賀的。


    汪氏笑道,「知道你們不缺這些東西,但也是我們的心意。」


    肉蛋倒是不缺,但那些山裏采的野貨還是稀罕。吳氏笑著道了謝。


    錢三貴留他們吃晚飯,又趁機說,「滿江媳婦剛剛懷了身子,受不得舟馬勞頓。或許,咱們迴京的日子又要往後挪挪。」錢亦繡明天要走的事沒敢告訴他們。


    錢老頭聽了失望不已。但子嗣是大事,他也隻得點頭稱是。


    汪氏心裏更是難受不已,她的善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鬆攀書院學習。


    晚上,錢亦繡給珍珠娃做了條小短褲。


    紫珠還以為是給未出生的孩子做的,笑道,「姑娘要給小少爺做,也該做小些呀。這麽大的褲子,一看就是一歲大的娃穿的。」


    錢亦繡笑笑沒言語。


    睡覺前,婆子把洗澡水抬進淨房,倒入大木盆裏。錢亦繡把人都打發出去,她用一個小木盆舀了一盆水。她洗過澡後,就把珍珠娃和小鬆鼠放出來,在小木盆裏給他們洗完澡。


    把值夜的白珠打發去西廂後,就把兩個小東西放上床。小鬆鼠睡最裏麵,珍珠娃睡中間,她睡最外麵。


    她想著,以後得找個借口讓珍珠娃和小鬆鼠出來亮亮相,這麽偷偷摸摸太累人。


    珍珠娃和小鬆鼠妹第一次睡床特別興奮,鬧了半夜。


    錢亦繡好像剛睡著,就被白珠叫起來,「大姑娘,該起了,今兒要早些啟程。」


    當啟明星還在天邊閃爍,錢亦繡等人,還有除了快生崽的跳跳和笑笑之外的動物之家,都在外院上了馬車。


    他們上車後,揮手跟送行的錢三貴和吳氏、潘月告別。即使在微弱的燈光下也能看到,這三人都流著眼淚。


    錢亦繡掀開窗簾又低聲安慰道,「無事,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見麵。」


    真能很快見麵嗎?她其實也不確定。現在沒有互聯網、手機電話什麽的,京城裏如今到底怎樣她一點都不知道。


    馬車向花溪碼頭駛去,漸漸地把花溪村、歸園、荷塘月色、花果山甩在後麵。


    小和尚已經在碼頭等他們了,眾人無語地棄岸登舟。


    這條船是錢家的,錢三貴聽老和尚說了他們或許會提前進京後,就讓船家把這條船停在碼頭,作好一切準備,隨時出發。


    坐在船艙窗口,望著晨曦中的小村莊和起伏的山巒疊嶂,錢亦繡還心有餘悸。


    原以為這次迴鄉隻為陪著小娘親找尋記憶,為江爹爹和小娘親重新戀愛作個見證。卻沒想到,竟然經曆了這麽多的驚心動魄。


    江爹爹肩負特殊使命提前進京,寧王妃意外去逝還來托夢,九死一生重迴洞天池,取出了龍珠,洞天池沒了,多了珍珠娃和鬆鼠妹,還看到許多似乎隻有《西遊記》裏才會有的怪物……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渡龍珠,或者說讓寧王順利登位。


    助寧王登上了大位,自家的日子應該好過許多才對,倒也沒有白忙活一場。


    隻可憐寧王妃,好日子就快到了,卻死了。死還死的有牽掛,怕兒子朱肅錦會遭罪。她還真看得起自己,竟然給自己托夢。


    自己何德何能?


    寧王和寧王妃恩愛了半輩子,可寧王妃最終還是要留後手,怕丈夫會情不自禁,愛她人勝過愛兒子。


    這或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


    女人無論何時,最重要的是兒子。而男人,最重要的是江山和美人。


    但願寧王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和各種誘惑,不枉寧王妃半世癡情和受過的苦。那樣,朱肅錦也會好過許多。若老爹不給力,哪怕當上了太子,失去親媽的孩子在皇宮裏照樣不好過。


    想到朱肅錦,錢亦繡的心都在隱隱作痛。若他是自己的親兄弟,該多好。自家雖然不是權勢滔天,但一家親人都有愛,他在自家要快樂得多……


    錢亦繡正想的入神,便看到一隻修長的手伸到眼前,把玻璃窗關上了。


    是梁錦昭。他嗔怪道,「聽說從昨天起你就開始吃藥了,咋還要對著窗戶吹冷風?」


    錢亦繡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這位大叔,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梁錦昭是來邀約錢亦繡去小和尚的艙內勸勸他,小和尚因為皇上的原因,心情一直比較低落。老和尚說了,即使到了京城,小和尚也隻能迴報國寺,而不能去見老皇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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