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等人返迴趙家的時候,已然臨近午夜。


    一群身穿玄衣,腰挎利刃的武士正守在院前。為首的武士麵容方正,腰懸雙刀,氣息厚重而淩厲,站在那兒便好似一柄玄鐵重劍立在麵前。


    “卑職趙武,見過秦公子!”


    秦禹見他行的是軍禮,目光不由地為之一凝,拱了拱手,道:“趙將軍,這是?”


    趙武抱了抱拳,朗聲道:“奉老帥之命,前來護衛公子左右。”


    “老帥?”


    秦禹略一思索,便明白此人口中的老帥應該就是趙家老祖無疑。


    “趙家老祖為何要這般?難不成......”


    秦禹越是琢磨,越是覺得趙家恐怕有大事要發生。他此時身份不正,倒也不好插手其中,於是跟趙武客套了幾句之後,帶人進了小院。


    秦禹讓楚葉兒跟趙小利先去休息,自己則獨自上到了二樓。


    “秋姑娘?”


    “我在!”


    等到秋媚兒身形顯現之後,秦禹才開口問道:“門前這些人,秋姑娘可曾看出端倪?”


    “你是說......”


    秋媚兒眉頭一挑,低聲道:“這些人有古怪?”


    秦禹點了點頭,“這些人身上並未有真元流轉,卻氣勢強橫,也不知是為何?”


    “嘿!”


    秦禹這邊話音剛落,暗處的影殺殿長老得意一笑,道:“這些人修得是殺伐武道,身上沒有真元流轉也是正常。”


    “殺伐武道?”


    秦禹雙目一凝,正要繼續發問,暗中的長老已然開口解釋道:“我輩玄修,修得是內在精氣神,講究丹田為地,道種作根,靈氣化水。而殺伐武修,修的卻是外在筋骨皮,追求赤心築城,血脈為道,煞氣化能。這等武修,修得平常處,便已是一身銅皮鐵骨,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兼之力大無窮,敏捷無比。而修道高深處,引得星辰之力滌蕩肉身之後,更是能夠一指斷山嶽,揮劍斬蒼穹。”


    “這麽厲害!”


    秦禹聞言吃了一驚,不由地挑了挑眉。他在凡間時也曾見過修武之人,大多隻是皮糙肉厚,力大無窮而已,卻不曾想過武道修至高深處也能有如此威能。


    “厲害又有什麽用!”


    暗中的老頭悠然地歎了口氣,繼續道:“上古大災厄之後,天機突變,我等玄修幸得大能出手,得以以道種勾連天地宇宙。而武修的星辰之路卻是徹底斷絕,再無踏入神明境的可能。”


    “又是上古大災厄!”


    秦禹心中一凜,隱隱覺得其中似乎大有玄機。隻是他知道修為有限,多想也是無用,於是轉而問道:“我門前這些武修,實力修為如何?”


    “都是大成武者,一身鋼筋鐵骨,力大無窮,身形矯健,實力堪比玄光境的玄修。”


    秦禹聞言點了點頭,心頭又生出一個疑惑,繼續問道:“前輩說他們以煞氣為能,為何我卻感覺不到?”


    “嘿,這些武士能夠將殺伐武道修至大成,殺過的人必定數以千計。你感覺不到,那是因為這些人許久不曾殺戮,渾身的煞氣已完全內斂了而已。老夫可以斷定,這些人至少已經數百年不曾出世殺人了。”


    “又是數百年!”


    秦禹眉頭一挑,暗道:“三百年前,正是我玄源宗掌門交替之際。而這些人恰好在那之後便熄了刀兵,那豈不是說,三百年之前的掌門交替過程中還起了刀兵。”


    他猛得醒悟過來,繼續想道:“是了,掌門之位在白家手中已然傳了三代,又豈有拱手相讓的道理,其中必定是經過一番腥風血雨的爭鬥,最終白家不敵以現任掌門為首的三門六姓,才會造成如今這番局麵。隻是這三門六姓既已將白家擊敗,為何卻不選擇斬草除根,以至於留下這等禍患?老祖和白家老人又為何會受誓言所束,不再插手子弟之爭?而老祖今日將這些武士召迴,又是作何打算?”


    刺客老頭見秦禹在那皺著眉頭苦思不已,“嘿嘿”一笑,幸災樂禍道:“小子,現在知道趙家這趟渾水有多深了吧?”


    秦禹下意識地瞥了老頭一眼,卻隻看了團空氣。他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道:“這渾水雖深,卻比我想象的要簡單許多。”


    “嘿!”


    老頭冷笑一聲,道:“老夫發現,你小子不吹牛是真的會死!”


    秦禹聞言隻是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第二日,秦禹白日依舊是推演衍文。晚間的時候,又有趙家下人送來了飯菜,這一次倒是沒有下毒。秦禹讓楚葉兒和趙小利留在院子裏吃飯,休息。他自己則帶著一部分趙家武士去了趟天壁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迴。


    接連幾日,秦禹都是如此這般,白天推演衍文,晚間前往天壁穀。影殺殿的另外三名殺手也一一到位,秦禹終於不用擔憂自身安危。這一日,他正在房中推演衍文,趙紅妝突然在門外求見。


    “紅妝即日便要外出接手攬月樓,特來向秦公子道別。”


    秦禹聞言心思一動,開口問道:“閣主去了攬月樓,那摘星閣怎麽辦?”


    趙紅妝苦澀一笑,道:“老祖已然下令,由趙簡接手摘星閣。”


    “老祖如此這般作態,難道有意清理門戶?”


    秦禹想到這裏,不由地歎了口氣,繼續問道:“那趙家還有什麽其他的變動沒有?”


    趙紅妝略一思索,隨即點了點頭,道:“還有武閣,經閣和丹閣也都換了閣主。”


    她說完之後咬了咬牙,小聲道:“紅妝此次前來,還想求秦公子一件事。”


    秦禹看趙紅妝如此這般模樣,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直接拒絕道:“趙姑娘來求秦某,還不如勸勸那些人,讓他們安分一點。”


    “可是......”


    趙紅妝神色一苦,雙目之中已然泛起了淚光,道:“紅妝若是勸得動他們,又豈會會拉下臉來求秦公子。”


    秦禹見她好端端一個英明果敢的奇女子,卻被自家叔伯逼迫至此,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趙姑娘應該知道,如今趙家外有財狼虎視眈眈,內有族人心懷二誌,可謂是內憂外患,一不小心便是舉族覆滅之危。老祖此舉雖然不盡人情,卻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趙紅妝見他語氣有所緩和,連忙點了點頭,道:“紅妝並非不明事理之人,不然也不會聽得老祖吩咐將攬月樓握入手中。紅妝來求秦公子,並非想要老祖息事寧人,隻是希望此事平息之後,我趙家子弟能少一點手足相殘的慘事。”


    “手足相殘?老祖倒不至於如此吧!”


    趙紅妝見秦禹神色間似有不信,苦笑一聲,道:“公子不知,這幾日諸位伯父跟老祖又大吵了數次,而老祖也已然揚言要將伯父們盡數除去。”


    趙紅妝說著,又將自家叔伯和老祖的往日不和也一一說了個清楚。秦禹聽完也是忍不住直皺眉頭,暗道:“這趙家中人倒是奇葩,一個老祖性情暴烈,隻知捅刀子殺人,根本不知如何經營家族。一群子嗣卻又貪圖享受,一心隻想著買賣賺錢。”


    他想到這裏,心中卻是不免生出些許暖意,暗道:“老祖如此性情,卻以一片赤誠待我,我當為他免了這樁煩心之事才是。”


    秦禹思慮完畢,抬頭將趙紅妝還站在那裏,神色一肅,道:“此事,秦某倒是可以答應。隻是在此之前,秦某需得問清楚了,若是今後有人欲挾身份以自重,姑娘又會如何?”


    趙紅妝見他分明已是要答應自己,連忙點了點頭,道:“紅妝自然是以老祖和公子馬首是瞻。”


    秦禹見她如此迴答,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姑娘放心,秦某自會為趙家免了這場同室操戈的禍事。”


    趙紅妝聞言神色一喜,這便出言辭別,又匆匆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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