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六的早上,一縷陽光透過百葉窗進到夏侯玲的房間,輕撫著她的臉頰。夏侯玲睜開惺忪的睡眼,伸手夠了一下床頭櫃上的座鍾,看了一眼,上午八點半了。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心想,兩個哥哥肯定又去加班了,王慧和許佳蕊又有別的事情,自己即將麵對一個孤單的周末。她歎了一口氣,便來到衛生間洗漱,然後準備下樓去廚房拿大哥早上給她做好的早餐。


    夏侯玲剛走到樓梯的一半,驚奇地發現夏侯惇正坐在餐廳裏吃著早飯看著報紙。


    “大哥,你沒去單位啊?”夏侯玲問道。


    “今天休息。”夏侯惇合上報紙,抬頭看了一眼夏侯玲。


    “二哥呢?他不放假?”夏侯玲繼續問道。


    “小淵去約會了。”夏侯惇淡淡地說道。


    “啊?”夏侯玲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昨天還說什麽都沒有,今天就去約會了?”


    “看你操心勁的,”夏侯惇放下報紙,調侃了一下妹妹,然後又端起了咖啡杯,“快點吃早飯吧,吃完了哥帶你逛街去。”


    “真的?太好了!”夏侯玲想著,幾乎沒有陪自己逛過街的大哥竟然主動提出去逛街,興奮得喊了出來,然後開心地吃了一頓早餐。


    兄妹二人驅車來到城區的一家購物中心,一逛就逛到了中午十二點多。夏侯惇一隻手被小玲挽著,另一隻手拎著小玲一上午的“戰利品”,開始在購物中心裏尋找午飯。


    “就吃這家吧!”夏侯玲指著一家川菜館說道:“我想吃水煮魚了。”


    “行,都聽你的,就吃水煮魚。”夏侯惇笑了笑,便帶著夏侯玲走了進去。


    兄妹二人點了水煮魚和幾個炒菜,有說有笑地吃了起來。夏侯玲開心地狼吞虎咽起來,也顧不得自己追求的淑女形象了,久違的和哥哥一起出來逛街讓此時的夏侯玲變得尤其興奮。看著妹妹燦爛的笑容,夏侯惇也開始講起了平日裏沒有機會給她講的自己工作中的有趣事情。


    “你猜我怎麽著?”夏侯惇講起了有一次在商店裏抓偷東西的穿牆鬼的故事。


    “怎麽著?”夏侯玲一邊吃著愛吃的水煮魚,一邊好奇地看著夏侯惇。


    夏侯惇笑著放下筷子,用手比劃著當時的情景,“我就在商場裏一邊喊著‘站住!站住!’一邊狂奔著追它,別的人看不見穿牆鬼啊,都以為我瘋了。結果還有一哥們直接跪那了,還掏出一個錢包說‘大哥呀,錢包還給你,下次不敢了’。”


    夏侯玲聽了哈哈大笑,一不留神卡到了魚刺,她痛苦地捂著喉嚨,示意夏侯惇幫她拔魚刺。


    “怎麽了?卡到魚刺了?”夏侯惇連忙起身,讓夏侯玲把嘴張開。他一邊檢查著妹妹的喉嚨,一邊竟然偷偷地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用於收集口腔上皮細胞的口腔拭子,他用無名指和小拇指夾住拭子,在拔魚刺的同時,用它在夏侯玲臉頰內側刮拭了幾下。


    夏侯惇的動作很嫻熟,再加上夏侯玲又一心想著魚刺的事,竟然沒有注意到夏侯惇的行為。


    “都叫你吃魚的時候別笑那麽使勁。”夏侯惇把拔出的魚刺放在桌子上,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夏侯玲的頭。


    “都怪你!老逗人家笑。”夏侯玲嘟著嘴,還沒緩過來的她沒有看見夏侯惇手中拿的東西,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撒嬌地說道:“不吃了!”


    “好好好,怪我。”夏侯惇笑著看著小玲,“我去洗個手,然後去結賬,我們就迴家。”


    夏侯惇來到衛生間,把剛剛收集了上皮細胞的拭子放在了醫用的小盒子裏,然後洗了個手,就向著收銀台走去,“買單!”


    服務員看了一眼夏侯惇,微笑著說道:“您好,先生,您的單那邊的先生已經買過了。”


    “什麽?”夏侯惇疑惑地向著服務員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夏侯淵坐在自己的位置正和夏侯玲有說有笑地聊著天。他好奇地走過去問夏侯淵:“你怎麽過來了?丁瑤呢?”


    “還不是看小玲發的照片,”夏侯淵指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丁瑤臨時有任務,我就過來了。本想著還能蹭兩口,結果過來就買了個單。”


    “看來二哥就是來買單的。”夏侯玲看著夏侯惇開心地笑著。


    “正好,你開車了嗎?”夏侯惇問夏侯淵,“我下午去辦點事,你把小玲送迴去吧。”


    “什麽事啊?”夏侯淵端起桌子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程阿姨最近身體不太好,住院了,我去看看她。”夏侯惇迴答道。


    “你是去看陳宣姐的吧?”夏侯淵訕笑著,拿出車鑰匙,拎起了夏侯玲一上午買的東西,說道:“成吧,你忙你的,我送小玲迴去。”


    兄妹三人走出餐廳,一起來到了地下車庫,夏侯玲說了一句“替我向程阿姨和陳宣姐問好”,便上了夏侯淵的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夏侯淵把買的東西放到了後備箱,揮手示意了一下也上了車,帶著夏侯玲離開了。


    程阿姨確實住院了,但是夏侯惇此行還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去給在醫院工作的陳宣送收集好上皮細胞的拭子,托她鑒定他與夏侯玲之間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夏侯惇沉思了一下,歎了一口氣,上了自己的車,開車去了醫院。


    夏侯惇拎著路上買的果籃,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陳宣工作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夏侯惇順著門縫看去,見辦公室窗邊,站著一位美人。那美人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精致的五官在她那秀氣的臉頰上長得恰到好處,無論是那清澈的雙眸,高挺的鼻梁,還是那晶瑩剔透的薄唇,都默契地配合著她擺出各種動人的表情,就連寬鬆的白大褂難以遮住她優美的身姿。她端著茶杯,眺望窗外的風景,竟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亦是迷人的景色,她便是陳宣。


    “下午沒門診啊?”夏侯惇見陳宣沒在工作,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陳宣驚奇地迴頭看去,頓時臉上的微笑如同待放的花苞,“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程阿姨,”夏侯惇也微笑著,他心裏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便是他今生期待的另一半,他也清楚陳宣是喜歡他的,隻是夏侯惇由於羞澀,或是認為自己的工作過於危險,再或者是他始終不能弄清自己的真正身份,而遲遲沒有對陳宣表露出自己的愛慕之情,對此他更是有愧於同樣也愛著自己但苦苦等待被表白卻隻能和自己保持曖昧關係的陳宣,“順便也來看看你。”


    “我媽最近康複得挺好的,過兩天就能出院了。”陳宣開心地笑著,她走到自己的辦工桌前放下了茶杯,整理起桌子上的資料,抬頭看見夏侯惇手中拿著果籃,皺了皺眉頭說道:“又買東西!”


    “啊,在醫院門口買的,”夏侯惇低頭看了一眼果籃,“看了看水果還挺新鮮,就想著給你和程阿姨買點。”


    “醫院門口的東西多貴啊,下次可別這樣了。”陳宣把資料都歸位,然後衝夏侯惇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下午事不多,陪你一起去病房。”


    二人從寒暄開始,聊到了工作上的事,又聊到了生活上的事,嬉笑著來到了程阿姨的病房。程阿姨靠在病床上輸著液,看著報紙,麵容格外的慈祥。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夏侯惇來了,而且是和陳宣一起來的,喜出望外,連忙說道:“小惇啊,快坐快坐。”


    “聽說您康複得不錯。”夏侯惇放下果籃,搬了個凳子坐在了程阿姨的床邊,微笑地看著程阿姨。程阿姨名字叫程雲,六十多歲了,平日對夏侯惇一家很照顧,時常叫他們來家裏吃飯,而記憶中沒有母愛的夏侯惇更是把程阿姨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對待。


    “是啊,有你們這些孩子照顧著,我還得多享幾年清福啊。”程阿姨笑著說著,開始和夏侯惇相互聊起家常來。


    程阿姨問了夏侯惇家裏的事,又問了問工作上的事,當說起感情方麵的時候,她拉著夏侯惇的手,看著夏侯惇笑著說道:“我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陳宣找到她值得托付的人。”


    聽到程阿姨說這話,夏侯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他隻得沉默地望著旁邊的陳宣。


    “媽,”陳宣見夏侯惇不說話,便把話茬接了過來,“您往後日子還長著呢,說這些幹嘛。”


    “我這不是著急嘛,你哥早就成家了,你這都三張了還沒動靜呢。”程阿姨又把視線轉向了陳宣。


    “行了不說了,”陳宣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和小惇忙著呢。”


    “這孩子……”程阿姨衝陳宣撇了撇嘴,又看著夏侯惇說:“確實聊了半天了,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成,那等您出院,我去您家看您。”夏侯惇向程阿姨道了別,就和陳宣一起走出了病房。


    二人剛一走出住院樓,夏侯惇便拿出裝拭子的小盒子,“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就是上次和你說過的,關於小玲的那件事。”


    夏侯惇幾乎每一件生活上的事,都會和陳宣說,今年三十歲的他雖然從未把比自己大一歲的陳宣當成姐姐看,但是他總是對陳宣有一種說不出的依賴。


    而陳宣麵對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夏侯惇,自然從來都是推心置腹,她接過了小盒子,滿懷擔憂地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夏侯惇遲疑了一下,雖然他不知道如果鑒定結果是他與夏侯玲不是親兄妹的話,他該如何麵對他含辛茹苦疼愛了二十年的妹妹,但是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夏侯惇依然對陳宣點了點頭,迴答:“是!”


    陳宣皺了皺眉,看著手中的小盒子,她其實一直是反對夏侯惇這樣做的,“你是怎麽跟小玲說的?”


    “我沒讓她知道。”夏侯惇說。


    “沒讓……”陳宣一驚,晃了晃盒子,“那你怎麽弄來的鑒定樣本?”


    夏侯惇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天中午陪她吃飯,她卡魚刺了,我幫她拔魚刺的時候弄來的。”


    陳宣一聽這話,倒是找到了一個拒絕的理由,“那可不行,拭子收集前半小時是不能進食的,這樣的話是不管用的。”


    夏侯惇得意地笑了一下,說道:“靈錄局醫研所最新的設備沒有這個要求,而你們醫院最近采購了兩套,不是嗎?”


    “你這都知道?”陳宣驚訝地看著夏侯惇。


    夏侯惇迴答:“雖然醫研所不歸我管,但是靈錄局所有出售設備的詳細信息,都需要銷售地區的行動組組長過目,我看到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陳宣實在是拗不過夏侯惇,隻得微微歎了一口氣,不情願地收起了小盒子,“那我就把樣本交給化驗科了。”


    “好……”夏侯惇迴答得也有些有氣無力,他看了一下表,已經快五點了,便對陳宣說道:“你晚上有時間嗎?”


    陳宣愣了一下,突然一改方才的愁容,露出了有些調皮地笑臉:“那得看幹什麽了。如果你要約我,我就有時間。”


    夏侯惇聽到這話,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他知道,他雖然沒有和陳宣確立關係,更沒有和陳宣在一起生活過,但是僅僅憑著兩個人平日裏的頻繁的交流,他們就已經做到心照不宣了,或許這就是緣分,“我知道新開了一家餐館還不錯。”


    陳宣點了點頭,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然後舉著拭子盒對夏侯惇說:“我先去檢驗科把樣本交了,再迴辦公室換一下衣服,我們就過去吧。”


    夏侯惇和陳宣來到了之前提到的那家餐館共進晚餐,精美的裝潢和美味的菜肴讓這一對相互愛慕著卻又沒能確定關係的情侶在原本的甜蜜之上又添了筆恰到好處的喜悅。


    兩個人相互深情地對望著,相互真誠地傾訴著,仿佛這個世界就隻剩下夏侯惇和陳宣二人。


    “血緣鑒定大概要一周左右出結果。”陳宣看著突然響了一聲的手機說道:“我之前聯係的檢驗科主任給我迴複了。”


    也正是這樣一句話把正沉浸在愛情海洋中的夏侯惇拉迴到了現實裏,他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陳宣看著陷入沉默的夏侯惇,放下了手機,她告訴了夏侯惇一個她從未告訴過別人秘密:“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是我媽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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