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穆白趕著驢車來到了玉泉山悼陵的大碑樓前。


    橫在路中的牌坊上刻著“皇家禁地,擅入者死!”的警語。


    這裏是悼陵的入口,理應有守衛看護。


    不過因為悼陵除了清明祭奠時節鮮有人來,所以一到了酷暑嚴寒時節守門人就偷懶的跑到悼陵裏麵去了。


    玉泉山下一條平坦大道直通悼陵,大道的兩側載滿了鬆柏。


    平安小皇子坐在行走的驢車上,呆呆的看著神道兩側放置的各種石人和石獸。


    一路上穆白都在不斷地咳嗽,讓平安小皇子覺得很煩心。


    他背對著穆白道:“你病了?”


    穆白冷笑道:“是啊!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和我一樣,我們都將死在這裏。”


    平安小皇子小聲道:“那不也挺好!”


    穆白道:“你說什麽?”


    平安小皇子岔開了話題:“你看前麵的路上分別排列著十二對石獸,兩坐兩立,依次為獅子、獬豸、駱駝、象、麒麟還有馬…”


    穆白道:“都是死人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平安小皇子道:“你送我去祭享殿堂吧,我想去看看皇後的雕像。”


    穆白嗬嗬道:“你不要搞錯了,我不是你的車夫,我是一個兇犯,你是我的人質!”


    平安小皇子麵無懼色道:“有什麽關係?”


    穆白道:“你不怕嗎?”


    平安小皇子答非所問:“繞過寶頂西側的城垣可以避開守衛。”


    穆白道:“你以前來過這裏嗎?怎麽知道那麽多?”


    平安小皇子道:“沒有,隻是來之前做足了功課。”


    穆白道:“可惜我不能帶你去祭享殿堂,我們得先去地宮,然後我會把你埋在裏麵。”


    悼陵的地宮是安放阿雅公主棺槨的地下建築,就在寶頂之下,背靠玉泉山,端坐金嶺峰,前束白水河,峰巒環抱,水泉淙淙,乃“天壽龍泉”風水寶地。


    平安小皇子聽到穆白竟然想進入地宮,他麵色一變道:“擅入地宮是對皇妃的大不敬,當誅滅九族。”


    穆白見平安小皇子跟一隻鬥雞一樣咆哮,他好奇的問:“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平安小皇子道:“我是始皇帝獨子姬平安,地宮裏安葬著我的生母阿雅皇後。”


    穆白聞言急切的咳喘了好一會兒:“你是皇子,可你在衛城連個包子都買不起。”


    平安小皇子道:“我是偷跑出來的。”


    穆白道:“一個皇子為什麽要逃離皇宮,還到了衛城?”


    平安小皇子道:“我在北麓書院跟著夫子學習,昨天是母後的祭日,父皇不肯帶我來祭奠母後,我就自己出來了!”


    穆白對平安小皇子的話還有幾分懷疑,他不動聲色的繼續試探著。


    他問了許多關於皇宮的事情,平安小皇子都對答如流。


    穆白突然哈哈大笑:“我穆白一生點背,想不到這次竟然撞大運,撿到了寶。可惜你就快要死了,也不知道你的死是否能讓那人滿意一些。”


    “站住!”一個中年的悼陵守衛突然從一尊石像後麵竄出來,攔在了穆白的驢車前。


    穆白看了一眼來人,顧不得答話就胸口起伏的咳嗽起來。


    中年守衛道:“不知道這裏是皇家禁地嗎?進來的路口寫著擅入者死,你們都不識字嗎?還不趕快原路返迴。”


    穆白緩了一口氣,打了個響指。


    “嗖嗖——”


    兩支弩箭從驢車後麵飛出,刺進了中年守衛的前胸。


    看著中年侍衛倒地,穆白趕著驢車從他的身上碾了過去。


    中年侍衛發出一聲慘叫,吐血而亡。


    平安小皇子坐在驢車上被顛簸的差點掉下來,他下意識的抓了穆白一把。


    從道路兩側湧現出一群黑衣蒙麵的殺手,跟在了驢車的兩側向著悼陵裏麵繼續前行。


    穆白對殺手們道:“把悼陵裏麵的守衛全都解決了,然後一隊扮作守衛留下警戒,二隊隨我進入地宮等待接頭人。”


    平安小皇子聽到穆白的話大驚失色:“你說要把這裏麵的守陵人全殺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穆白道:“就像你的身份帶給我極大的震撼一樣,我的身份也會給你一些驚喜。我是前衛國公子穆雷的門客名叫穆白。”


    平安小皇子不屑道:“一個門客而已!”


    穆白道:“門客怎麽了?人是否偉大,不是取決於他的出身,而是看他做成了什麽事?”


    平安小皇子道:“你想要幹什麽?”


    穆白道:“毀了天啟城,恢複帝製,重建帝都!這樣的大業難道不令人心動?”


    平安小皇子道:“現在皇帝一體,為什麽非要恢複帝製?”


    穆白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殺手們以有心算無心,在悼陵各個營房裏搜索著守陵人,一經發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恰逢晚飯時間,各處的守陵人都在趕往餐廳準備用餐。


    可惜他們再也吃不到最後的晚餐了。


    殺手們剛完成裝扮,就聽見有人敲門。天黑之後來一般人不會來悼陵禁地。


    殺手們假扮的守衛開門一看見到門前站著一個少婦手裏還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女童。


    假守衛堵在門口想要阻攔李之恩進入悼陵,李之恩立刻拿出了衛王府的黃金令牌舉在守衛麵前。


    衛王浮生葉在天啟城權勢滔天,衛王府發的黃金令牌堪比聖旨,持有金牌之人可以在天啟城周圍橫行無忌。


    守衛們見到衛王府的黃金令牌,摸不透李之恩的情況,就先讓她進入了悼陵。


    李之恩發現這裏的守衛都表情木訥,她還以為是守陵人都是這個樣子,沒有太起疑心。


    祭享殿堂裏有一座阿雅皇妃的巨型塑像。


    李之恩帶著李寄柔來到了此處,卻未能找到平安小皇子。


    她還不知道自己和女兒已經身處險境,眼前的守衛全都是穆白帶來的殺手裝扮而成,而原來的守陵人已經全部遇害,屍體剛被填進了井中。


    就在這時浮生葉踩著鴻蒙靈氣的氣旋也來到了悼陵。


    他一來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數十人頃刻之間被殺,血跡可以清理,但是留在空氣裏的血腥味卻瞞不過浮生葉的鼻子。


    感覺到悼陵裏麵有異常,浮生葉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隱藏起來觀察著裏麵的情形。


    他在收到平安小皇子離家出走的消息之後即刻去了北麓書院,然後從北麓書院出來沿途尋找來到了這裏。


    此時天色已黑,悼陵裏麵有些陰森恐怖。


    李寄柔看著祭享殿堂裏端莊肅穆的皇妃塑像道:“那就是殿下的母親嗎?”


    李之恩道:“是的!”


    李寄柔道:“可是殿下為什麽不在這裏?”


    李之恩也很擔心,守衛們告訴他從來沒有一個小孩子來過這裏。


    這是穆白授意殺手們的迴答。穆白對李之恩並不陌生,知道她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如果不是怕事多有變他就會命人把李之恩殺死在這裏。


    李之恩聽守衛們說平安小皇子沒來過這裏,她就猜測平安小皇子可能是在路上迷了路。


    她知道平安小皇子到了夜間,視力就會變得很差,還會哮喘,所以就帶著李寄柔離開悼陵沿途向來時的路繼續尋找。


    李之恩一離開悼陵,那些殺手假扮的侍衛就開始露處原形。


    他們鬼鬼祟祟的在悼陵各處埋伏下暗哨,防備再有人突然闖入。


    不過這些暗哨在浮生葉麵前毫無隱秘可言。


    浮生葉憑借著自己驚人的感知力和非人的聽覺可以輕而易舉的識破那些暗哨精心布置的偽裝。


    他通過監聽殺手們的談話,得知有一隊殺手已經潛入了地宮。而且據殺手描述他們已經知道一位自稱是皇子的小孩也進了地宮。


    浮生葉來到地宮的入口,見到有兩名殺手把守在門前。


    他召喚出鴻蒙靈氣突然將二人包裹住,飛上天空,遠遠地離開悼陵將二人從百米高空拋下,丟在一片荒山之上。


    二人連唿喊一聲都來不及就被團滅。


    處理完兩個守衛之後,浮生葉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地宮。


    地宮裏通道的火把已經被點燃,但是殺手們都集中在安放阿雅皇妃棺槨的大廳裏,等待著穆白的指令。


    通道上偶爾有一兩個守衛警戒,都會被浮生葉提前發現。


    有鴻蒙靈氣在手,浮生葉清理起來這幫小嘍囉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原本浮生葉來到地宮之後就打算單刀直入殺盡匪徒,救出平安小皇子。


    就在他正要動手之前,他聽到了穆白和殺手頭目的談話。


    從他們的談話他聽出穆白臨時決意將接頭地點改在這裏是在等一個重要的人物。


    而這個重要人物所謀劃的事情就是在天啟城散播瘟疫,並趁亂奪取皇權,恢複帝製。


    浮生葉此時貿然行動必然會使接頭人不敢露麵,那樣一來他再想去尋找他們就會很麻煩。為了查明幕後元兇,浮生葉沒有立刻大開殺戒。


    他清理完幾個哨兵的屍體之後,換上了其中一個哨兵的衣服,假扮成了他們的同夥來到地宮的大廳裏。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帶著帽兜,並把帽簷壓得很低。


    他已經將自己的黑袍和黃金麵具都放進了時空密室之中,現在的他露出的就是自己真正的臉。


    不過在天啟城沒有人知道浮生葉的真實長相,所以他也不怕被人認出。


    黃金麵具突然摘下來之後,讓浮生葉如釋重負,好像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平安小皇子來到地宮之後就變得十分平靜,沒說過一句話。


    地宮裏四十多位殺手,也全都噤若寒蟬。


    穆白感覺氣憤有些壓抑,他把殺手頭目喚到身邊:“找一個可靠的人幫我把這包東西帶到帝都,交個西市老槐樹下擺攤的雜貨郎。記住他是一個侏儒。”


    殺手頭目:“明白!”


    他隨即安排人手去辦此事,浮生葉眼看著一個身輕如燕的殺手接過穆白手中的包裹離去。


    他在大廳之中不便立刻前去狙殺那人,於是默默記下了殺手的手中包裹的樣子,準備一離開這裏就讓畫心坊去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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