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葉道:“他們是盜匪嗎?”


    絡腮胡子道:“他們是盜匪中的盜匪,是這片土地上所有盜匪的老大。”


    浮生葉一聽猜測道:“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雪盜?”


    絡腮胡子嘻嘻一笑沒有說話,他吹滅了酥油燈,帳篷裏隻剩下一小盆炭火還發著微弱的紅光。


    從外麵已經看不到裏麵的人影。


    采藥人聚集的帳篷裏,有人反而把油燈的火苗調到最亮。他們紛紛拿出鐮刀叫囂著:“什麽土匪敢碰我們采藥人,不想死的就過來!”


    “嗖嗖嗖”弩箭發射的聲音持續不斷,全都射向采藥人的帳篷。一時間采藥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絡腮胡子道:“聽聲音是小箭陣,他們是想趕盡殺絕。”


    突然一支箭射偏了穿透帳篷朝著絡腮胡子的頭上飛來,絡腮胡子談笑間伸手接住了那飛箭,依舊麵不改色。


    然後他拿著手中的箭從炭火盆的架子上叉起一塊烤的滋滋流油的羊肉看了看,遞到浮生葉的麵前道:“反正快死了,不如多吃點!”


    浮生葉看著眼前箭尖叉著的烤肉,他張嘴咬下一大口嚼著咽了下去。吃肉的時候他目光一直盯著絡腮胡子,不敢有一絲大意。因為絡腮胡子要是在他吃肉的時候想要一箭刺死他,他肯定躲避不及。


    絡腮胡子把剩下的半塊肉放到嘴裏大口的吃完,又喝了一口酒道:“同道中人?”


    浮生葉點點頭!


    絡腮胡子道:“我就說嘛!我的眼光不會看錯,今晚的戰鬥將會很刺激。”


    帳篷外十二個武士掀翻了采藥人的帳篷,裏麵都是被弩箭射傷的采藥人。大部分都隻是重傷失去抵抗力,還有兩三個已經死去。


    十二武士亮出佩刀一擁而上,如砍瓜切菜一般三兩下就把一夥采藥人全都砍死了。


    其中一個武士一腳踢翻了酥油燈,采藥人的帳篷裏羊毛氈子被火苗點燃,經風一吹火勢薰天。


    十二武士解決掉采藥人的帳篷後,就全都朝絡腮胡子道帳篷圍了過來。


    帳篷突然被人從裏麵用快刀一分兩段,絡腮胡子揚起一盆炭火灑向四周。炭火遇冷並沒有致命的危害,但倉皇之間十二武士還是下意識的紛紛躲閃。


    絡腮胡子趁勢跳到十二武士之間上來就將一名武士一刀斃命。


    其餘的武士反應過來紛紛拉開架勢防守。絡腮胡子看著刀上滾動的血跡,像是發情的猛獸撲向身邊的武士。


    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有力劈山嶽之勢。十來個武士被絡腮胡子一人打的狼狽不堪。


    這時守在外圍的兩個有手持連發弩的武士對準絡腮胡子開始偷襲。


    絡腮胡子不小心被一支弩箭射中了肩頭,疼的他哇哇大叫。他用左手掐住一個武士的脖子拽到身邊,然後連續幾刀將那個武士捅死之後用他的屍體作為肉盾。


    但他的背後依然空虛,就在他驚慌失措之時,浮生葉從地上站起來將手持連發弩瞄準絡腮胡子的一個武士一劍斃命。


    浮生葉拿起被殺武士的連發弩又把對麵持的弓弩手一箭射殺。


    絡腮胡子一看喜出望外,丟開手裏的屍體,揮刀和剩餘的武士們纏鬥在一起。


    幾個迴合之後又有三個武士被他殺死。


    這時已經隻剩下六個武士還活著。


    他們都被絡腮胡子給殺怕了,有膽小的就開始琢磨如何逃走。一個武士趁著夥伴和絡腮胡子纏鬥的時候退到了圈外。他正好看到浮生葉射完了弩箭拿著空弩立在那裏。


    這個武士立馬一刀向浮生葉砍過來。浮生葉拿起手中的連發弩就朝這個武士的臉上扔了過去,這個武士把刀一轉就將連發弩劈成兩半。


    浮生葉趁機出劍將那個武士握刀的手臂砍了下來。那個武士的斷臂處血流如注,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疼的一時間連唿叫聲都沒了。


    浮生葉看到燃燒的火堆裏那些被殺死的采藥人的屍體,他怒視著斷臂的武士一劍刺進他的心髒,然後抬起一腳把他踹進了火堆之中。


    剩下的幾個武士一看除了絡腮胡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也是一個狠人,他們再也不想做無謂的抵抗於是互相打了個撤退的手勢虛晃幾刀以後四散而逃。


    絡腮胡子截斷插在自己肩頭的弩箭對著逃跑的武士叫喊:“都給老子迴來,老子還沒有打夠!”


    浮生葉看著地上的十幾具屍體心中忍不住悲傷,離開月神殿之後殺戮似乎無處不在,悍匪就像毒蟲猛獸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絡腮胡子來到浮生葉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小兄弟身手不錯!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浮生葉道:“蘇始!”


    絡腮胡子道:“你要找千年雪蓮嗎?跟我到山寨裏吧,我的寶庫裏還存放著一枝千年雪蓮。看在你今天出手相助的份上我把它送給你!”


    浮生葉剛開始謊稱要找千年雪蓮隻是隨口一說。千年雪蓮何其珍貴,隻可偶遇不能強求,向來是傳說中有價無市的珍寶。


    他想不到眼前的這個絡腮胡子竟然是一個如此慷慨豪邁之人,僅憑一麵之緣就要把千年雪蓮送給他。


    絡腮胡子嘿嘿一笑:“怎麽信不過我的話。我夜無忌向來一諾千金,你去附近打聽打聽那些被我綁過肉票的領主大人和財主老爺們,看我夜無忌是不是每一單生意都做到了信守承諾童叟無欺。”


    浮生葉驚訝的看著絡腮胡子道:“你就是夜無忌,雪盜的首領?”


    夜無忌道:“不錯正是老子!”


    浮生葉指著地上被殺的幾名武士道:“那他們是何人?”


    夜無忌道:“他們是來自飄雪城的賞金獵人。都是為了拿我的項上人頭去刑部換賞金。我這顆腦袋在刑部的賞金排行榜上芝麻開花節節高,早已經位列前三。搞得我吃多了酒有時候都想拿自己的腦袋去刑部換點銀子。”


    浮生葉尬笑,心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這個絡腮胡子竟然就是雪盜夜無忌。他在想自己現在應該直接出手殺了他嗎。反正夜無忌此刻已經受傷,要殺他應該也不難。


    夜無忌道:“我夜無忌平生最惜英雄重英雄,我看你順眼就把你當兄弟,走!我帶你到我的山寨裏玩玩兒!”


    浮生葉心想傳聞有時候並不一定屬實,夜無忌到底是不是屠殺蘇裏鎮的兇手還有待證實。他想自己要是能親眼到雪盜的老巢看看雪盜到底是一夥什麽樣的人,那麽也許就能查出蘇裏慘案究竟是不是他們所為。


    夜無忌道:“我家寨子裏有點瘮人,等到了那裏你要是見到奇怪的東西也不要害怕。有大哥在保你無事!”


    浮生葉道:“我膽子一向很大。”


    夜無忌發出一道爽朗的笑聲:“走吧!還有一段夜路要走,道路兇險緊跟在我的身後,不然說不定就掉到那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裏去了。”


    浮生葉點燃一個火把準備照路之用,夜無忌道:“相信我,就把火把扔了,那玩意沒用。”


    浮生葉一聽將火把扔到了地上隨著夜無忌離開山穀往雪山深處走去。


    前方的路果然充滿坎坷,天寒地凍,腳下打滑尚且不說,他們沿途趟著過膝的積雪翻山越嶺,時而走過懸崖絕壁,時而穿過布滿冰洞的冰麵。


    走了一段路之後浮生葉早已不辨東西,隻能跟著夜無忌往前走。


    大約走了四五個小時他們來到了一個冰封的城堡前麵。


    浮生葉看著眼前被冰凍的古堡十分吃驚。是什麽人能夠在雪域深處建起一座這樣的石頭城堡,如此規模的城堡絕非一群強盜所能築起。


    皎潔的月色下清楚可見城堡的門口掛滿了冰凍的屍體,有老有少,都被凍成了冰雕。


    夜無忌指著城牆上的一串屍體道:“你看那是全家福,一家人都在城頭看風景,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啊?”


    浮生葉的心一下子也冰凍起來:“這些都是些什麽人?”


    夜無忌道:“不服管教的人,所以我們就不再管教他們了。他們都是雪山周圍的村民。他們給我錢我負責保護他們,有些人不肯出錢,相信月神會保護他們,我就隻好把他們送給月神去保護了!”


    浮生葉聽到夜無忌如此說話已經基本認定他就是蘇裏鎮慘案的元兇。


    夜無忌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古堡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拿著撥浪鼓的侏儒出門前來迎接。夜無忌一腳把那個侏儒踢到一邊:“你最近的任務完成的可不太好啊!”


    浮生葉看到那個侏儒之後心裏一陣抽搐,嚇得寒毛倒立。這個侏儒竟然就是當初殺他刺客,浮生葉還記得他自稱射手。


    他曾親眼看見射手刺客在五十裏鋪爆體而亡,可現在這個侏儒竟然又出現在了雪盜夜無忌的古堡裏。


    侏儒看著眼前的浮生葉,在他身上聞來聞去:“這味道好熟悉啊,跟我以前吃過的那個人一個味兒!”


    夜無忌道:“滾開?不要惡心到我的兄弟!”


    侏儒趕緊關閉大門去了。


    浮生葉跟著夜無忌往古堡深處走去。


    浮生葉試探著問夜無忌:“那個侏儒是什麽人?”


    夜無忌道:“他是我的一條狗。”


    古堡裏麵的街道被冰雪凍實,厚厚的積雪覆蓋在兩旁的屋頂上,街道兩旁的房子就隻有門沒有窗戶。


    每一所房子的門都很低矮,普通身高的人需要彎腰才能進入。


    這些房門上的圖案也很奇特,大部分房門上都畫著一個碩大的屌。


    夜無忌見浮生葉拖拖踏踏走的很慢唿喚道:“看什麽哪?”


    浮生葉指著門上的圖案對夜無忌道:“這些圖畫的不錯,形象逼真,就大了點。”


    夜無忌哈哈大笑:“這是我們的圖騰,也是我們的戰旗。把這個圖案往村口一掛,村民們就知道誰來了。他們的男人們就會備好錢財放到村口,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們家的小媳婦就會洗白白、脫光光、上到火炕上、鑽到被窩裏、等我們的兄弟過去快活。兄弟們好過了,他們也就好過了。”


    浮生葉又走了一段距離,突然見到一個房子的門頭上掛著七八個人頭。


    那些人頭也是老弱婦孺皆有。有幾個人頭還很新鮮,血水滴下來形成了道道冰柱。有的人頭已經化成了白骨,想來是已經掛了太久。


    夜無忌道:“哪些不聽話的人就要把他們的人頭掛在門口。讓後來的人懂得敬畏!”


    浮生葉此時已經怒不可遏,想要強顏歡笑也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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