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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蝗螽如同五雷轟頂,這番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自己家裏的事,就算給李翊吐露了隻言片語,那也不過是寥寥提及,真正動容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感受,卻是從未在任何人前說過。


    他看了看李翊,又看了看莎莉。


    從此他再不懷疑,眼前的這名亭亭少女,身後維係的一定是整個窠臼他也得出一個結論,少女在組織內的地位,定然是隻高不低。


    “你住口。”蝗螽想要動手,兩邊守在莎莉身邊的幾名身影示威一般,亮了亮手裏的家夥,他更不敢輕舉妄動。


    “老朋友敘舊,怎的說翻臉就翻臉?”莎莉又換上一張俏皮可愛的模樣,弓腰撅背,稍稍向後退了幾步,吐出舌頭,拌了一副鬼臉。


    蝗螽不敢吭聲,他悶哼著坐迴到角落裏,屋內的格局更加分明。這些看守在自己身邊的幾人,大白天的時候還要跟自己稱兄道弟,說得上親友信友,這時候槍口調轉對準自己,卻一點不帶猶豫,那麽至少在船上,他蝗螽是拿小妮子半點轍也使不出。


    心頭上,蝗螽有一番算計,隻要從這見鬼的船上下到陸地上,是打是逃,他能拿的出一套主意來。隻可惜,原本以為能帶走李翊作為左膀右臂,現在看來也不切實際了。


    “你要說就說,我隻關心,這船又沒人牽引,又不按著航線掌舵,咱們究竟要去哪裏?”


    莎莉露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嬌笑道:“浪打浪,船兒就在浪上掌著帆,風是風,風吹咱就順著轉。打漁的浪兒歌,就著這樣的海浪,多瀟灑自在,多浪漫呀,不好嗎?”


    “這些是哪裏聽來的?”李翊突然問道。“莎莉小姐,莫非你的意思,是要我們隨波逐流,就在這海上自生自滅?”


    李翊說著這些話,視線蛇行一般,在眾人的間隙穿梭。


    莎莉笑道。“天生自由,海上無拘無束,難道不好嗎?”


    李翊沒有迴答,隻含蓄地笑著,莎莉才看向蝗螽,說道。


    “莫非老板是害怕寂寞啦?這有什麽怕呢,老朋友都在船上,閑時咱們聊聊天,忙時大夥唱唱歌,不也很好嗎?”莎莉挑釁意味十足地看向蝗螽。“那時候,你不也是這麽安置我的嗎,老板,當初要把這艘船買下來的時候,不也是這麽跟我講的嗎,老板。”


    她一句話裏連帶了兩個“老板”,一聲喚起的是蝗螽舊時候的記憶,另一聲卻急轉直下,像險厲的匕首,就要紮向蝗螽的心口一樣。


    蝗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莎莉卻滔滔不絕。


    “那有件事,可別說你也忘了。”莎莉眯著眼,看向蝗螽。“我的兵哥哥呀,你從部隊下來後,去了市局,做了那時候人人喊打的警察條子,平日裏頤指氣使的什麽榮譽感更是消失得幹幹淨淨,對不對呀。”


    蝗螽被莎莉這話說的臉上無光,自然不肯答應她。不過這小妮子的話的確不錯,蝗螽從部隊,自認是做了逃兵迴來,本打算就著海邊的漁場,養魚種田,做一輩子俗人算了,可沒想到,陰錯陽差竟然走上了刑警這條路。


    那時候,蝗螽待的市局不比如今,警察還是一臉兩邊黑的崗位,任誰也不願淌這渾水,但好在待遇倒不是很


    差,蝗螽自覺得皮糙臉厚,沒想到這警察一幹,就是十幾年。


    “那又怎麽樣?”蝗螽悶聲詰問。他不認為這小妮子真能戳動自己的痛處,這不像是什麽部隊機密,又或是什麽行動計劃,捕風捉影,連個風和影都沒有的事,怎麽說得清呢。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莎莉銀鈴似的笑著,腰肢亂顫。“老板,你也不想想,這個世界還有人能不知道的事嗎?隻不過凡事都得講一個價錢而已。但是很不巧,我付得起這個錢,而你的事,顯然也值不得什麽驚天秘密,比我還要清楚的人,多得是。”


    蝗螽臉上風雲變色,他這時候想到,自己前不久鋃鐺入獄的情形。


    “十多年前,你從基層幹到了領導,老板,那時候你也算是意氣風發,一路順風順水,是不是?當地市局的風氣也因此有了轉變,事業也好,家庭也好,雙豐收,是不是?”


    蝗螽隻覺得眼前這煩人的女孩嘰嘰喳喳,一句話要連著問好幾次“是不是”,他的臉上沒聽到這樣一聲問話,臉色就要加深一層,實在是羞愧難當。


    “真當你誌得意滿,早年間也掃清了當地逐漸增設的幾處毒點窩點,聽說還上過新聞報刊,遠近是個榜樣似的人物。”莎莉把這些故事娓娓道來,簡直像是裝在肚子裏,即取即用。


    “但是老板,你那時候該後悔呢,還是該自我厭惡呢,你犯了個錯。”莎莉目光銳利,語氣急轉直下。


    “你最好不要惹怒我。”蝗螽沉著聲,一字一頓地說道。


    莎莉卻隻當是沒有聽見。


    “那天你迴到家裏,一如往常,畢竟除了十幾年前那樁詭異的事以來,從沒經曆過這樣的挫敗,不是嗎?”莎莉挑著眉毛,語氣飄飄然了起來。


    “但你沒想到的是,推開門的一瞬間,你就能迴到十幾年以前的那個晚上,那個苦苦糾結,在內心掙紮的晚上。”


    蝗螽沉默不語,但是眼眶發紅。


    “你怎麽知道的?”他輕聲問了句,莎莉沒有搭理,繼續往瞎說。


    “進門之後,一切和往常一樣,隻不過屋裏是血。老板,你不是沒見過血的人,更不是膽小的人,但那一天,嘻嘻。”莎莉捂著嘴偷笑了兩聲,眼珠子發出光亮,蝗螽的肺猛地鼓起,憤怒的情緒霸占了他的身體。


    “你哭了,你怕了,你甚至覺得世界開始崩塌。”莎莉繼續說道。“有些人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那麽小,那麽脆弱……”


    “夠了!”蝗螽吼出聲,聲音雷霆一般震動出來,整艘遊船隨之顫抖。天地之間黑幕沉沉,雨水擊打在窗戶的外沿,浪壁將他們的遊船推得高高聳起,一瞬間抽空,整艘船頃刻間砸向海麵,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轟鳴聲在船內迴蕩,蝗螽的怒吼也跟著交織在一起,他半立起身,麵紅耳赤,目光裏有淚痕。


    “別說了。”


    他低低喊了一聲。


    莎莉繼續說道,她似乎很是享受現在,刻意湊近幾步,挪動到了蝗螽近前,蝗螽的眼裏滿是悔恨和痛苦。莎莉嘴角挑起笑,笑的更加絢爛。


    “你的家人,一個不剩,在那間小小的,溫馨的臥室裏,連著你的兄弟姐妹


    ,大小妻兒,一共一十二人,全部身首異處,死在……額!”莎莉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胸口一股巨大的力量擎來,她的聲音便再也發不出來。


    這一瞬間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蝗螽巨大的手掌,粗大的胳膊一起用力,使勁捏住了莎莉那手腕一樣粗細的胳膊。


    “放手!”蝗螽不用迴頭都很清楚,自己現在麵對著十幾個黑洞洞的槍管,槍口裏的子彈隨時都對準自己的腦仁。老船長最為冷靜,他眼睛迸裂似的瞪向蝗螽,勒令他鬆手。


    莎莉被蝗螽單手擎住,脖子上的勒痕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來,她雙手還沒有蝗螽一個手指粗細,緊緊扣住蝗螽的手掌,雙腿用力蹬踹,卻派不上什麽用場。


    莎莉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眼角的血絲開始綻裂。


    氣氛一瞬間僵硬到了極點,雙方都是一觸即發,不敢輕易動手。蝗螽雖然沒有下死手,但是手上的力氣仍然威力巨大,如果再加幾分力,他自信這小妮子的脖子當下就會被擰斷,但是這麽做的後果,他自己顯然不可能生還,離開這艘船。


    但如果放手,恐怕他也沒法全身而退。


    “各位冷靜冷靜。”他突然大聲喊出。“不妨想想利害,這臭丫頭死了,能有什麽損失?但是要是因為她,大家鬧得不愉快,我就不敢保證各位的安全了。”


    蝗螽當然是虛張聲勢。


    “你先鬆手。”老船長手指在扳機上略微使力。


    蝗螽眼光尖利,他手上動了動,莎莉的嗓子裏嘟囔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順著這聲音,蝗螽吼道:“槍口對準別處,別怪我下狠手。”


    眼看莎莉掙紮著臉色紫青,眾人無奈,隻得照做。蝗螽這時候才真的明白,這個小姑娘的確是有些地位的,不然他們也不至於如此緊張。


    “想要這丫頭活命,不如聽聽我的建議。”蝗螽反客為主,臉上哪裏還有什麽遺憾痛苦的顏色,他看了看莎莉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笑著說道。


    “啊,這丫頭說的沒錯,老子那時候是有那麽一絲情緒,家裏人死了個幹淨,真他媽穢氣。但是後來老子想通了,死了也幹淨,死了老子豈不是就無拘無束,自由了?老子現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蝗螽說著,奮力一腳,將身邊一張凳子踢得粉碎,這腿上的力氣大的驚人。


    李翊看在眼裏,默不作聲,他觀察著蝗螽的一舉一動。


    蝗螽把莎莉攬進了懷裏,手上五指成鉤。


    “小姑奶奶,這麽多年沒見,你比那時候心機是多了些,但是總算還是老子技高一籌。你也算錯了一點,嘿嘿,老子從十幾年前,早就沒了感情,現在說什麽,早就晚了,老子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但是現在想要老子從這條賊船上下來?嘿嘿,告訴你們,大不了就是一死換一命,誰又怕誰?”


    莎莉這時候才能喘出氣來,然而她卻沒有驚慌,臉上反而頗有些得意。


    “是嗎。”她說著,佯裝歎了口氣。“你有什麽要求,直說。”


    “首先,把船開迴陸地。”蝗螽要求。


    他的話音剛落,莎莉嘴角露出微笑。


    “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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