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人流裏偷了別人錢包的小乞丐,小乞丐並沒有看到陳無悔,隻顧斜坐在凳子上,拿著一根竹筷敲在桌沿邊,發出富有節奏的“當當當”聲,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曲調,給人的感覺是極為囂張。


    桌子上,便放在剛才偷來的鑲著金絲邊的錢包,錢包鼓鼓的,看樣子裏麵裝了沉甸甸銀子。


    “裝闊也不該來這裏。”


    陳無悔聽到一聲冷哼,卻明明沒有發現說句話話的人。


    接著,他就看到一股白炁從牆角衝向了小乞丐的長凳腳,凳腳立馬被斬斷,小乞丐“唉喲”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一記顯然沒有大礙,他立馬翻身爬了起來,朝著眾人嚷嚷著:“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暗地裏耍刀子?”


    這裏的高手一時間都蠢蠢欲動,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


    小乞丐自覺無趣,便又換了條凳子坐下,這次,沒有敲桌子,轉而是繼續打量眾人,他看到了陳無悔。


    此刻陳無悔正木訥地站在風雲酒館的正中央,腦袋轉悠著,尋找衛飛仙,看上去有些木訥。


    “小呆子,快過來。”小乞丐朝陳無悔笑了笑,露出了兩顆潔白的虎牙。


    陳無悔看過許多人笑,可是絕沒有見過小乞丐這般笑起來總給人一種莫名其妙溫暖的人,可是這小乞丐的行風作風著實讓人害怕,陳無悔便沒有理他,繼續在偌大的酒館裏尋找衛飛仙。


    酒樓裏的小二肩上搭著一條白色長巾,有條不紊用食盤端著一盤子紅燒雞和一盤子油炸花生米從後廚走了出來。他把兩盤子菜分別給了鄰桌的客人,便來到了小乞丐的跟前,第一眼打量著小乞丐,第二眼打量著他桌上的錢袋,輕蔑地說了句,“這位爺,我好心地提醒您,這點錢的話,您還是不要在這裏裝闊了。”


    小乞丐剛順來的胖鼓鼓的錢袋,一個子都沒動,便不信邪似地反駁道:“狗奴才,就會狗眼看人低,你隻管把好酒好肉上來!”


    店小二聽到她罵自己,促狹的眉毛也是微微眯在了一起,反問道:“好的爺,您具體想點些什麽,從幾文錢銀子的花生米,到數十兩銀子的山珍海味,都有。”


    小乞丐苦著臉,久久才憋出幾個字,“你隻管把好的上上來。”


    店小二聽後偷笑了一聲,刻意放大了聲音,挑眉輕蔑道:“這裏的菜有上千種,一下子鐵定上不起,要吃什麽,您必須報出來,否則,就請您出去吧。”


    說到這後廚傳來一股靈炁的波動,在場的高手都感覺到了,這棟酒樓絕非那麽簡單。


    小乞丐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笑道:“那麽你就給我上西湖醋魚,東坡肉,龍井蝦仁,油燜筍,蜜-汁火方,冰糖甲魚,寧式鱔絲,生溜魚片,臘味合蒸,洞庭肥魚肚。”


    一眾人都聽得長大了嘴巴,店小二立馬一改嬉笑,畢恭畢敬地迴道:“好勒,爺,馬上給您上來。”並吆喝著:“三號桌要的西湖醋魚……”


    一般人家裏,總要立些規矩,這等菜上齊才能動筷子的規矩,更是人人知曉。不用說在此等場合了。小乞丐卻偏偏像清水池裏的一滴墨水,和眾人格格不入,她等每一道菜上上來,便直接動筷子吃了起來。更是前所未聞的挑食,那麽好的東坡肉,隻撿精瘦的肉吃上幾口,便撂下筷子,嘴裏還嚷嚷著“味道挺好,隻是火候差了些。”


    隔壁桌一直跟在父親後麵低頭吃飯的小男孩也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桌上的筷子把“嘩嘩”飛了起來,直挺挺地對準了小乞丐。


    未等小男孩動手,他父親便輕聲冷喝道:“坐下,吃飯!”


    在風雲酒館打架鬧事,無論出於什麽原因,無論勝負,都等同於挑釁西境境主,弄不好便是人頭落地。


    小男孩聽罷憤憤地坐了下去,心想倘若這裏不是風雲酒館,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扒了這個小乞丐的皮。


    陳無悔走在二樓的走廊上,朝著裏麵廂房的廂房偷瞄了幾眼,一位位皆是華冠麗袍,連半點衛飛仙的影子都沒有。


    按理,像衛飛仙這樣的壯漢,在這樣精致的環境中,也像那小乞丐一般,比較紮眼,“這麽說衛飛仙不在這裏嘍。”陳無悔低喃了一句,滿眼盡是迷惘,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他看著小乞丐已經吃飽了,半趴在桌子上,肩胛骨高高地聳起,竟拿著上等竹葉青漱口,歎了一句,“能活到像他那般瀟灑,也是不枉人間走一遭了。”


    店小二拿著賬單走了出來,自從小乞丐一口氣報出那麽多上等菜的名字,他便知道這小乞丐的身份不一般了,現在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這位爺,該您買單了。”


    小乞丐站起身子,把錢袋拿在手裏扔到了半空中,又穩穩地接住,“多少錢?”


    店小二看了看賬單,迴道:“一共一百零六兩銀子,按照本店的習俗,抹掉零頭,便是一百兩白銀。”


    看到他們說著話,陳無悔也下了樓,準備走了。隔得較遠,屋外又比較嘈雜,陳無悔沒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想必是結賬之類的話。


    突然,小乞丐一聲淩厲的“什麽?”讓陳無悔停下了腳步。


    “什麽?”小乞丐打開自己錢袋,發現這錢袋裏裝的居然都是黑黢黢的石頭,這些石頭間也夾雜著一些碎銀,但顯然不足一百兩。


    店小二的眸子立馬凝聚了起來,輕咳了兩聲,門口一直站著的兩位青衫麻褲的門子便走了進來。這些門子的實力至少也到了築基境,很顯然這小乞丐不是他們的對手。


    小乞丐看了看大門,又想使用老招數,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是店小二從前便做過路邊攤,很明白這類客人的心思,早就雙手插著腰,堵在了大門前。


    店小二語氣倒是很客氣,隻是聽著叫人瘮得慌,“小兄弟,我們做店小二的,隻要您肯交錢,我們便叫您聲爺,可是若你想要吃霸王餐,便是要砸了我的飯碗,砸了風雲酒樓的招牌,我今天就是命他們把你的腿打瘸了,管你爹是什麽城主縣令,也大氣不敢喘一聲——來人啊!”


    小乞丐沒地方躲,看到了傻愣愣地陳無悔,便跑到了他的身後躲著。不知為何,陳無悔在小乞丐身上聞到了那股尢思思身上才有的女人體香。


    “真是奇怪。”陳無悔呢喃了一句,便看著店小二到,“他吃了多少銀子,我替他付吧。”


    聽到這陌生人要充大頭,小乞丐也是笑了出來,拉著他的手喃喃道:“謝謝哥哥嘞。”


    陳無悔嚇得退後一步,這家夥,怎麽弄得像個小女孩似的,便從懷裏把錢袋拿了出來。


    看著陳無悔的錢袋裏隻裝著一些銅錢,碎銀,店小二也是沒好氣地罵道:“你付的起嗎?他吃了整整一百兩銀子!加上他之前損壞的凳子,一共一百一十兩。”


    陳無悔愣住了,他萬萬想不到,吃一頓飯的錢,居然抵得上他家裏大半年的收入,這大城市,果然如同老爹說的,就連喝一口水,都是白花花的銀子的味道。


    小乞丐指著二樓,突然叫了一句,“快看啊,汴之渙居然在那!”


    “境主?”


    眾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連一向謹慎的店小二也嚇得抬頭看去,倘若真的是他,還要連忙下跪請安。


    可是下一秒,店小二沒有看到境主,卻看到一雙手直挺挺地推向了自己的胸前,接著他整個人就翻了個跟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傻小子,趕緊跑啊。”小乞丐拉著陳無悔的手,飛快地朝門外跑去。臨走前,還不忘朝著店小二的臉上踩了一腳。


    陳無悔隻感覺手上傳來一道力,便由小乞丐牽著,在人群中奔跑。


    店小二看著兩個青衫門子,也是怒罵道:“你們兩個白癡,去追啊,打死他們!”


    青衫門子便兩腿邁開,追了出去。


    可是屋外的擂台第人山人海,他們出去了融入裏麵,也像大海裏的針一般,連彼此都找不見了,更別說小乞丐和陳無悔。


    小乞丐拚命地跑著,到了一處胡同巷子,才停下腳步,喘著粗氣,見自己拉著陳無悔的手,又立馬鬆開,沒好氣地罵道:“哼,傻小子,別人都要殺我們了,你還在那愣著,莫非真是個傻子吧。”


    陳無悔蹙著眉頭,想起了老爹的話,便道:“我爹說了,不能吃霸王餐,我們現在就迴去,倘若他讓我們還債,我們可以留下做工抵債。”


    “哈哈哈。”小乞丐聽完笑了,罵到,“你果真是個傻子,你以為他們想要錢嗎?他們那是想要你的命!”


    陳無悔踟躕在原地,如今身上僅有的錢袋也在逃跑時弄丟了,又人生地不熟,真是走投無路了。


    小乞丐喘完了粗氣,體力也恢複了,便道:“傻小子,我叫汴一弦,你呢,叫什麽名字?”


    陳無悔打量著小乞丐,現在也隻有和他腳踏一隻船了,便迴道:“陳無悔。”


    “哈,真是老土的名字。”汴一弦無情地嘲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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