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啞然,眼神暗了暗。


    罷了,她到底是沒辦法改變女兒的一腔執念。


    陳鳳麵無血色地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道:“好。我就幫你這一次,不過。”


    “不過什麽?”沈南星見她的語氣裏帶著猶豫,瞬間拉下了臉。


    “不過,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以後要是再有什麽事,不要再來找我和爸了。”


    沈南星頓時鬆了一口氣,變臉似的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哎呀媽,我也就隻需要你幫我這一次,等我成功去了新家,啥事都不用你操心我。你還擔心這麽多以後的事作甚?”


    陳鳳瞧見女兒此刻的神情,心底失望極了。


    到底是自己沒緣分當她的媽。


    她輕歎一口氣:“我知道了,晚上我和爸說說這件事。”


    沈南星連連點頭,一臉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望著女兒的撒歡的背影,陳鳳的心底湧起一絲無力感,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一樣,倏的一下跌坐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


    心,狠狠刺痛著。


    傍晚,沈輝踏進自家院子的時候,隻覺得沈家異常安靜的可怕。


    少了陳鳳做飯時鍋碗瓢盆碰撞出來的聲音,更少了熟悉的飯香味。


    他當下皺了皺眉,又用力嗅了嗅鼻子。


    還是沒有聞到飯香味。


    他不信邪,又走進廚房看了看。


    別說是做飯了,連火都沒燒,完全就是一派冷鍋冷灶的景象。


    他當下覺得不對勁,三兩步走進了房間。


    屋裏一片昏暗,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在地上發現陳鳳。


    沈輝心下一驚,趕忙打開點燈,跑了過去,“婆娘,你這是咋迴事?咋坐地上咧?”


    他邊說著邊把人扶起。


    陳鳳艱難的轉動眼珠子,空洞的雙目終於有了焦距,她無力地開口,“沈輝,你迴來了。”


    沈輝皺了皺眉。


    他和陳鳳結婚幾十年,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模樣,當下心裏也有些慌,將人扶著坐好以後,扶著她的肩膀,著急地問道:


    “陳鳳,你別整這死出,到底發生啥事了你好好跟我說。”


    陳鳳愣愣地盯著地板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抬頭,幽幽開口。


    “你親閨女說,不想在咱們家待了,咱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什麽?”


    沈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隻以為陳鳳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扯什麽犢子,南星那死丫頭又在鬧什麽?她不在家待她還能去哪?咋的,難不成她處對象準備嫁人啦?”


    見丈夫沒個正形,陳鳳突然就生氣了,她隨手抓起床頭的一枕頭就扔了過去,紅著眼眶道: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給我正經點!”


    枕頭正中砸中沈輝的腦門,他接住枕頭,愣了,再撇見陳鳳此刻陰沉地可怕的臉色,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把枕頭放好,趕忙坐到了陳鳳的旁邊,嗓子沙啞:“啥意思?又發生啥事了?那丫頭為啥突然就不想在家裏待了?”


    陳鳳看著丈夫,突然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沈輝狠狠擰住眉頭,嗓音沉了沉,“到底咋迴事?你倒是說話,別光顧著哭呀。”


    哪知,陳鳳越哭越厲害。


    沈輝沒辦法,隻能把她摟在懷裏,等她哭完。


    過了一會兒,陳鳳心底的委屈釋放出來,哭得差不多了,她吸了口氣,將下午所發生之事娓娓道來。


    沈輝了解了事情經過,勃然大怒,“騰”地起身,手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拂到了地上。


    “這個混賬東西!真是白養這麽大,簡直就是白眼狼!”


    “都說血濃於水,我看她連跟咱們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妍都不如呢!”


    陳鳳也鮮少見過丈夫發這麽大的火,想來,這次也是真的被這件事給刺激到了。


    她剛想開口安撫幾句,房門卻被人猛地一把推開來。


    隻見滿臉不服的沈南星衝了進來,死死地瞪著沈輝,一手指著他,大聲咆哮道:“是!在你眼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沈妍一直都是比我強!”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歡她多於我,你真當我感受不出來你的偏心嗎?”


    被突然破門衝進來的沈南星一頓吼,沈輝愣住了。


    反應過來後,他猛的瞪大了雙眼。


    他從來沒想到,女兒竟然是這樣看待他的。


    “沈南星,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沈輝氣得臉發紅,要不是極力在隱忍著,他早就一個耳光扇過去了。


    沈南星揚起下巴,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在你心裏,我一個親生的,還比不上別人家的孩子!”


    沈輝終於忍不住,抬手扇了沈南星一個耳光。


    一個紅手印頓時明晃晃地落在她的臉上。


    沈南星紅著眼,瞪著沈輝,大聲吼道:“你動手就是你心虛了,被我說中了!”


    這句話讓沈輝又是眼前一黑,他抬手又想一巴掌下去,可是不知怎麽的,下一刻,他垂下了手。


    整個人晃了一下,險些站不穩,陳鳳見狀趕忙伸手扶了一把。


    好半晌,沈輝緩了過來。


    他無力地抬起頭,眼底一片平靜。


    “你爹和你媽給不了你想好的好生活,你要去就去吧。”


    “是我和你媽沒能力,去吧,你去追尋你想要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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