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初,自己的兒子和林媛媛到底有多好,她都是看在眼裏了。


    那姑娘溫柔,孝順,體諒她兒子在外服役常年不在家,每迴到家裏來都會給自己帶上些東西,不是雞蛋就是水果。


    就連遠洲的父親查出了癌症來,人家也是三天兩頭過來噓寒問暖,一點也不帶含糊的。


    林媛媛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在內心裏早就將她當做兒媳婦看待了。


    可是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出了那件醜事,她甚至都認定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把林媛媛給娶迴家來了。


    也許老天爺也不忍心讓這麽好的姑娘嫁到他們這樣的家庭裏來受苦吧。


    迴過神來,華母歎了口氣,跨進自家門檻,隻覺得那香味越發濃鬱,讓人忍不住到廚房裏一探究竟。


    打眼一瞧,隻見吃飯用的八仙桌上,赫然放著四個碟子,四道菜上,每一道都滋滋冒著油。


    而此刻在鍋裏,還有一個在做著呢。


    隻是,不知道裏頭做的啥?


    鍋蓋蓋得嚴嚴實實的,啥也瞧不見,隻知道火在下邊兒燒著,白煙時不時透過鍋蓋飄出來,連帶著濃鬱的香味。


    好香啊!


    華母微微佝僂著背,用力嗅了嗅,卻怎麽也想不起這究竟是什麽食物的香味。


    她忍不住問道:“小妍,都有四個菜了,這鍋裏頭還在煮著啥啊?”


    渾然不知廚房門口站著個人,沈妍猛的嚇了一跳,她心有餘悸地拍了兩下胸脯,道:“大娘,你迴來了咋不吱聲,怪嚇人的!”


    華母咧嘴一笑,“這不剛迴嗎,大老遠的就聞著味兒了,就過來瞧瞧。”


    沈妍見她的眼睛一直往鍋蓋上瞟,笑著揭開木製鍋蓋,露出裏頭的一鍋奶白色湯底,兩條大魚在裏頭咕嘟咕嘟地煮著。


    “這是在燉魚湯嗎?”


    “對!”


    沈妍從案板上抓起一把事先切好的蔥花碎和香菜,一塊撒入鍋裏。


    “華遠洲受傷了,需要多補充一些營養才行,鯽魚裏邊有豐富的蛋白質,多吃些對他的傷有好處。”


    華母一怔。


    原來這是專門給她兒子燉的魚湯。


    想起方才進門前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將沈妍和林媛媛在心裏做起了比較,她不由羞愧地紅了臉。


    林媛媛是好,可眼前這姑娘也不差呀。


    人家還想著掙錢幫他們還債,甚至還把貼身的玉墜拿去賣掉了。


    若換作是別人,婆家背上了這麽高昂的債務,怕是早就無法忍受跑了吧。


    輕歎一口氣,華母的目光落到沈妍瘦弱肩膀上,由衷開口:“小妍,你有心了。”


    沈妍的注意力都在眼皮子底下的這鍋湯裏,她沒瞧見華母的神色,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那有啥,隻有他的腿好起來了,往後你們娘倆的日子才會輕鬆些。”


    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她趕忙改口:“是咱們。隻有他的腿好了,咱們的日子才會輕鬆些。”


    華大娘還不知道自己和華遠洲私底下的協議,她暫時還不能讓她知道。


    “是啊,你說的對。”


    華母絲毫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由衷地感歎:“隻有他好起來了,咱們的日子才會輕鬆啊!”


    鍋裏還在咕嘟咕嘟著,此時摻雜著小蔥和香菜的魚湯,香味更濃了。


    沈妍拿出一隻小碗,盛了一小勺湯倒進碗裏,試了一下口味後,笑著喊道:


    “大娘!快拿隻湯碗過來,湯可以出鍋咯!”


    “哎!好。”


    華母麻利地從碗櫃裏拿出一隻白色的陶瓷大海碗洗幹淨,這是他們家專門用來盛湯用的。


    滿滿一鍋湯緩緩倒入海碗裏,竟然還多出半碗裝不下。


    沈妍琢磨了一下,單獨將鍋裏的鯽魚盛出來放到另外一隻吃麵的海碗裏,再將剩餘的魚湯倒入。


    “這是華遠洲的,他自己個吃一條魚,對身體嘎嘎好。”


    華母瞧了一眼單獨倒出來的那碗湯和那條魚,個頭要比大海碗裏頭的魚要大得多。


    她的心裏又是一陣觸動。


    沈妍全然沒注意到華母的反應,忙裏忙外的開始把東西往院子裏搬去。


    華母迴過神來,趕忙去搭把手。


    待一桌子四菜一湯滿滿當當地擺出來時,沈妍扯著嗓門朝房間喊了一嗓子:


    “華遠洲,吃飯了!”


    沒多一會兒,華遠洲便拄著拐杖慢慢地出來了。


    瞧見飯桌上豐盛的菜色,愣了一下。


    “今晚怎麽這麽多菜?”他邊坐下,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忘了你迴來的時候買菜了,我自己個下午又去了一趟市場,買完才想起來這茬兒。”


    沈妍邊給華母夾菜邊說道。


    看見大家的碗裏都還沒添上大米飯,她忙收迴筷子,“哎呀,我給忘記了,鍋裏還有東西呢!把你們的碗給我!”


    話一落,她就一左一右拿起華遠洲和華母的碗進了廚房。


    若有所思地望著沈妍忙碌的背影,華遠洲抿了抿唇,心裏不知道為何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很快,沈妍端著兩碗白乎乎的米飯迴來了,隻見米飯上頭,還壓著一根紅彤彤的臘腸。


    “這哪來的臘腸?”華母接過自己的碗,好奇地問道。


    “這臘腸呀,是吳大媽給的,就是那個宋玉梅。”


    沈妍邊往自己碗筷裏夾菜邊解釋著,渾然沒注意到身旁那道探究的眼神。


    華母吃了一口,驚歎一聲:“這臘腸可真好吃,肉質緊實不說,味兒還足,我一根臘腸怕是能吃下兩碗飯呢!”


    沈妍笑著迴應:“既然大娘喜歡吃,那我過兩天去向吳大媽買點兒去。她說她家還有好多,吃不完咧!”


    華遠洲盯著沈妍的笑臉,情不自禁想起今天從小姚嘴裏打聽來的消息。


    他今天出門時恰好遇到小姚,便向她打聽了一下沈妍這幾天是什麽原因不出攤。


    小姚似乎很怕他,一下子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他這才得知沈妍和宋玉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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