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氣得忍不住懟道:“咋的,我惹的麻煩也沒要你幫我擺平啊。”


    “我不做,家裏吃什麽用什麽,單靠華大娘掙的三瓜倆子兒嗎?”


    華遠洲沒料到沈妍的反應會這麽大,頓時沉默了。


    其實他的意思是,讓沈妍在家裏歇著,他等腿腳稍微好些了,去找些活來做。


    他打的退伍申請遲遲沒有批複下來,興許還能拿一段時間的工資。


    加上他的傷殘撫恤金,怎麽也能夠養活他們三個人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沈妍此刻正在氣頭上,所以還是少說兩句吧。


    沈妍見華遠洲不吱聲,索性也閉眼睡覺。


    可一閉上眼就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件事,以至於失眠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早,沈妍睜眼的時候,枕邊赫然躺著一小遝紙幣。


    拿起來數了數,有大概七八張大團結,共計百來塊錢的樣子。


    沈妍情不自禁抬眼看向角落裏的鐵架床,空空如也,華遠洲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這錢.....是他留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人又去哪了?


    沈妍想找華遠洲問清楚,連忙從床上起來,到院子裏轉了一圈,發現華遠洲並不在家裏。


    而眼下就快到了出攤時間,她沒辦法,隻好匆匆把鹵味出鍋,挑到了集市。


    見到她來,小姚熟門熟路地幫著把鹵味撈起來一部分放到攤子上。


    望著小姚的麵龐,一個念頭瞬間闖入沈妍的腦海裏——會不會,跟小姚有關係?


    小姚是她隨便招的人,因為太著急,沒有過多去了解她的一些基本情況,隻知道她家也是鎮上的,父母多是火柴廠的工人。


    沈妍當時尋思著,父母在國營廠裏工作,這姑娘應該人品應該也不會太差,便當場把她給“納入麾下”了。


    現在仔細一想,自己當時真的太衝動了,竟然讓一個幾乎一無所知的人來幫自己照看攤子,而且還是賣熟食的。


    要是吃出了問題,算誰的?


    沈妍懊惱地在角落裏,一觀察就是一整天,可那小姚並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舉動,規規矩矩的。


    難道是她多想了?


    就這麽又安定了幾天。


    傍晚,沈妍正在收攤的時候,忽然有人找了過來。


    一位中年大媽風風火火地走到沈妍的攤位前,怒衝衝地大聲質問道:“你賣的鹵味是不是壞了!我家老頭剛剛吃了幾口就開始口吐白沫,抽搐!”


    沈妍心中警鈴大作,警惕地看向那位大媽,“嬢嬢,別急,咱們好好說,你老伴兒發生什麽事了?”


    那大媽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大聲叫喚道:“誰要跟你好好說?我家老頭都半死不活了,還跟你好好說!”


    此時正是人流高峰期,不少人的目光被大媽的大嗓門給吸引過來。


    “嬢嬢......”


    沈妍怕事情鬧大影響自己往後的生意,想把她帶到旁邊的小巷子好好了解一下情況。


    可那大媽直接無視她的示好,依舊扯著嗓門:“我老伴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完了!生意也別想做下去了!”


    大家開始指指點點。


    “天哪,鹵味吃死人啦?”


    “還好我沒錢買,吃不起!不然倒黴的估計就是我們家了!”


    “當心點吧!現在的人為了賺錢什麽道德都不講了,竟然拿壞掉的豬下水出來賣!”


    “哎呀!你還真別說,前陣子我有一個親戚好像也是吃她的鹵味吃壞了肚子,拉虛脫了都!”


    ......


    各種閑言碎語落入沈妍的耳朵,一種巨大的無力感襲來。


    但她沒功夫自艾自憐,那大媽還在攤子前破口大罵呢。


    沈妍心一橫,強行將那大媽給拽到了小巷子裏。


    她不能任由大媽在這麽顯眼的地方叫喚,那她就徹底玩完了。


    大媽也是個明白人,生氣地甩開沈妍的手,“你拽我幹啥!咋的,把我拽到這小巷子來,生怕自己做的虧心事被別人知道啊?”


    “嬢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沈妍強忍著不悅迴道,“外邊人多嘴雜,在這兒你好好跟我說說大叔的具體情況。”


    大媽一眼就看穿沈妍心裏的小九九,冷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不就是怕我聲音太大,把人都給引來了,日後生意不好做麽!”


    “話是這麽說也沒錯。”沈妍倒也沒否認,“您不覺得自己在沒有實質證據之前就跑過來大鬧我的攤子,還要把一件尚未有結論的事情給大肆宣揚很過分嗎?”


    大媽愣了一愣,很快做出反應,尖銳地說道:“沒有證據?你想要什麽樣的證據?我要不帶你去看看我老伴現在的樣子?”


    “他身體好好的,就是吃了你攤子上賣的鹵味就開始變成了這樣!你不信你問那個小妹,我幾個小時前才來買的!”大媽遠遠地指著小姚。


    沈妍深深地擰起眉頭,吸了一口氣,忽然間轉變了態度,“嬢嬢,我跟你迴家瞧瞧大叔到底啥情況吧,順帶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要真的是我的問題,我沈妍砸鍋賣鐵負責。”


    大媽立即懟道:“你能幫上什麽忙?你又不會看病!我老早就把我老伴兒送到衛生站去了,你以為我會放他在家裏等死麽?”


    沈妍暗中鬆了口氣,“送到衛生站了?也好。我陪你去一趟吧。”


    大媽不滿地說道:“去就去,還怕我坑你不成?就連醫生都說是飲食不當導致的,你還想推脫?”


    沈妍無奈極了,“大媽,哦不,嬢嬢,我完全沒有要推脫不負責任的意思!”


    “我隻是去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要去趕緊去,別在這兒墨跡。”


    大媽白了沈妍一眼,率先走在前邊。


    沈妍匆匆交代小姚幾句,讓她幫忙收攤送迴華家,就急急忙忙跟上大媽。


    二人一前一後到了衛生站,果然看見一名頭發白了一半的男子雙目緊閉地躺在病床上。


    “媛媛!我家老頭咋樣了?醒過來沒?”大媽關心地看著自己的老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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