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華遠洲的臉色,沈妍眉頭一皺,收起了自己的帕子。


    有些不高興道:“咋的,幫你擦汗你幹嘛這個表情。”


    華遠洲抬起頭,目光幽幽:“沒必要這樣。別忘了我們倆之前說過的,各過各的,隻是領個證而已。”


    沈妍不耐地揮揮手:“行行行,聽你的,不擦就不擦。”


    “你看我掙到錢以後跟不跟你離婚!”


    最後一句她自以為是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的,卻還是落入了華遠洲的耳朵裏。


    他頓了頓,動作艱難地從小馬紮站了起來,兀自往外走。


    沈妍愣了一下,追過去:“你幹嘛去?”


    “迴家。”


    “那、那你幹嘛不等我一起迴去?我再過不久就下工了!”


    華遠洲頭也不迴:“那就一起。”


    沈妍:“......”


    這男人真的很清楚如何能把她整無語。


    沈妍停下腳步,朝他的背影喊道:“我還沒到下工的時間,我就這麽走了,王老五一定會找我茬,你自己先迴去吧!”


    華遠洲遲疑了一下,頭也不迴地走了。


    身後的沈妍看不到他眼底閃過的掙紮。


    第二天沈妍便不再用去王老五的養豬場幹活,不用早起,自然是要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就連同住在一間房的華遠洲起來了,她都聽不到一點動靜。


    忽然,睡夢中的沈妍吞咽了幾口口水,嘴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華遠洲走近她的床邊。


    仔細一聽,她嘴裏正念叨著:“肉....我要吃肉....紅燒肉.....”


    一邊低喃著一邊咽口水。


    自打迴到八十年代,沈妍吃肉的頻率大大減少,饞的不行,此刻夢裏夢到的都是紅燒肉。


    望著四仰八叉,還一直在咽口水的沈妍,華遠洲的眉心幾不可見地輕擰了一下。


    隨後,穿衣出了門。


    準備去集市買點肉和菜,做紅燒肉。


    走在路上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為什麽她想吃肉,他就要去買?


    意識到此刻自己的舉動太過於古怪,華遠洲一瞬間動了轉身迴去的念頭。


    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來到了肉攤前。


    肉攤謝老板瞧見華遠洲拄著拐杖過來,輕蔑地哼了一聲。


    謝明和華遠洲父親早年是舊識,因有一次向華父借錢被拒絕後,鬧掰了,兩家的關係也因此破裂了。


    此刻見到腿受傷的華遠洲,謝明便打算借機羞辱一番。


    “喲,這不遠洲嘛?咋的了,腿不行啦?嘖嘖嘖,可惜了,年紀輕輕就成了個廢人了,以後可咋辦喲?”


    華遠洲眉心微皺,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心底縱使不快,但他還是選擇忍耐,遂指著一塊懸掛在攤子上的五花肉,沉聲開口道:“我來買肉的。”


    言外之意,他不想跟此人一般見識。


    謝明也不知道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嘲諷的眼神不斷上下打量著華遠洲,以嘲笑的語氣道:


    “我知道你是來買肉的!但是吧,我聽說你家欠了不少錢,咋還有錢吃肉啊?不先把賬給還了?”


    華遠洲目光一沉,垂於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要這塊。”他隱忍地再次指了指方才看中的那塊肉。


    “不好意思啊,這塊肉有人預定了!”謝明趾高氣昂地迴道。


    “預定了?”華遠洲指了指另外一塊,“那要這塊。”


    “這塊肉也被人家預定了。”


    盡管心裏已經知道謝明故意不想賣他肉,華遠洲還是耐著性子沉聲問道:“那還有哪塊肉我可以買?總不能你這一攤子肉都被人預定了吧?”


    “嘿!被你猜對嘍!”謝明露出小人得誌的笑容,“還真就是你說的那樣,你是不知道我的生意有多好,每天的肉基本賣光光呐!你......”


    華遠洲沒耐心聽完他的廢話,一臉淡漠地轉身走了。


    “哎?你這人咋就這麽走了?”見羞辱的目的沒達成,謝明有一絲不快,不爽地低喃道:“真是沒禮貌,話都不聽我說完!”


    華遠洲拄著拐杖四下轉了轉,可其他的肉攤都已經收攤了,轉了一圈隻有謝明的肉攤還在擺著。


    也許是牽扯到了腿上的傷口,陣陣刺痛開始傳來,他隻能咬著牙,忍著痛買了一些蔬菜,雞蛋便往家去了。


    肉今天是沒辦法買到了。


    待他迴到家,脫掉褲子一看,傷口不知何時滲出了絲絲血跡,紗布已經粘合在傷口上了,隱約還有膿。


    此時的沈妍還在唿唿大睡,他取來藥水和紗布,默默地轉過身,為自己的傷口消毒,上藥,包紮。


    刺鼻的藥水味將沉睡中的沈妍喚醒,這個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眼一睜,就看到一個健碩的背影。


    沈妍從床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華遠洲的身旁。


    “你在幹......”嘛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便噤了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地上滿是染了血的紗布和繃帶。


    而華遠洲的傷口開始潰爛,膿水和血交織著,觸目驚心。


    “好端端的,你的傷口怎麽突然又變成了這樣?你幹嘛了呢?”


    聽見沈妍的聲音,華遠洲條件反射地抓起一旁的褲子蓋住的腿根,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看向沈妍:“轉過身去!”


    “幹嘛呀?遮什麽遮?又不是沒看過,有啥稀奇的!”沈妍沒好氣地懟了一句,隨手扯開他蓋在腿上的褲子,“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口是怎麽個事!”


    說著,便在他的跟前蹲了下來。


    華遠洲很不習慣,想合上腿,被沈妍嚴厲製止。


    “別動!你還想不想好了!你要想當一輩子廢物就當我沒說。”


    這句話似乎有奇效,華遠洲微微一愣,不再掙紮。


    沈妍這才得以安心地檢查他的傷口,隨後開始一係列的消毒上藥包紮。


    低頭望著她認真的模樣,華遠洲淡淡道:“今天沒買到肉。”


    沈妍頓住動作,疑惑地抬頭望向他:“啊?啥意思。”


    華遠洲別開視線,嗓音沉了沉:“你早上不是說想吃紅燒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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