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顧芳和張偉還真的盼來了“希望”。


    一個下午,王家大隊來了幾輛車,帶來了一群陌生的麵孔。


    王大海聽到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李秘,你怎麽來了?”他一見到帶頭的人,連忙上前招唿。


    來的正是縣裏的秘書李秘。


    李秘和王大海是老熟人,也沒客套,開門見山地說:“大隊長,我們這次來,是處理顧芳反映的顧曉琴與其被改造的父母接觸的問題。”


    王大海一聽這話,眉頭皺了一下,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


    他隨口說道:“有這事嗎?我問問清楚。”


    說著,他迴頭狠狠瞪了一眼顧芳和張偉,同時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看緊這兩人。


    顧芳和張偉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威脅,臉上的喜色根本掩蓋不住。


    他們完全無視了王大海的警告,因為在他們眼裏,大隊長再怎麽不滿,也抵不過眼前的“勝利”。


    兩人一激動,像是突然有了用不完的力氣,邊上的王二牛他們不敢太用勁,竟然讓顧芳和張偉掙脫了。


    顧芳和張偉走上前去,點頭哈腰,狗腿模樣十足:“李秘書,事情就是我們倆反饋的。顧曉琴膽子太大了,她竟然敢跟被關在牛棚裏的父母接觸,這可是嚴重的違規!”


    “哦,是嗎?”李秘微微挑眉,眼神中透出一絲冷意。


    他心裏對顧曉琴的貢獻再清楚不過——光是她推廣的新種田方法,就讓老百姓糧食產量翻了倍。


    而眼前這兩人,竟然如此不知感恩,吃了人家的飯還要倒打一耙,真是“放下碗筷就罵娘”!


    “千真萬確!”張偉斬釘截鐵地迴應,誤以為李秘的臉色是因為顧曉琴的“罪行”而變得難看。


    他越說越起勁,滔滔不絕地將他所謂的“證據”細細數來,仿佛自己正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周圍的鄉親們聽得氣不打一處來,看向張偉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鄙夷,恨不得衝上去捂住他的嘴:


    這個黑心的玩意兒!虧他還是個知青,居然不懂知恩圖報!


    大家為村裏有這樣的知青感到羞恥。


    李秘的聲音冷了下來:“那你們覺得,把顧曉琴的公社書記職位罷免,夠不夠彌補她的‘錯誤’?”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全都靜了下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天啊!


    領導居然在問他們的意見!


    張偉和顧芳對視一眼,彼此眼中滿是激動的光芒——他們要成功了!


    他們壓住內心的狂喜,故作沉痛地說道:“領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按您的意思來吧。”


    李秘點了點頭,淡淡道:“好,那就按你們的建議,讓顧曉琴卸任書記一職。你們可有異議?”


    這時,鄉親們有些忍不住了,有人想說話。


    然而顧曉琴卻不慌不忙,淡定地接過話:“我沒有意見。”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張偉和顧芳則興奮得快要跳起來,完全沒意識到背後的寒意。


    李秘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笑得愈發燦爛:“顧芳,張偉,你們倆舉報有功。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李秘外號“笑麵虎”,笑得越開心,下手越狠。


    要是仔細看,他眼裏根本沒有一絲笑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都聽領導的!”張偉和顧芳早已被“獎勵”二字衝昏了頭,完全沒察覺到不對勁。


    他們努力壓製著內心的狂喜,但臉上的笑容怎麽也藏不住,顯得又蠢又滑稽。


    “那就……”李秘故意停頓了一下,語調輕飄飄的,“關押兩天。”


    “謝……”張偉和顧芳剛張嘴道謝,話到一半猛然意識到不對,愣住了,“為什麽?”


    從狂喜到大悲的轉變太過突然,他們的臉色瞬間扭曲,難看得無以複加。


    李秘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你們破壞團結,按理本該懲處更重,但念在你們有功,暫且隻關兩天。”


    鄉親們立刻鼓起掌來,紛紛拍手叫好。


    “顧曉琴!這是你搞的鬼!”張偉猛然迴頭,正巧看到顧曉琴臉上的冷笑,怒火頓時衝上了腦門。


    他已經顧不上任何後果,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既然落不到好處,那就同歸於盡!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行動,王二牛和幾個鄉親已經搶先一步,直接擋在了顧曉琴麵前。


    顧曉琴從他們身後探出頭,嘴角掛著一抹諷刺的笑意:“誰讓你蠢?有坑你也跳。”


    沒錯,這一切正是她的計劃。


    早在猜到張偉和顧芳會利用她父母的事情做文章時,顧曉琴就開始布局。


    她不僅把事情提前告訴了大隊的人,還通知了她的師兄王立國,合作演了這場戲。


    卸任公社書記這件事,其實完全是顧曉琴的個人意願。


    如今已經是1977年,她即將離開王家大隊,自然不會再占據這個位置。


    顧芳的臉色蒼白如紙,終於明白過來:果然,顧曉琴就像毒藥一樣,根本動不了她!


    “你……”張偉還想繼續叫囂什麽,但鄉親們早已控製住他,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等張偉和顧芳被處理完,李秘才走到顧曉琴麵前,態度恭敬:“顧書記,剛剛演戲有些過了,多有得罪。”


    他心裏卻暗暗叫苦,剛才自己演得太入戲,不知道偶像會不會因此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印象。


    想到這裏,他對張偉和顧芳兩人更加恨得牙癢癢——全是這些害人精!


    顧曉琴有些不解地看了李秘一眼,覺得他怪怪的,但並沒有多想,揮了揮手說:“沒事,不過以後別叫我書記了。”


    李秘連忙點頭:“是,書記!”


    顧曉琴:......


    隨著這場風波的平息,王家大隊的日子也漸漸恢複了平靜,大家的生活更加和諧。


    就在開學前,顧曉軍找到姐姐,神情鄭重地說:“姐姐,我想跳級。”


    顧曉琴抬頭看著他,問道:“你想好了嗎?學習是很辛苦的。”


    她心裏很清楚弟弟的刻苦努力,正是因為這份了解,她心疼顧曉軍,希望他能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而不是過早地被學業壓垮。


    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隻能勸自己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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