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琴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一陣酸楚:


    這傻小子!


    其他人趕忙上前幫他卸下壇子,王小山似乎已筋疲力盡,暈倒在一旁。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壇子上,顧曉琴悄悄塞了一顆糖進王小山的嘴裏,隨即輕聲吩咐:“快,帶他去屋裏休息。”


    正當大家忙著扶王小山時,顧曉軍忽然抱著一隻田鼠跑了過來,神情緊張但堅定。


    “姐姐,這個小不點給你。”他小心翼翼地把田鼠遞到顧曉琴麵前。


    顧曉琴愣了片刻,看著弟弟懷裏的田鼠,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這隻田鼠是周浩送給顧曉軍的。


    弟弟平時將它視為珍寶,寸步不離,甚至連睡覺都舍不得放下。


    眼下,顧曉軍竟然願意把它交出來,讓她有些意外。


    她溫柔地伸手摸了摸田鼠的頭,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知道嗎?如果它吃了香辣魚,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它了。”


    顧曉軍聞言,身體微微顫抖,眼中閃過淚光,但他仍然倔強地咬緊嘴唇,聲音有些哽咽:“沒關係,姐姐。你需要它。”


    他沒有再猶豫,把田鼠塞進了顧曉琴的懷裏,然後轉身跑開,留下一道肉嘟嘟的背影。


    顧曉琴看著弟弟跑遠的背影,心裏一陣酸楚與複雜交織。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懷裏的田鼠,撫摸著它的小腦袋,喃喃道:“小家夥,對不起了。”


    她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對這隻田鼠來說可能不太公平。


    她撕下一小塊香辣魚,輕輕地放進田鼠的嘴裏,隨後屏住了唿吸,目光緊緊盯著它的反應。


    1秒,2秒……顧曉琴的心跳在胸腔裏如鼓點般敲擊著。


    空氣似乎凝固了,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10秒鍾過去了,田鼠依然活蹦亂跳,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


    它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臉無辜地望著顧曉琴,仿佛在抗議:“刁民,本鼠不吃辣!”


    顧曉琴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巨大壓力瞬間減輕。


    她笑了笑,輕輕摸了摸田鼠的頭,輕聲道:“辛苦你了,還有兩塊魚得你幫忙呢。”


    她狠心從另外兩個壇子裏各撕下一塊魚,分別塞進田鼠的嘴裏。


    田鼠被迫吃了下去,但仍然沒有表現出任何中毒的跡象。


    這時,王翠花等人也趕了過來,滿臉緊張地問道:“怎麽樣了,顧知青?”


    顧曉琴抬頭看著他們,臉上綻放出一絲久違的笑容,拍拍田鼠的頭,朗聲笑道:“哈哈,這魚沒問題!”


    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大家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顧曉琴輕輕抱起田鼠,低聲安撫道:“好了,獎勵你的。”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大米,遞到田鼠嘴邊。


    田鼠聞到米香,似乎稍稍安定了下來,迅速啃食起來,之前的緊張感逐漸消散,眼中的淚花也停住了。


    顧曉琴看著它忙碌的小嘴,嘴角微微上揚,但這抹笑容尚未完全綻放,心中的疑慮卻仍在縈繞。


    她抬頭望向遠處,眉頭緊鎖,低聲自語:“那倉庫裏的魚,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配料沒變?


    做香辣魚的人也沒變?


    還有什麽是變量呢?


    顧曉琴的腦海中一片思緒紛雜,突然,她眼前一亮。


    “大家,再去捉幾隻老鼠來!”她猛然提高了聲音,語氣堅定,“有多的就更好!”


    她望向懷中的田鼠,心中一陣不忍。


    顧曉軍已經舍得把它交出來,但她不願再冒險。


    這次,她幾乎確定自己猜對了。


    高大爺剛趕到,正好聽到她的話,立刻說道:“我那兒有老鼠!今早老鼠夾夾住了好幾隻,我還沒來得及處理。”


    說完,他就急匆匆向知青院跑去。


    不一會兒,他便帶著幾隻老鼠和老鼠夾迴來了,一共三隻。


    顧曉琴沒有片刻遲疑,從院子裏的缸裏,小心地將少許水灌進第一隻老鼠的嘴裏。


    片刻後,老鼠猛然掙紮了幾下,隨即四腳朝天,口吐白沫而死。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顧曉琴眼神一凝,迅速喊道:“王嬸,從井裏打水!”


    “好!”王翠花立刻提起桶,放入井中,幾下拉上來滿滿一桶清水。


    顧曉琴將井水喂給第二隻老鼠,幾秒鍾後,老鼠如出一轍地四腳朝天,口吐白沫,瞬間死亡。


    井水居然有毒!!


    圍觀的人群一片震驚,氣氛驟然凝固,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而沉重。


    “這到底是誰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聲咒罵。


    顧曉琴的目光越發冷峻。


    心中泛起一股怒火,若不是王小貝偷吃了那條魚,問題被提前發現,整個公社的人都可能陷入致命的危險。


    這個毒計,毫無疑問是要置所有人於死地。


    高大爺皺著眉,低聲問:“現在怎麽辦?”


    顧曉琴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氣,決然說道:“我去查查,很快迴來。”


    說完,她飛快地騎上自行車,向著大隊方向疾馳而去。


    她腦子裏飛快地轉著每一個可能的嫌疑人。


    車輪飛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顧曉琴心急如焚,恨不得自行車再快一點。


    忽然,她聽到了挖地的喧鬧聲,心中一動,便加快了速度。


    “琴琴,你怎麽來了?”穆婷婷看到顧曉琴神色嚴峻,立刻感到不對,緊張地問道。


    “把出工表給我看一下。”顧曉琴沒有多做解釋。


    “哦,好。”穆婷婷有些茫然,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本記分簿,遞了過去,焦急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顧曉琴翻開記分簿,一邊問:“昨天誰沒來?”


    穆婷婷快速迴答:“王大福一家沒來,還有張偉。”


    她頓了頓,接著補充道:“最近大隊的人都很積極,隻有王大福家請假最多,其次是張偉,我記得很清楚。”


    顧曉琴翻動記分簿的手忽然停住了。


    看到王大福一家和張偉後麵的空白,她的目光驟然變冷,心中怒火翻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她將記分簿塞迴穆婷婷手中,目光堅定,隨即騎上自行車,徑直向王大福家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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