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動發生之後,寺院後麵便與外麵失去聯係。因聯係不上阿璀,最過擔憂的莫過於原本與她一道的尤娘子。


    因為阿璀之故,尤娘子發現事情不對之後便立刻讓人下山去搬救兵,於是邵州府衙的人也確實來得很快。


    就在寺院裏安排眾人一起開挖塌方山道的時候,外麵也已經有州府的人來救援了。隻是何銘這些時日忙於雪災救助事宜,又得時刻準備支援永州戰事等,這一連幾日甚至都不在府衙,所以即便有尤夫人早早送去與阿璀失聯的消息,何銘也並未留意到。


    何銘雖不知道阿璀的身份,但既然陛下親自交代,他也自然知道阿璀的安全不容忽視,還特地派了幾位功夫不俗的護衛在別院保護。隻是因陛下又有言,務必低調行事,暫時盡量莫要讓更多人知道阿璀的存在,所以即便對自己的夫人何銘也是有所保留,未曾再三交代。


    而等到幾日之後坍塌的山道終於被清開,尤夫人帶著隨從家人親自來山上接阿璀,卻並未找到人時也是一陣驚惶,連忙再次讓人去尋何銘,務必請他迴來處理此事。


    好在有春華送上來的阿璀留下的字條,尤夫人才算略安心些,在未得到何銘迴複之前,也立刻先便派了家人去邵陰縣尋找阿璀。


    而等何銘得知消息時,阿璀已經到達邵陰多日了,尤夫人派出去尋找的人也未曾能尋到阿璀的消息。


    何銘沒有辦法,尋人是應該的,但這事情他也無法隱瞞,隻能一紙秘奏送到了永州。


    晏琛前些時日親自指揮布控永州及衡州軍隊事宜,原本得到嶽州的消息,知道崔寄已照計劃剿滅圍困嶽州的兩萬餘隨風軍並收迴嶽州之事,也放心了許多。


    原本按晏琛的意思,此時嶽州已無後顧之憂,全力對付道州並不是最難為之事。最難的是,一旦與隨風軍主力徹底對上,如何保證兩城百姓最小的傷亡?


    早先時候嶽州為隨風軍所控製時,他也曾時刻關注嶽州那邊的情況,自然也知道隨風軍為尋阿璀屠戮嶽州城北數坊百姓的事情。


    隨風軍既然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沒有上麵的授意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便是晏琛,為了道州百姓性命安全,他也不敢賭隨風軍的人性。他不敢想象,萬一喪心病狂的隨風軍以道州一城百姓的姓名要挾,他如何盡力保全。


    所以到此時,也難免有些束手束腳,雙方各自陳兵對峙,卻未曾真正開始動手,然局勢之緊張,也可以說是一觸即發了。


    這日一早,一如這些時日,晏琛早早便在大帳內與各將領再次以沙盤推演,商議軍情布局,直至近午時各將領才領命各自離開。


    “時書,阿寄那邊如何說?何時能過來?”晏琛揉了揉眉心,他這幾日常常通宵達旦,確實疲累,頭痛也常發作。


    “先生這兩日沒有消息送來,不過按著先生前日來的消息看,應該這一二日也就要到了。”崔時書此次隨晏琛出來擔任的是護衛之職,除了幾千左衛護駕,並未親自領兵,所以一直都是近身隨侍的。


    晏琛這才想起來,好似前日確實看過崔寄送來的消息,不免失笑,自己這是忙得昏了頭了,竟然就忘了。


    “邵州呢?”自來永州之後便一直未曾收到邵州的消息,不知道阿璀如何了。


    “邵州?先前邵州北以邵陰縣為中心附近幾州縣均受雪害,但邵州何刺史早有安排應對得當,救災過程也很順利,如今已經基本控製住了,百姓死傷者不過十數人。另外便是邵州地動之事,隻是據報情況並不嚴重,隻造成部分民居倒塌,也略有傷亡,但州府以各有安置。這些也是前日來報過,您知道的。”崔時書不解陛下為何又問邵州事,卻還是十分恭謹應答。


    “除了雪災之事……邵州便沒有其他消息了?”晏琛又追問了一句。


    “其他的消息下臣便不知了。”崔時書一向言行自知,大約也是受崔寄的影響,不在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也不多過問。


    晏琛見此也不再問,而這時卻有孝年自帳外請見迴稟的聲音。


    “進來。”晏琛叫他進來。


    孝年匆匆進來,於近前跪下,呈上奏報消息。


    “哪處來的消息?”晏琛一邊取過,一邊問。


    “邵州何刺史送來的急報。”孝年恭謹迴稟,“密信加封,加急送來的,奴不敢耽擱,立馬便送呈過來了。”


    “邵州?”晏琛奇怪,方才還問起邵州,這會兒便送來了邵州的消息,也是巧了。


    “你起來,先出去吧。”晏琛打開密報信封,低頭去瞧。


    待看到“邵州地動”幾字時,他還隻是蹙了蹙眉,這事情前些時候報過來過的,怎麽今日又提一遍?


    而當他繼續往後再看到“山道被阻”“娘子失蹤”幾個字時,他突然眼前一黑唿吸一停,心口狠狠一痛,宛如刀割般。


    “孝年!”


    晏琛衝至帳門處,猛地將帳簾掀開,原本守在帳外的孝年聽到陛下叫自己,立刻便要進去,卻不想剛至門前還未來得及掀開簾子,便險些撞上陛下,嚇得他連忙後退一步跪了下去。


    “陛下有何吩咐?”


    晏琛怒意不減,事實上或許也不是怒意,他是驚懼害怕皆有,卻不知從何處發泄出來。


    “送信的人在何處?是驛站傳驛人員送來的?還是何銘的自己身邊的人送來的?”


    若說遷怒,大約也隻能遷怒到何銘身上,他臨走前再三交代何銘務必周密保護好阿璀,卻不想竟然還有此閃失?


    不過好在據奏報中之言,何銘的夫人尤氏收到阿璀留下的字條,想必阿璀是自己離開的。既然不是因意外或者被人擄掠,那阿璀至少是安全的,他也還算放心了許多。


    “來人是何刺史身邊近侍,得刺史之命連日加急送來的此消息。”孝年答,又道,“陛下要見此人嗎?奴先前讓他在營地外附近驛館休息半日再離開,您若要見他,奴便將人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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