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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笙說:"我和清然的婚禮很歡迎你來,北北,我會把最好的捧花遞給你的,你一定也會幸福的。"她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在了南北的肚子上,眼裏閃過了一絲絲的陰狠。


    "北北,你和清然一起長大,你一定很了解清然,你能告訴我清然過去的事情麽?"


    江笙采取的是懷柔政策,江芙就是直接羞辱的辦法,她麵露不滿:"南北,宋家養你,不是讓你當小三的,你早逝的父母要是知道你現在當小三。你看他們以後還認不認你……清然因為多年的感情,沒辦法對你心狠,你自己要有自知之明的。"她語氣譏諷,"你該不會想走下三濫的路數吧?趁機懷上野種然後逼著清然接受孩子?"


    她雖是疑惑的問法,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如同毒蛇一樣地荼毒著南北的腹部,若目光似劍,她早就千瘡百孔了。


    南北很想維持最後的體麵,卻怎麽也沒辦法,她臉色慘白,仿佛又迴到了那一年的靈堂,她又成了那個可憐的孤女,守著父母留下的可憐的財產,而周圍卻是如狼似虎的壞人們。


    二十年過去了,她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樣孤苦無依,她早就該意識到,她隻有一個人,她最該愛的是她自己。


    南北靠近了鐵門,她目光直直地盯著江笙,一瞬不瞬,眼底的光有些刺目,江笙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南北很輕很輕地開口:"江笙,你和宋清然真的很配。"


    江笙微微睜大了眼睛。


    南北冷笑:"祝你們天長地久。"


    江笙怔了一瞬,也迴過神,同樣勾起了冷冷的弧度,壓低了嗓音:"南北,你最好識相點,我不喜歡我老公有私生子。"


    南北勾唇笑:"你老公?你以為宋清然娶你是真的把你當做老婆麽?"


    江笙臉色有些猙獰。南北卻已經轉身走了,隻留給她一個孤絕的背影。


    江芙說:"這死丫頭就是這樣,一直都這麽氣人。"


    江笙眼底的深意越發地濃烈,手指緊緊地攥著,青筋起伏,分明是被氣到了極點。


    *


    南北在夜晚的時候睡得很早,她是被吻醒的。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地含著她的唇,溫柔地舔舐著,仿佛在品嚐人間至味。


    南北睜開眼睛,推了他一把,不耐煩:"宋清然,你煩不煩?"


    宋清然沒說話,低眸,看著她躺靠在了自己的懷中,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滴下水來,眼尾勾得宋清然心癢癢的,一時沒忍住,他又俯身銜住了她的唇,低聲道:"是甜的。"


    南北似乎還在迷糊中。原本的推拒,忽然又變成了無意識地迴應著他。


    宋清然對她愛不釋手,一點點地勾繞著,蹭了蹭她的耳垂,似是覺得耳垂很好玩,沒忍住一下又一下地玩著,終於把南北惹惱了。


    南北擰眉,迴過神,不高興了。


    宋清然輕聲笑:"今天怎麽樣?"


    "你不是都知道嗎?"南北反問。


    宋清然說:"嗯。"他也不反駁,淡定地就承認了下來。


    南北沉默了會,主動和他說起了江芙的事情:"今天江阿姨和你的未婚妻來了。"


    她在說的時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清然,很明顯,宋清然知道這兩個人來的事情,隻是他對這兩人的到來顯得惱火,聞言的時候臉色就沉了下去,眉眼間全然是不耐煩。


    南北移開了視線,輕輕地動了動唇:"她們說了很難聽的話,說實話,我很生氣。"


    宋清然抿緊了薄唇,眉眼間的怒意清晰易見。


    南北:"清然。我真的很想離開你,最近的相處讓我感覺到疲憊,我太辛苦了。"


    宋清然黑眸幽深。


    南北忽然又說:"可是,當我看到江阿姨和江笙出現的時候,聽到她們羞辱腹中的孩子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離開的決定是錯誤的,我要是離開了,我的孩子就真正地成為了她們口中的私生子,見不得人的孬種。"她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似是情緒起伏激昂,難以自抑,她眉間思緒矛盾,能看出她的痛楚和糾結,"若是留下……"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宋清然雙手抱緊了她,她用力地咬著下唇,眼圈泛紅,血絲似網,在他的吻安撫下,她原本可以自控的情緒一下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瀉千裏。她的眼淚似是珠串連連落下,啜泣著,不想發出嗚咽聲,在宋清然製住她的手腕後,她還用力地握緊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著他的胸口。


    "混蛋,王八蛋。都怪你……"


    "嗯。"宋清然護著她,不讓她傷害到自己。


    她嗓音啜泣:"誰讓你要結婚,誰讓你要奪權……都怪你,讓我背負這樣的臭名,讓孩子在還沒出生前,就被人這樣辱罵。"


    "嗯。"宋清然還是任打任罵,任由著南北發泄,他黑眸裏凝藏著無盡的思緒,帶了幾分狠厲。


    南北哭了許久:"宋清然,我隻問你,你的婚禮會讓我當伴娘嗎?"


    宋清然身體僵硬,肌肉緊繃,菲薄的唇上下輕翕:"是江笙告訴你的?"


    "嗯,她說你和爺爺都答應了。"南北抬起眼眸,盈盈地望著他,黑眸幽深,亮得驚人。


    "沒有。"


    南北黑眸裏清晰地倒影著宋清然的輪廓,從他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梁到流暢的下頷線條,她猶豫不決,既害怕被傷害又楚楚可憐,是一隻可憐的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良久,她埋進了他的胸膛裏:"你不要騙我,宋清然,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等太久,你也答應過我,不會讓我做婚禮的伴娘。"


    宋清然緊緊地抿著薄唇,喉結上下滾動著,久到南北都以為會等不到他的迴複時,她聽到了他的嗓音。


    "不騙你。"


    "騙我,你就孤獨終老一輩子!"南北帶著哭腔惡狠狠地說。


    宋清然低眸,不知道為何,表情忽然有了幾分無辜感,可憐巴巴地說:"北北。孤獨終老麽?被她的眼睛給閃亮的……這麽可憐的啊……你這丫頭的心也太狠了吧。"


    南北鬧著,抱緊了他,這是她最大的心願,卻無人知曉,她在抱緊的那一瞬間,蕩漾在眼角眉梢的笑意倏然就不見了,餘下的隻有冷漠。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撒謊的時候,會如此淡定。


    南北會覺得,這一段時間裏的她,分裂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隻想叫囂著離開宋清然,隻要和宋清然多待一分鍾,都是令她惡心的事情;其中另一個人。會阿諛奉承地對待宋清然,會和他撒嬌,會和他親昵。


    南北無法處理好這兩個小人的關係,也無法正確地麵對這兩小人,但幸好,這兩個人的共同目標都是離開宋清然。


    南北裝得久了,差點連自己都騙了過去,她和宋清然仿佛真的重新陷入了愛河,她在家裏乖乖地養胎,等著他迴來,他在外麵工作,迴來後,就抱住她,一個擁抱仿佛就能洗去外麵所有的塵埃和疲憊,他會陪她讀書、和她接吻、給她按摩、喂她吃飯,就連他伏案工作的時候,偶爾還會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掐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南北給予宋清然最好的迴應就是陪伴和不問出路,似是全身心地信任他。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


    南北不想報仇、不想出怨氣,隻想離開。


    終於這天,宋清然迴來的時候,又看到南北靠著飄窗,靜靜地看著窗外,是走神,也是在羨慕。


    宋清然忽然意識到,他把南北困在這裏很久了,他們這樣畸形的關係帶給他滿足感,同時也有空虛感。


    南北迴過頭,看到宋清然的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她皮膚幾近透明,全身無一不是精致,她光著腳,就想朝他跑來。像極了惹人憐愛的金絲雀,也像極了一直在默默等待著王子歸來的玫瑰花。


    宋清然托住了南北,輕聲笑:"注意點肚子。"


    "那你更喜歡肚子裏的寶寶,還是更喜歡你?"


    "你。"宋清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南北紅唇瀲灩,有些不滿地撒嬌:"你能不能努力當一個好爸爸?"


    宋清然沒有說話。


    南北眸色溫柔,又帶著繾綣懷念:"我爸爸小時候其實也很不關心我,你也不喜歡宋叔叔。我們兩個人都缺少父愛,我能給孩子的就隻有母愛,所以,宋清然,你必須努力當一個好爸爸!"


    宋清然低低地應和:"嗯。"


    "說起來你這個王八蛋為了把我關起來,害得我好久好久沒和家人聯係了!奶奶上次來找我,不知道現在怎麽了?"


    她偶爾提兩句,偶爾又輕飄飄地點兩下,宋清然終於給了她一部可以和奶奶聯係的手機,其他的功能鍵全都被鎖住了。


    宋清然生性多疑,他在把手機給南北的時候,他說:"北北,不要輕易惹事。"


    南北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越是臨近婚禮,宋清然就越是忙碌,她能見到他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南北也裝得越來越乖,偶爾再流露出抑鬱的神情,來騙取宋清然的同情心。


    有時候,南北也會想,宋清然真的被她騙了過去了麽?但她無暇多想,隻能趁著現在宋清然忙著婚禮的時候,找機會脫身。


    宋清然婚禮前兩周,宋家和江家就按著早就選好的良道吉日,讓宋清然和江笙登記結婚了。


    南北知道的時候,除了心髒揪疼了瞬間,其餘的時候,心裏都很平靜,因為她早就做好了他會成為別人新郎的準備,她也確定了她自己絕不會和他人共侍一夫的心念。隻是,她也想看看,宋清然對她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南北在某一次和表弟的通話中,暗示了表弟去找宋言成,但她等了許多天,一直都沒有動靜,直到宋老爺子派人來接南北,說是要讓南北小姐當宋清然那婚禮的伴娘。


    南北聞言,眉眼譏諷幾乎刺眼,宋清然還是沒能做到。


    宋老爺子要對付宋清然的人簡直太簡單了,沒幾分鍾,南北就被宋老爺子的人帶走了。


    南北原本都不說話的,想等帶走他的人主動說,但漸漸地,她發現窗外的風景越來越蕭瑟,是通往了機場高速的路上,她眉心重重一跳,忽然意識到,這個來接她的人可能不是宋老爺子的人。


    坐在駕駛座上的黑衣人迴答道:"南小姐,我們奉了宋言成先生的指令,送您去機場,迴中國。"


    居然是宋叔叔。


    南北睜大了眼睛,又聽黑衣人問:"南小姐,您還有別的要求麽?"他補充,"宋言成先生最近有事情在忙,行蹤不定,不過聽到您的消息,他立馬就吩咐我去完成。"


    直到坐上了迴國的飛機,直到落地在了中國,南北還是有強烈的空虛感和不真實感,她渾身飄飄然的,站在行李托運旁許久,似是失去了一直奮鬥著的目標一般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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