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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夾道而立的鳳尾竹仍是一片青翠,曲徑通幽處,朵朵芙蕖正盛,本是粉嫩的海棠花,此時已是豔若紅霞了。


    宋南柯看著院中熟悉的一切,此次重迴此處,似乎一切都未曾改變,又似乎一切都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離開了不過數日,似乎已是恍然隔世,讓她難免在心中喟歎一番……


    見宋南柯滿臉的感慨之色,莫羨默默地翻了翻白眼,朝宋南柯癟了癟嘴巴,嘲笑道:


    “小僧竟不知宋施主是這般多愁善感之人啊,看施主這模樣,似乎心中喟歎不已了,可否說與小僧聽上一迴,好讓小僧悟道一番。”


    聽著莫羨怪腔怪調的話,宋南柯迴過神來,撇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這小和尚,都說出家人七情寡淡,怎生你卻是這般八卦了,連這女兒家的心思,也要了解一番?”


    見那麵團般的麵龐頓時飛上一縷紅霞,宋南柯心中一樂,這莫羨,不知為何,自打從南坡竹林出來後,便老是與她打趣。可偏生是個性子實誠的主兒,隻消她說上一句,那小臉蛋便紅上一次……


    修遠隻是微笑著看著莫羨與宋南柯兩人耍著嘴皮子,並不說話。隻是心中已是打算了一番又一番了。此事結了,不知於他,可否有助……


    “三位俠士,讓各位久等了,太後已在殿中候著各位了,請各位隨流鶯過來……”流鶯雖是低著頭,但是言語間的喜悅已是讓人猜到了麵上的表情了。


    宋南柯頓時噤聲了,抿了抿嘴唇,眸子骨碌地轉,停在了莫羨那小身影上,立馬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如她所料,紅蘋果似的臉蛋馬上如煮熟了一般,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修遠見狀,溫潤的臉上布上了一縷無奈,搖了搖頭,朝流鶯施禮道:“勞煩姑姑了。”


    “公子莫要多禮,此次若非沒有公子,太後之患不知何時可愈,三位俠士,是我們南國的大恩人。”


    “姑姑過譽了,我們還是快些進去吧,免得讓太後久等了。”


    “請諸位隨奴婢來……”


    偏殿內,主座上坐著一位裝扮素雅的老婦人,眉眼間一片平和,歲月的痕跡皆化作了周身的雲淡風輕,倒是與那匾上的“曲散”匹配的很。


    “草民拜見太後!”


    看著修遠煞是威風地抱拳請安,宋南柯一愣,立馬有樣學樣地慌忙抱拳,隻是,情急之下,已是分不清左右手,是以右手抱左手,心中已是暗自叫糟了,隻是,偏生這時……


    “哈哈”座上之人傳來一陣笑意。“各位俠士皆是江湖中人,就莫要拘著宮中的俗禮了。我這老婆子,也甚是煩這繁瑣之禮。”


    宋南柯麵上一紅,站在那,滿心的好奇與緊張,微微抬眸,偷偷地打量著太後,見一眼,便覺得與記憶中那如蘭美人愈發相似。


    隻是,她這偷摸的舉動,倒是與太後來了個視線相觸,她非常慫地立馬低頭,全當沒看見一般。


    馮玉仙看著那偷摸的視線頓時收迴,僅留下一個頭頂對著她,她有些好笑地說道:“可是我這老婆子長得嚴厲肅穆了?害得姑娘這般拘束。”


    宋南柯一愣,有些意外,微微抬頭,見太後朝她微微一笑,不知是這微笑的作用,還是記憶的作用,她似乎不受控製地開口:


    “太後說笑了,太後目如陽春,看著我時,如菩薩低眉,讓我甚是舒適。”


    聽著宋南柯的話,修遠平靜的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嘴角微乎其微地抽動了一下。


    “哈哈,你這丫頭說話倒是新奇,真是在深宮中待太久了,這般有趣的人兒,我這老婆子倒是許久未見著了。”馮玉仙看著宋南柯展開的笑顏,微微一愣,繼而道:


    “此次,我因前塵往事沉溺於幻境,多虧各位的相救。”馮玉仙輕輕地看著座下的三人,似感歎道:“說來慚愧,在這世間蹉跎了這幾十個春秋,竟也無法勘破心中的魔障。”


    “人生在世,誰能活得空空自在,若是勘破二字這般容易,這世上可就遍地是佛了。”


    方才太後的一番玩笑話,倒是讓宋南柯輕鬆了不少,思及此次來異世的任務,便輕聲開解道。


    “姑娘年紀小小的,所思之事倒是高深得很啊。”


    “太後說笑了,我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這世上,執念二字,讓多少意誌堅強之人折在此了。”話語落下,宋南柯心中一哂,偏還害得她來收拾這殘局……


    “太後,佩劍已拿來了。”在宋南柯說完後,流鶯竟捧著南柯劍而來。


    馮玉仙看著通體漆黑的劍身,心裏咯噔了一下,麵上雖仍是一片平靜,但是眼裏卻帶著審視,打量著修遠。


    “太後”


    流鶯的提醒,驚醒了馮玉仙深思,她麵上有幾分恍惚,淡淡地說道:“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鹹崇。宮中之人不懂,倒是收了公子的佩劍,失禮得很。”


    “宮中戒備森嚴,劍乃利器,收了去,亦屬正常。”修遠起身拿起南柯劍,冰冷的金屬質感,不知為何讓他有些失神。


    “不過,太後此番好意,在下心領了。”


    馮玉仙看著修身而立的一席銀白錦袍,似乎與當年救她與危難之間的男子有些相似,隻是……


    “我聽流鶯說,公子可是師出無名仙派?”


    修遠心中一愣,不知太後為何會問起這般事情,隻是麵上仍是一片溫潤的清冷。


    “確是”


    馮玉仙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神色有些激動,“不知公子在四十年前,可曾去過清州?”


    “去過”


    聽著太後的話,宋南柯竟然爭先開口了,隻是話語落下後,眾人的眼光皆落在了她身上,她神色怯怯地抿了抿嘴唇,方才她不過是經太後的提醒,思及那段記憶中竟然有修遠的身影,一時激動,竟說了出口罷了……


    對於宋南柯的迴答,修遠似乎並不吃驚,淡淡一笑,道:“不知太後所問為何?”


    “四十年前,於清州禪林寺,我差點命喪崖底,乃是公子救了我。雖是時間久遠,但是我仍記得,公子一身銀白錦袍上所配著的玄劍。”似乎是思及往事,馮玉仙眉眼間染上了幾分懷戀與釋懷之色。


    聽著馮玉仙的話,流鶯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便是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這位公子,可,便是,便是太後的救命恩人?”


    馮玉仙隻是微笑著看著修遠,並不說話。


    “機緣巧合之事罷了,倒是太後有心了,將在下這舉手之勞記了這般久……”修遠沉吟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當初之舉,雖是恩公順手之舉,但是將我從閻王殿中扯迴也是事實。事後我欲報恩公之恩,卻曾多次尋找恩公未果,而且有一事,我覺得恩公理應知曉。”


    馮玉仙緩緩唿出一口氣,臉上有些無奈之色,淡淡道:“當初在山洞中,我曾遇見了一人,不,是與一縷殘識……”


    想起當初那縷殘識所告誡之話,時過境遷後,馮玉仙心中已是不再像往常那便心傷了,遺下的不過一聲喟歎罷了。


    “因是殘念,所以他已是缺失了記憶,他讓我為他找一個名喚希白的孩子……”


    “啪”


    莫羨呆呆地看著已是灑了一地的茶水,心跳似乎不受他控製了一般,他張了張嘴巴,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怎麽了,小和尚,可有燙傷?”


    宋南柯忙抽出腰間的手帕,慌亂地擦著莫羨手中的茶水,“怎麽這般不小心了,這手背都燙得發紅了。”


    “流鶯,快些帶小師傅下去敷藥,莫要因耽擱久了落下疤痕了。”馮玉仙看著呆愣著的莫羨,眼中閃過一縷疑惑。


    “不用了,這茶水倒也不燙,不過是方才小僧一時不察,讓這茶杯劃到罷了,各位施主莫要因小僧的粗心擾了。”


    聞言,宋南柯擦拭的手微微一僵,抬眸看向神色有些奇怪的莫羨,隻見其澄澈的眼中有些懇求,宋南柯一愣,心中有些心疼,無奈地伸手戳了一下那小腦袋。


    “這小和尚臉皮薄,怕誤了大家的事。這樣吧,我這有些膏藥,我在這為他敷上便好。”


    說著,宋南柯便從挎包中拿出一支小小的蘆薈膠,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莫羨,拉住他的小胖手,輕輕地擦拭著,也虧她來這異世之前,剛好買了一隻蘆薈膠,不然她就要用氣墊給他裝樣子了……


    馮玉仙見狀,也不好再讓人將莫羨帶下去,她隻好繼續道:“隻是,從崖底出來後,便派人在山腳處四處查找,但是那喚做希白的孩子早已不在宅子中了,便是相近的鄰居亦不知其所蹤。”


    聞言,修遠微微蹙眉想了想,方才說道:“多謝太後告知,待在下出宮後,定會找到這故人之子。”


    馮玉仙平淡的臉上似乎有些歉意,看了看修遠,道:“此事本該是我之責,現下卻要麻煩恩公了。”


    “太後客氣,尋找故人之子,本是在下義不容辭之事。”


    “不知祺兒與江離在哪?”馮玉仙忽地看向流鶯,“讓他們隨著恩公一同前去,也好有個幫手。”


    流鶯一頓,聲音有幾分遲疑:“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著急太後的身子,便請旨去了無名仙派,而江離,據揚靈說……”


    “他,在,在南坡竹林被,被妖魔殺了……”


    聞言,馮玉仙平淡的臉上一僵,眼中閃過一縷傷痛,看著修遠,吃力地說道:“流鶯所說,可是真的?”


    “太後莫要憂心,江離侍衛武藝高強,且懂得一些法術,自是不會這般容易便被殺害。”修遠想起那晚烈焰之下的黑色身影,眼中多了幾分幽深,繼續道:


    “而且,事後在下亦曾在竹林內巡視了一番,並未發現江離侍衛的遺骸。江離侍衛,怕是被哪位得道高人所救了。”


    馮玉仙提著的心似乎方才放下,隻是眉眼間的擔憂之色尚未褪下,她似乎喃喃自語一般:


    “這江離啊,所吃的苦頭已是夠多了,便是為上上一輩人償還,也是足夠了,望老天對他寬容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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