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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滿著潮濕腥氣的山洞,那潑墨般的未知傳來滴答水聲,夜明珠微光如螢火,僅能勉強看清腳下之物。


    “子若,我們已走了兩個多時辰了,你是否需要休息片刻?”馮玉仙氣喘籲籲說話的同時,她的一雙眼睛仍無法離開麵前那置錐之地。


    地麵濕滑崎嶇,一個分神,便可能摔倒在地。若是如此,耽擱了時間,隻怕淳於棼手中的毒素便會蔓延開來。


    “不礙事,時候不早了,若是在此處耽擱,今日之內,我們怕是走不出這山洞。”淳於棼氣息似乎有些微弱,被攙著的手不禁重了幾分。


    馮玉仙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心中一陣慌張,忙說道:“可若是過於勞累,隻怕你身上的毒素侵入心脈,要不,我幫你將那傷口處的毒素吸出?”


    淳於棼聞言一愣,看著一臉擔憂之色的馮玉仙,心中有些愕然,亦有些好笑,輕輕地迴道:“哈哈,玉仙就不怕這毒素過渡到你的身體?”


    “子若就莫要為我擔憂了,我自幼便有一副康健的身子骨,平日便是風寒亦是幾年方患一次,這蜘蛛的毒素,縱使厲害,多個人分擔,總該弱上些許。”


    馮玉仙秀眉微蹙,臉上勉強保持著冷靜之色,隻是,心中已是打鼓。對於方才所說,其實,她心中亦是沒底。


    淳於棼麵上一片沉靜之色,眼中卻帶著審視的神色看著馮玉仙,隻見那雙秋水明眸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的同時,那擔憂之色亦滿溢而出。他默默地看著那雙眼睛,並不說話。


    一片寂靜過後,那似乎藏有不知名情緒的低沉聲音響起。


    “即便,這蜘蛛毒素讓你我二人皆命喪於此?”


    馮玉仙一愣,站在那,似乎有些茫然。自她墜崖脫險後,她並無想過,她或許命喪黃泉之事。經淳於棼一番提起,一時之間,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淳於棼看那秋水明眸一片茫然,他也不催促,轉眸看著那墨團般漆黑的深處,默默地等著。


    “我不過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俗人罷了,對於喪命一事,我自是恐懼得緊。但是我為子若吸走毒素,並非抱著就義般犧牲的想法,因為,我堅信,我與你,定不會喪命於此!畢竟,你我,皆有未了之事!”


    馮玉仙心中似乎有著千言萬語,隻是,到了口中,卻成了這顛三倒四的一句話罷了……


    “未了之事……”淳於棼喃喃道,“不知玉仙的未了之事是?”


    馮玉仙微微一笑,臉上似乎飛上了幾朵紅霞,輕輕地說道:“與其說是未了之事,不如說是希望渺茫之事,說出來倒是讓子若見笑。”


    她眼眸低垂,看著那地麵的青苔,嘴角漫出一縷笑意,繼續道:“一壺茶、一雙人、一院落,閑看那雲卷雲舒的生活。隻是,亦不過願罷了,終究無法實現……”


    “哈哈,倒是我眼拙了,竟沒看出堂堂相府千金畢生所願,竟是甘願過上這弊衣疏食的生活。”


    淳於棼聽著馮玉仙的話,似乎有些意料之中之感,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


    馮玉仙抬眸,淡淡一笑,“或許天下人皆以為我錦衣玉食、風光無限,若是可以選擇,我倒是願意出生於尋常之家。子若,應該很是理解吧……”


    說著此話,馮玉仙不禁感慨萬千,世人丟下那瀟灑肆意的生活,反而對於名與利趨之若鶩,殊不知這名與利不過是一道枷鎖罷了,隨心二字從此與你無緣……


    淳於棼一愣,有些意外,亦有些了然,卻故意問道:“我不過是一介布衣罷了,玉仙心思,我又如何得知?”


    “若是子若追逐這世間名利,隻怕已是朝中之重臣,可是,子若卻選擇了偏安一隅,在這清州之地,過得瀟灑自在。所以,子若又何必相問與我。”


    馮玉仙不願繼續此話題,因為此事不過是藏於她內心深處的妄念罷了,既然是妄念,多說隻是徒增煩惱。


    她看了一眼淳於棼的右手,繼續道:“莫要再說這些不重要之事,你的手若是再不將毒素吸出,怕是……”


    “哈哈,這法子不知玉仙從何處得知,若是吸出毒素便沒事,這世間解藥與大夫又有何顏麵存活於世間。”淳於棼蒼白的臉上有些好笑,禁不住便出聲打斷馮玉仙的話語。


    聽著淳於棼的話,馮玉仙突然有些語塞,麵上有些躊躇之意。這法子,她不過是從這話本子中看來,對於其中的效果,她亦是不解分毫……


    “對於玉仙的一番心意,我已是心領了,隻是,這吸取毒素之事,不過是坊間流傳的土法子,用不著讓你以身試險。”


    對於馮玉仙的一片心意,淳於棼心中很是感激,在這陰寒潮濕的深洞中,他的心中漫出陣陣暖意,已是漫上了他的臉,將臉上的冷漠與距離融化了。


    聽著淳於棼的一番話,馮玉仙臉上的擔憂之色更重,秀眉微微皺起,一雙秋水明眸呆呆地看著淳於棼受傷的右手,緊緊抿著的嘴唇,欲言又止……


    見狀,淳於棼柔和地說道:“此處與來路相較,已是幹燥些許,而且,洞內有陣陣涼風拂來,這出口,怕是就在前方了。所以,玉仙,就莫要再過於擔憂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離了這山洞,這蜘蛛毒素亦不過是小事一樁。”


    聞言,縱使馮玉仙心中擔憂萬分,但是,她也明白淳於棼口中所說之話,在此處過於糾纏此事,倒是耽誤時間。


    她強自打起精神,攙住淳於棼的手不禁緊了幾分,默默地地往前走……


    淳於棼感受著這纖纖素手給予的支撐的力量,心中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眼中的平靜布滿了幽深之色,或許,他與蘇王兩家之事,不應將馮玉仙牽連……


    “子若,前方有縷縷白光,看來我們快要走出山洞了!”


    馮玉仙無意間抬頭,便看見前方透入縷縷白光,白光雖弱,隻是,足以照亮她心底那片陰鬱之色。


    淳於棼並無抬眸看向那白光,反而將視線放在馮玉仙身上。青絲如瀑,襯得那張小臉更為白皙,一雙美目,波光瀲灩,喜悅之色滿溢而出,一時之間,他竟是看呆了。


    他自詡畫盡天下女子,比馮玉仙傾城嬌豔的的女子,他亦見過許多,甚至,依世人的眼光,嬌媚的安歌在樣貌上亦勝其幾分。隻是,他未曾將任何女子放於心上。


    而此刻,馮玉仙在他的心中,似乎逐漸占據了些許位置……


    “子若,子若,怎麽了,可是傷口痛了?”


    對於看見光亮之事,馮玉仙本是十分興奮,隻是,話語說出,身邊之人卻無反應。


    隻見淳於棼劍眉微蹙,眉眼間似乎染上了愁色。興奮之色瞬間被擔憂取代,她緊張地看著淳於棼,生怕他手中的蜘蛛毒素發作。


    淳於棼迴過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這一臉擔憂,他微微一笑,柔聲地說:“無事,方才我不過是看得有些呆愣了。”


    “看何物?”馮玉仙有些疑惑,淳於棼的視線並無接觸那縷縷白光,而這洞中又漆黑一片,又有何值得看得呆愣之物?


    淳於棼微笑看著馮玉仙,並不說話……


    看著那炙熱的眼神,馮玉仙心中似乎有些了然,臉上瞬間湧上陣陣熱氣,下意識地伸手整理發髻,隻是,剛伸出手便醒悟過來,若是此刻撥弄頭發,反倒顯得有些搔首弄姿的意味,倒是自添了幾分局促之意。


    此刻,馮玉仙覺得身上的端莊嫻靜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一雙眼睛到處亂飄,就是無法與淳於棼的視線相觸……


    淳於棼看著嬌羞且局促的馮玉仙,心中不免好笑。此前他見馮玉仙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意,還以為這女子是個膽大張揚的,沒想到,一句曖昧的話語,便讓她局促不已。他想,若是,此刻便在洞口,隻怕馮玉仙早就跑個沒影了。


    “既然洞口就在前麵,那我們便加快腳程,隻怕這寺中已是亂成一鍋粥了……”淳於棼微微一笑,解圍似地說道。


    馮玉仙心如擂鼓,聽著淳於棼的話語,她便默默地邁腿往前走……


    隻是,馮玉仙的思緒已是被攪得如同漿糊一般,有些魂不守舍的意味,所以……


    “啊”


    “小心”


    兩道聲音落下之時,同時伴隨著兩道身影摔下。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馮玉仙輕輕地睜開眼睛,看著底下之人,一時之間,如有一道驚雷落在腦子裏一般,轟得她腦子空空的。


    她努力地想要做何反應,隻是,身體已是不受她控製一般。就如同靈魂出竅,縱使她有千思萬想,但是,就是無法將其傳達到身體各處。


    背上陣陣刺痛逐漸滲進肉裏,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是,淳於棼似乎沒有感覺一般,一臉平靜地看著馮玉仙,隻是,眼中的幽深之色,不但未減弱半分,反倒增加了許多。


    兩人視線膠著在一起,雖是無話,但是這眼波微眨之際,心中的千言萬語已是相隨而出。


    溫熱的唿吸飄散在兩人之間,那熱量似乎熱得兩人皆唿吸急促,這短短的一掌距離,隔著禮教門第與家仇怨恨等重重難關,讓二人皆不敢往前拉近分毫……


    或許已是過了一彈指,或許是一柱香,又或者是一盞茶……


    不知是兩人之間皆不敢有所作為,還是時間已過許久,馮玉仙慢慢冷靜下來,心中竟生出幾分悲涼之意,她不敢,他亦不願……


    她唇畔勾起一抹自嘲,道:“嗬嗬,子若與我一起,每次皆因我而受傷,似乎我與你命中相克一般……”


    說著,她便撐著身子起來。


    隻是,身下之人伸手一拽她的手腕,她便直直倒進一個溫暖的懷中……


    聽著強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隔著衣服傳來的陣陣的溫度,馮玉仙心中本是存了幾分失落的淒涼之意,隻是,對於方才那一拽,似乎將心中的失落亦拽個幹淨,或許,邁出這一步,淳於棼亦是願意的。


    淳於棼聽著馮玉仙方才的一番話,似乎猶如尖刀一般,直戳心窩,讓他一時之間竟失了理智,身上那嬌柔的身子,對他似乎有些致命的吸引,竟讓他狠不下那個心,將其推開……


    “玉仙,於我,又怎麽可能是克星,在我心中,你便是……”淳於棼正欲伸手攬過懷中之人,隻是……


    “咳咳”


    一陣微弱的咳嗽聲,驚醒了心猿意馬的兩人。兩人皆是一驚,尋聲看去,隻見方才的來路上,飄著一縷微弱的光芒,猶如螢火般地浮於空中。


    淳於棼迅速起身擋於馮玉仙身前,警惕地看著這不明之物,冷聲道:“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竟不以真麵目示人!”


    聞言,那縷光芒便停在了當地,似乎在思考著如何迴答淳於棼的問題一般,不多時,一陣微弱且平和的聲音響起:


    “你們二人不必驚慌,我不過是這洞中的一縷殘念罷了。昨夜因閣下血液中的精氣浸染,我才得以化形。”


    聽著這縷殘念的話,馮玉仙微微蹙著眉頭想了想,良久才問道:


    “你,可是恩公所尋之人?”


    “嗬嗬,我不過是一縷殘念罷了,生前記憶早已隨著肉身泯滅而消逝,姑娘口中的恩公,我已是不知。”


    “既然如此,不知閣下為何跟著我們二人?”淳於棼冷聲道。


    “二位不必擔心,我跟著你們,不過是因神滅時的一縷執念罷了。”那縷光芒頓了頓,極其不舍卻又無奈地說:


    “我希望二位可以幫我找一個孩子,告訴他,霽華迴家了,讓他不必再尋了……”


    “為何公子不親自與那孩子說,聽公子的語氣,想來公子便是霽華吧……”馮玉仙沉吟片刻,然後終於緩緩說。


    “我不過是一縷殘念,雖機緣巧合之際受閣下精氣的滋養,但是終究撐不了多久,希望二位可了卻我的這一心願。”


    “那孩子如今在哪,又喚何名?”


    “希白,這孩子喚希白,住在這山腳下的一宅子。”霽華似乎有些激動,微弱的聲音多了幾分生氣,隻是……


    話語落下,那本就微弱的光芒似乎呈擴散的樣子,越發地暗淡,見狀,馮玉仙急忙開口道:


    “這,這是……”


    “哈哈,執念已了,是時候魂歸虛無了。隻是,為答二位的恩情,我有一句忠告要說與二位聽,二位並無姻緣線,情根深種不過是終落情深緣淺的下場。”


    說著,霽華微微一愣,這話,似乎有些熟悉,他似乎曾經說過,隻是,對方似乎並不理會……


    聞言,馮玉仙臉上一白,看著那漸漸消散的光芒,張了張嘴唇,卻沒能說出什麽。


    那光芒已是消散殆盡,淳於棼一愣,默默收迴了僵住的手,淡淡地說道:“看來這洞口便在前方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聲音低沉,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感。


    馮玉仙默默地撐著身子起來,並將淳於棼攙扶起來,兩人皆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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