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雙柳問:“那我隻能讓人一切從簡全部卸下去了。”


    “不能減的,”嫣紅為難的道:“這是規矩規格,是禮部定下從開國時就定下的規矩。”


    許雙柳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道:“哪來那麽多規矩,開國的能定,我也能定,不都是皇後嗎,發出的束令都是一樣的。”


    頓了頓又正色的道:“還有,再沒有確定之前,什麽以後當皇後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要知道這是在宮裏,若是有半點行差踏錯,恐怕連我都救不了你。”


    嫣紅知道自己一時放鬆多了嘴,忙煌煌的稱了個“是”。


    梳妝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打扮完畢,期間秦相離派人來催過三次,直把伺候的宮人催的手忙腳亂,好不要容易弄好交了差。


    許雙柳因著裝束太過繁重,隻能由嫣紅攙著走到乾坤門。


    秦相離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


    他一身攝政王服製,襯的他比平日裏更英武幾分,挺拔的身姿如青鬆般站在最高處,宛如天神降臨一般。


    他是上天的寵兒,合該位臨九五之尊,那一身震懾人心的氣場,就連神明都要退讓三分。


    就是這樣一個人,本該無情無欲大愛於天下,但卻隻為她一人傾心相付。


    他就定定的站在陽光下,向她伸出了手。


    許雙柳將手放在他的手心,感受那低於常人的體溫,卻覺得格外的親切。


    他拉著她一同麵相百官,似是在共享天下。


    禮部官員高喝一聲,以百官形成的冗長的隊伍緩緩向護國寺行去。


    護國寺離皇宮不遠,隻在宮宇的東邊,從順陽門走出去便是了。


    官員們到了護國寺便照規矩分成兩行,文在左武在右側立在旁靜候。


    秦相離攜許雙柳穩步走到最前方,寺中方丈住持以及所有僧人已經等候多時,現下便快步走到秦相離身邊,唱了句佛號才道:“攝政王,一切典儀已經準備妥當,裏麵請。”


    秦相離帶著許雙柳先行,百官緊隨其後。


    一番燒香拜佛敬神祈願的流程走完已經中午了,照例是文武百官一起在護國寺用素膳。


    說是用膳,其實就是意思意思,根本吃不得什麽東西。


    而許雙柳因著頭飾太重,更是連低頭都難,隨口吃了兩筷子小筍尖便放下了筷子。


    用膳後迴宮,百官們給攝政王和王妃拜了年便可各迴各家了。


    按照規矩,若是皇上皇後,這時候就應該去皇家祠堂敬祖宗了。


    但秦相離一個攝政王自然可以免了這道手續,故而二人難得的有了空餘時間。


    許雙柳目視前方,嘴角動了動問秦相離:“等會還有什麽章程嗎?”


    秦相離:“沒了,怎麽?”


    許雙柳暗自翻了個白眼,“沒有我就迴去卸掉這一身裝束補個覺了。”


    說著便想打哈欠,但礙於身邊還有沒走幹淨的人,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秦相離側頭看著她,低聲道:“辛苦你了,不過倆晚上還有除夕晚宴,還要穿著這身服製,一卸一穿也要不少時候,若是實在累了,等會靠在我身上休息休息。”


    許雙柳“哼”了一下,悄聲道:“你別想就這麽蒙混過關。”


    秦相離似是想起什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卻沒說什麽,隻配合著走完流程,直接跟她迴了武英殿。


    因著一群人跟著,許雙柳總不好當眾下他的麵子,隻能忍著氣放他進來。


    待所有人退去,她才像被壓垮的駱駝一般堆到椅子上。


    “累死我了,好在一年就一次,若是再多的話,我可就要跑路了。”


    秦相離知道她脖子不舒服,走過去心疼的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再忍忍,晚宴的時候就穿這套露個麵,後麵你想換就換掉。”


    許雙柳根本不冷情,硬聲硬氣的道:“哼,現在裝老好人了,你禍害我的時候怎麽不想著小心些?”


    秦相離忍俊不禁,手指在她肩頭摩挲,溫聲道:“是我不好,失了分寸,以後我一定小心,可好?”


    “你這話說了可不是一次兩次。”許雙柳剛要抬頭瞪他,可稍微一動便聽見頭頂稀裏嘩啦的聲音,煞是清脆,又趕緊靠了迴去。


    “秦相離,你若是再這麽不會節製,我可就要著手給你納妾了,也好替我分擔些流量。”


    秦相離眼中浮現慍怒,“你說什麽?”


    許雙柳想到之前跟沐妙兒說到的話題,一時間沉默了下去,她不想在這樣的日子提這件事,便抿了抿唇道:“我說,若你在這麽折騰我,我就離家出走!”


    她以為秦相離會像往常一樣說幾句好話,豈料秦相離默了半晌,忽然彎下\/身抱住她。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


    麵對突如其來的神情或是強行捆綁,許雙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怔愣的看著他肩膀上攝政王服製的一角,道:“你……這是怎麽了?”


    秦相離深深吸了一下她身上獨有的馨香,聲音悶悶的卻帶著不容抗拒的語氣道:“你是我的,這一生一世。”


    許雙柳感受著他逐漸收緊的手臂,好似一個放鬆自己就會溜走,她沒由來的泛起心疼,“誰、誰也沒說不是啊,你怎麽了?”


    秦相離在她懷裏搖了搖頭,幫上直起身子,像是變迴原主一般,臉上再也找不到方才的執拗,隻淡淡道:“這種話我隻允許你說一次,若是再有這樣的想法,不用你封,我就把你鎖死在宮裏。”


    許雙柳怔怔的看著他。


    秦相離扶著她的頭又靠在自己懷裏,道:“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可聽清了?”


    許雙柳半晌才悶悶的“嗯”了一聲。


    把自己鎖死在身邊嗎?可以後麵對群臣勸諫的時候,他還能堅持如一嗎?


    他俯瞰天下,難道就不想美人環伺?


    還是說,他當真敢打破祖宗規矩做那個離經叛道的第一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該擔心的分明是她才對!


    而秦相離此時也思緒百轉。


    他知道許雙柳的心事,卻不能在今天這個日子提,也不願說些空話,隻等到那一天做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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