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意識出不妥,許雙柳趕緊為自己找了台階,學著豎起手,念叨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您請坐。”


    空悟大師麵露悲憫的望著她道:“施主,你不該來。”


    許雙柳一怔,“是攝政王讓我來的,怎麽……”


    空悟大師搖了搖頭,意有所指道:“施主不該來。”


    許雙柳似是反應過來了,笑容緩緩凝固在臉上,隨即鄭重其事的給大師行了個禮,“空悟大師,我也不想來,這不是……迫不得已嘛。”


    空悟大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施主踏機緣而來,另有雙身,往後的路定坎坷無比,施主做好準備了嗎?”


    許雙柳知道他所說的‘雙身’是指她在現代的身體尚是植物人。


    她自嘲的笑笑,“未準備好又能怎樣呢?世事半點不由人,我也隻能隨遇而安,走一步瞧一步了。”


    空悟大師麵色稍霽,終於緩和了凝重的氣氛,“施主豁達。”


    秦相離疑惑的站起身,“大師此話是何意?”


    空悟道:“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


    秦相離目光閃了閃,從善如流道:“既如此,大師請落座。”


    空悟行了個禮,坐迴椅子上。


    許雙柳不明白秦相離為何給她介紹和尚認識,且這老和尚還是頗有修為的樣子,僅一眼瞧破她的來曆,他是什麽意圖?


    難不成,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可再懷疑,也不會往其他方麵想吧?


    或者自己露出了什麽馬腳?


    許雙柳想不通,索性,她也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當下就問出了口:“相離,你這……不會是讓我出家吧?”


    秦相離半垂著眼瞼,用杯蓋刮著茶沫,道:“你不是讓我介紹神醫嗎?空悟大師不僅是得道高僧,更是天下第一聖手,你、你的朋友若有何疑難雜症,自可以問他。”


    許雙柳震驚的瞪大眼睛,沒想著秦相離辦事居然這麽效率,她也不過就是提了一次而已,他竟放在心上了,這麽快就將人找來了?


    可自己中毒的事,現在卻不想讓他知道。


    他本就懷疑,若是讓他知道自己還受毒脅迫,恐怕更不相信自己有投靠的誠意。


    所以,這病是一定不能當著秦相離的麵問。


    許雙柳為難的笑了笑道:“可我朋友現下也不在,大師來了也無濟於事,所以還是改天……”


    “請來。”


    秦相離眼皮都沒抬,直接拋出了兩個字。


    “呃……”


    許雙柳滿頭黑線,“可是呢……你也是知道她是嫁過去被糟老頭子壓迫,尋常時間極難出來的,不如……”


    秦相離嗤笑一聲,打斷她道:“本王倒不知,送上攝政王府的名帖,還有請不動的人?”


    你也太自信了吧?攝政王大人!


    這、這還讓我咋說?!


    許雙柳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她為什麽非得說是閨蜜,若是母家的其他親戚不就行了?反正遠在千裏之外,甚至某鳥不拉屎的地方,誰也不知道。


    她搓著手‘唔’了一聲。


    “道理是此道理,是……”許雙柳眼睛滴溜溜亂轉,突然掃了眼外麵天色已黑,靈光一閃道:“現在天已經非常晚了,大師也趕了這麽久的路,不如先休息休息,明日再提瞧診之事。”


    空悟大師了悟的笑了笑,和善道:“王妃說的甚是,王爺,不如明日再開始。”


    秦相離本想再難為難為她,炸出她的實話,可既然大師都開口了,那便放她一馬。


    他站起身來,做了請的手勢,“素膳已經備好,大師隨我來。”


    三人用過飯後,秦相離照舊迴了書房,空悟大師被安排在南廂房,據說他每次來都住此處。


    許雙柳在房中踱步,終於等到夜深人靜時才敢悄悄推開門。


    這時候,連貓都睡了,秦相離應該也休息了吧?


    她悄無聲息的走近南廂房,敲了敲門,“大師,您休息了嗎?”


    須臾,房間的燈亮了起來,空悟大師打開門,“施主,老衲已經等候多時了。”


    許雙柳一愣,趕緊擠身走了進去,“大師如何知曉我來找你?”


    空悟大師笑道:“傍晚時,見施主似有難言之隱不肯當王爺的麵講,老衲料想你定來找我的。”


    許雙柳無比佩服道:“大師果然神機妙算。”


    空悟大師不為所動的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兩人落座後,空悟大師才道:“不知施主找老衲何事?”


    許雙柳不好意思道:“實不相瞞,中毒之人就是我自己,隻不過我並不希望讓相離知道,怕他擔憂,所以才找了夜深人靜時來打擾,大師不要見怪。”


    空悟一怔,仔細觀察了一下許雙柳的麵色,道:“瞧施主的氣色,實在不似中毒的人。”


    許雙柳聳了聳肩,“我平時也覺不出異樣,可據說此毒在發作的時候若未及時服下解藥,會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亡,我也才麻煩您跑一趟。”


    空悟大師了然的點了點頭,“那讓老衲先診診脈。”


    空悟從隨身包袱裏拿出一塊棉巾搭在她手腕上。


    須臾,空悟抬起手道:“施主確實中了劇毒,且此毒傷害極大,稍有不慎恐會身亡。”


    他疑惑不解道:“隻是不知何人這麽狠心,為王妃下了如此狠辣的毒?”


    許雙柳自嘲的笑笑,“大師今日有句話算是被一語中的,我的前路確實坎坷,為我下毒者,並非旁人,正是我父親許丞相。”


    空悟大師悲憫的闔目,“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樣的事,許雙柳並放在心上,她隻關心自己的毒,“不知大師可有法子解毒?”


    空悟大師慎重道:“此毒名為‘紅蓮焚心’,中毒者平日與常人無異,可隻要毒發,立刻內髒潰爛,五時辰之後,恐怕神仙也難救。”


    “想徹底解毒也不難,隻不過有兩味藥引十分難尋……”


    許雙柳眼睛一亮,“您說是什麽藥引?”


    “一是千山上的百年雪蓮,用它的蓮子入藥,蓮葉凝汁。


    另外呢,是隻有宮裏才有的禁藥,名為‘含山醉’,這也是種劇毒,不過碰上紅蓮焚心,卻可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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