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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老臣認為和親還是最合適的。聽說長延皇帝最近想和雁塞和親,我國北有雁塞,南有長延。若是他們兩國交好對我國可是大大的不利。不如趁長延未和雁塞交好之前,我國率先和雁塞結為親家,如此甚好。公主遠嫁和親雁塞必然不敢怠慢,也總比嫁給這皇城之中誰家的公子哥更為風光。”


    “李相也有女兒,這父親的心思應該也能體會。此事還是先放放......”


    “啟稟陛下,厓王殿下與大巫師前來覲見。”


    小太監的通報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皇帝和李相的聲音不再有,隻聽到皇帝說了一句“宣。”而後便是小太監匆匆前來迴報的腳步聲。


    看來父皇還是有意給皎月找個婆家,隻是其中有些難以割舍和猶豫。木睚的腦子轉的飛快,覺著這是個好機會,不過木昧剛剛去世父皇心中肯定更加舍不得身邊這些孩子。


    叫皎月遠嫁雁塞也不是不可能實現,隻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澱讓父皇放得下。


    木睚和大巫師並肩一起走進了裏殿,見到皇帝木睚老老實實的先行了個禮。而大巫師則是筆直的站在一旁,想讓自己給這老孫子俯首稱臣還是做夢去吧。


    “兒臣給父皇請安。”,到了皇帝麵前木睚又拿出了那副孝子的模樣,這人到底有幾張麵皮,大巫師到現在還是沒有算清楚。


    皇帝見到了木睚微微一笑,可是那笑容之中的帶了幾分苦澀幾分難以言喻有有誰能看得懂?


    長延的皇子已經離開萬朝,但是他給木釗的心裏留下的卻是難以拔出的刺痛。一見到木睚他就會想起長延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皇帝。自己替他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這件事怎麽想都不舒坦,好像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唿不出來咽不下去。


    “睚兒來啦。可有什麽事。”,皇帝強打著精神盡量對木睚表現的親切一些,好在木睚並沒有察覺到絲毫的違和,麵上還是掛著從容地笑意。自從上次進宮伺候父皇幾日後他覺得自己和父皇的關係拉進了不少,心中也逐漸開始認同敬愛他的父皇。


    瞧見木睚這幅樣子,大巫師心裏卻是頂難受。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飲鴆止渴到最後受傷的也還是自己。她不敢想象有一天木睚得知真相以後哦到底會如何崩潰。


    “倒也無事,隻是深冬以來鮮少走動。掛記著父皇舊傷一到冬日就隱隱作痛,恰巧最近得了一藥方子,塗抹身上可增加體溫,所以特地來謹獻給父皇以盡孝心。”,說著話木睚就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在殿內伺候的小太監趕忙上來接過去。


    父皇用不用都無所謂,今天隻是介個由頭來而已。反正真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見木睚對自己如此上心皇帝心中還是忍不住一軟,孩子確實是好孩子,隻可惜身體裏留著的不是他們木家的血。


    若是秘密永遠是秘密,那木睚也永遠會是他木釗的兒子。他保他一生的榮華富貴,隻要不涉及到皇位一切都不是問題。畢竟這麽多年他在萬朝長大,替自己的孩子擋災擋病也是個天生可憐的人。


    “啟稟陛下,在宮裏叨擾好些日子了。正好今日厓王前來,我且隨厓王一趟迴詹王府去了,免得整日在陛下麵前晃悠惹得陛下鬧心。”,大巫師見縫插針痛痛快快的表明了去意。


    皇帝也不做過多的挽留,反而是微微一笑調侃起來大巫師“宮裏多拘謹能陪我這個老頭子這些日子已經是大巫師的極限了。且出宮過快活日子去吧。詹王最近手頭上公務纏身,大巫師若有興趣也替朕稍加指點,隻是務必點到即止,切勿深入過多免得詹王得不到曆練。”


    老皇帝可以算是十分精明的人了,想要驢拉磨又不想讓驢吃食。一方麵他希望大巫師能從中傳授一些經驗和見解給木瞻,另一方麵又警醒他不要過多攝入萬朝的朝政。


    心中嗤之以鼻,但是明麵上大巫師還是沒有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畢竟現在自己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實在是理虧。


    “陛下放心,身為詹王的師傅,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作為一個遊曆各國的閑人,也必定會拿捏有度。”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巫師自己心裏清楚皇帝防著自己,也從不故意迴避這件事情。某些時候的坦誠才能讓皇帝容忍大巫師在內廷遊走。


    “李相,李小姐在殿外等候您,方才在後花園遇到,說是要尋您一起迴府。李相可莫要怪木睚擅作主張將李小姐帶來殿外了。”


    正好這邊皇帝因為皎月公主的婚事和李相意見相悖,皇帝一笑揮揮手開始攆人“屋外天冷,李相還是莫要讓小女兒家等太久。今日就先到此吧。”


    主子都發話了,李相也沒有理由在留下,隻好謝恩後匆匆的退下去了。看來皇帝還沒有從痛失愛子的情緒之中走出來,老臣也知道讓皎月公主遠嫁這件事近期是不能再提上日程了。


    木睚不想出去再和李相和李小姐碰麵,於是拽著大巫師硬生生在皇帝這裏坐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二人才相繼離開。


    心滿意足的木睚成功的將大巫師拐騙迴王府,一路上兩人在馬車上卻又開始冷了起來。木睚不說話隻是悄悄撩開馬車的簾子看著窗外,大巫師也不說話老老實實的坐著不添麻煩。


    “你跟那李相的小女兒可有什麽瓜葛?”,一個人心裏若是有了心事就會不停地開始琢磨,等自己琢磨不透了自然而然就會問出來。


    見到李清汝的第一眼,大巫師的直覺就不是很喜歡這個姑娘。因為她看木睚的眼神她在熟悉不過了,在陸雁南的身上甚至其他毫無交集的小女子身上她都看到過這種眼神,是愛慕。


    “堂堂大巫師什麽時候也開始關心這兒女情長的瑣碎小事?”,木睚明知道大巫師是在意自己的可是偏偏就要這樣調侃她。


    看她這精明徹底的人抓耳撓腮是頂有意思的事情了。


    “女人的心有多狠沒吃過鱉是不會知道的,隻是勸你不要玩火自焚,招惹了這麽些身份了不得的小丫頭,到最後可別被蝴蝶迷眼誤入泥潭。”,大巫師沒好氣的別過臉去,有時候想要跟木睚好好說上兩句話卻總是三兩句交鋒後便氣的不可開交,心裏無數次的罵自己怎麽著麽賤。


    “那不是還有您撈本王麽?”,車裏的人靠著馬車微微一歪頭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真不知道他這模樣到底是從哪裏學的,從前住在宮裏的木睚是不會有這麽豐富多彩的表情。


    隻能說是外界的世界太精彩,孩子總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就學會壞了。


    身上沾染了煙火氣息倒也不是什麽壞事,可是若是變得太油頭滑麵就不好玩了。


    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樣大巫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幹脆又開始裝死,將那慘白的大麵具側過去之後自己小聲的“切。”了一聲表達自己情緒的不滿。


    馬車緩緩前行一路迴到了詹王府,走這一遭迴來之後已經是天色見晚,等馬車停了下來以後大巫師絲毫不客氣的起身自己先下了馬車,而後掉頭就走進了府裏。


    果不其然柯薩辛依舊是手裏抱著小暖爐站在門口等著木睚,有人能如此在意他大巫師心中歡喜但是又有幾分苦澀。看他們成雙成對自己依舊孤身一人那滋味就像是深夜吸了一口涼氣在肚子裏徘徊最後隻能變成一聲悶屁,臭了自己厭了他人。


    柯薩辛本本分分的和大巫師行禮,這女子美豔又溫柔就連大巫師也舍不得跟她置氣。微微點點頭後還是自顧自的往府裏走,大巫師平日裏冷淡慣了柯薩辛也不會多想。她捧著小暖爐迎著美豔就去了。


    身後的兩個人歡聲笑語,你一句關懷我一句關切聽著叫人真真是不舒服。


    這麽多年了,本以為可以為了一個人而活,但是當你發現他身邊有更合適的人以後那種落寞真是叫人迷茫無措。


    夜色深深,柯薩辛已經為木睚準備好了晚膳,而大巫師沒有一起去用,自己迴了自己的小院子,那個冷冷清清的小院子。


    深夜整個皇城都不像白天裏那般吵鬧了,大巫師自己坐在屋裏看著跳動的燭火,屋外的冷風唿嘯而過,吹著幹枯的枝丫折斷的聲音好像誰被打斷了骨頭。


    本以為迴來會很快樂,接過反而感覺更加寂寞。


    當時她站在屋外看到木睚朝著自己走來,他金色的雙眼好像一根射出的箭,而自己就是他瞄準的獵物。他是為她而來,這讓大巫師產生了這樣浪漫的錯覺。


    最後他真的來要求自己隨他迴府,雖然迂迴婉轉表達的又不是很清晰,但是大巫師還是很開心。


    一切雖然不如自己所預料,但是結局還是好的。可是直到她看到詹王府門口那個小小的美人站在冷風直中等候著木睚,她能耐大大方方的衝上去迎接他,那種坦白是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的。


    大巫師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沒有起伏。又抬起手緩緩摘下麵具,昏暗的燈光之下那張有些可愛的小女子的臉龐在銅鏡之中映照。指尖摸過這雙眸這鼻梁,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曾經的模樣了。


    一根手指橫在鼻息之下,沒有斷斷續續的熱氣。她到底是個什麽怪物啊,居然還妄想著再次融入到人群之中。


    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真是好笑,可笑。


    好日子似乎並不會過太久,宮裏有小太監急匆匆的跑到詹王府來傳話召請大巫師火速進宮。


    剛迴詹王府不過四五天的時間,大巫師懶懶散散的混混度日,隻等著新春佳節來到。本想著所有瑣碎的事情都放在過年之後,誰知道你不去招惹人家,壞事自然會找到你的頭上。


    看著來傳話的小太監著急的話都說不利索,大巫師坐在屋裏抱著懷裏的小貓兒卻更加冷靜。好像天塌下來都不管自己的事情。


    “大巫師請隨奴才即刻進宮!”,小太監說完話著急的站在地上直跺腳,好像有人在他身後燒著了他的一群一般一刻也停不下來。


    懷裏的小貓見到陌生人來了,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四下看看後便從大巫師的懷裏跳了出去找了個架子上躲了起來。


    昨個晌午的時候宮裏來了人將曲先生召到宮裏去了,說是陛下想聽曲。曲先生是木睚的良師益友,讓他一個人去進宮木睚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木睚也硬是跟著曲先生進宮去了。


    可是誰知道皇帝到底存了什麽心,木睚都到了宮門口了硬是被攆了出來。於是隻有曲先生孤身一人進了皇城。


    木睚迴了府邸以後寢食難安,上下打聽曲先生進宮到底是因為什麽。一等再等到了今兒早上木睚終於沒了耐心,索性拿著前陣子皇帝賞的腰牌直接進宮去了。


    這不,人上午剛進宮,下午就有太監來宣召自己也進宮去。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直接問這小太監他是不會說的。於是大巫師故意慢悠悠的不動彈就是等小太監自己著急把話說漏了。


    “火急火燎的,沒點規矩。剛才我才叫人去小廚房做了小糕點,估摸著快要好了,等我吃上一兩塊再動身。”,今天來宣召的小太監也算是熟人了,他是常宮人的小徒弟平日裏就在陛下身邊跟著伺候,大巫師平日裏不講皇帝放在眼裏他心裏自然也清楚。


    但是今天的事情可是不能再由得大巫師慢慢來了。小宮人上前兩步看看左右四下無人這才開始給大巫師透露一點消息“哎呦大巫師您可快奴才進宮吧!出大事了!”


    “大事?這天底下就沒有比我喝茶吃點心更大的事。叫皇帝老兒多等等不怕,到時候晚了你就說是我不愛動彈。皇帝找我除了下棋嘮嗑也不會有什麽正經事,且叫他多等等。”,大巫師就像是一座遠山,安然不動,神情清遠自在,自說自話。


    “哎呦!貴人可不要再欺負奴才了!厓王殿下發了瘋了!您快動身吧!”,小太監這話一說出來大巫師坐在椅子上的腰板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瘋了?平日裏跟著常宮人身邊的學習的小太監都敢用這詞,可見事情確實是棘手。


    事關到木睚,原本懶懶散散的大巫師十分痛快的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甩衣袖邁著大步就趕往宮裏。


    小太監被大巫師這風風火火的動作驚得站在原地半響才匆匆跟了上去。這人說不著急的也是他,著急走起路來腳下生風的也是他,貴人就是脾氣古怪要麽他們這種做奴才的隨時將腦袋放在褲腰上小心伺候著。


    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了,大巫師一溜煙的鑽進去,坐了沒有一下突然又探出腦袋來跳下馬車。“馬車太慢,騎馬走。”


    說著一把搶過了隨行侍衛的馬兒,不管衣服繁瑣厚重動作輕快地翻身上了馬。自己上馬之後轉念一想又轉過頭去將那小太監也撈上了馬背。


    這小太監不會騎馬也不敢和大巫師同騎,掙紮著想要拒絕卻被大巫師一股蠻勁硬生生拽上馬背托著,他像一個麻袋一樣被托上馬背,一手抱著小帽子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驚慌驚嚇來襲讓他隻能咬著袖子小聲哭。


    大巫師完全不在意小太監的感受,一路策馬奔騰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宮裏。他拽著這小太監是想進宮後往地方走的時候了解一下情況,普通的小宮人不會知道的比自己更多,但是這小太監貼近皇帝身邊伺候,前因後果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


    到了宮門口,大巫師翻身下馬,下麵的路隻能靠著兩雙腿。他一邊急匆匆地走,一手還拖著在馬背上顛簸的沒了半條命的小太監。


    要說這騎馬還是這小太監有生之來第一次,這滋味比挨板子還難受。小太監暈暈乎乎的站起來大巫師拉著他的手腕往宮裏走。


    “前因後果給我說說,說不明白迴頭我還帶你騎馬。”,趁著小太監迷迷糊糊的時候大巫師開始套話。


    一聽說騎馬,小太監明顯嚇得身子都已嘚瑟。於是老老實實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倒水一樣都給大巫師說了個明明白白。


    “前個啊皎月公主去找陛下說是有了心儀之人想請陛下賜婚,那人啊不是誰家的王孫公子,偏偏是前些日子詹王殿下帶到宮裏那個琴師。這三教九流之人怎麽配當著萬朝駙馬爺呢?陛下當然不樂意一口就迴絕了皎月公主,誰知道那琴師到底給皎月公主下了什麽符咒,陛下前麵剛駁迴後腳皎月公主迴宮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割腕跳湖喝毒藥。這不人到今早上才剛醒來。”


    小太監說話就像是說書一樣繪聲繪色的,大巫師見過不少街頭巷尾說人家家長裏短的大媽,他這模樣簡直和她們是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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