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塘上,魚漂沉沉浮浮,等待魚兒上鉤。


    螺紋鋼釣竿很穩,釣魚的人也有十足的耐心。


    安奇守著他的螺紋鋼釣竿,十分愜意地享受著此時的平靜,“果然啊,當一個釣魚佬真的好快活呀。”


    根本不去看魚漂,墨鏡下那雙眼睛都是閉上的,他也不是來釣魚的,他隻是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呆一會。


    可是,安奇這個人不是在找事,就是有事來找他,一位黑皮男向安奇這邊的釣位靠近。


    奧斯卡老朋友帶著漁具坐到安奇旁邊,和安奇一樣不打窩,上來就甩杆,然後默默等待上魚。


    安奇知道是什麽人來了,“嘖”了一聲,不過沒有趕人。


    雖然他和他的前同事關係都不太好,但朋友關係,他還是想維持一下的。


    “安奇,‘未確認危險體’去智腦了。”奧斯卡先開口了,安奇就知道沒好事,一張口就是談工作,奧斯卡就不像是來釣魚的,誰家釣魚佬出門釣魚穿西裝的。


    安奇“嗯”了一聲,表示奧斯卡說的情況他知道了,奧斯卡盯著水麵上沉沉浮浮的魚漂說:“監察組覺得,太早讓兩者接觸會產生嚴重的後果,並上報了‘首腦’。”


    “你一個‘清掃組’的組長,幹嘛管‘監察組’的事。”安奇不客氣地迴話,他覺得奧斯卡有些多管閑事了。


    奧斯卡稍稍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在‘智腦’這個東西出現的時候,事務所就已經將它定為‘綠色警戒’。現在兩個‘警戒’接觸,你就不擔心危險等級上升嗎?”


    安奇摘下墨鏡,神色很自然地說:“意思是咱東家那群人把那小子評為‘警戒’了?真的是,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比‘首腦’管的都多。”


    “事務所和首腦是協同調度的,一般來說,事務所的很多決議就是首腦的決議。”


    奧斯卡收杆,一條巴掌大的小魚被拉了上來,“但問題就出現在這了,就在事務所準備阻止的時候接觸的時候,收到了‘首腦’的禁令,爪牙親自上門警告事務所,不要有任何行動,放任發展。”


    奧斯卡將小魚丟迴魚塘,麵向了安奇:“這很反常,並且,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安奇將帽子拉了下來蓋在臉上:“那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我早就被開除了,評級都被抹到九級了,事關都市的大事,怎麽能輪到我一個九級白金使參活呢?”


    奧斯卡離開了,即使安奇的魚上鉤了,安奇也沒有去拉杆,因為沒必要。


    魚不可能拉斷螺紋鋼,咬鉤的魚隻能徒勞的掙紮,直到筋疲力盡,邁向最後的死亡。


    ......


    吳桐被折騰的有些夠嗆,前麵身體外部的檢查還好,血常規什麽的還能接受。


    可是到精神方麵的,也就是關於“白金之海”的檢查,吳桐屬實被折騰的夠嗆。


    核磁共振震得他腦仁疼,這幫無機生命還讓他帶上了一個特質的頭盔,讓特殊頻率的電流穿過他的大腦,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是真的難受,就像有什麽東西在扒拉你的大腦。


    吳桐撐過了一道又一道檢查,好不容易撐到了最後一個化驗,然後人家要抽五管血,並且是在胳膊的五個位置同時抽血。


    引導吳桐做檢查的機器人,播放儀器使用的指南,並“貼心”的建議使用左臂抽血。


    這一趟檢查下來,吳桐沒死外邊,到快先死在醫院裏了,這最後一項,吳桐再咬咬牙,伸出右臂抽血。


    整個檢查過程中,沒有警報響起,沒有檢測出吳桐的異常。


    就好像吳桐並不在“契點·永凍之樹”狀態一樣,各項指標顯示,吳桐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和“契點”那些完全沾不上邊。


    “這就有些奇怪了吧,難道我手上這個不是‘永凍之樹’?”吳桐坐在醫院走廊的金屬排凳上,望著左手,隔著手套感受那塊碧藍色的晶體。


    他現在在等片子,拿到片子就能在前台提交完成整套體檢了。


    吳桐其實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和“凍枝僵屍”差不多,身體是用凍枝構成的,就算斷胳膊斷腿也能很輕鬆地接迴去。


    但現在看來不是,吳桐的身體還是人類的身體,他還隻是個普通的人類。


    好吧確實是有點小失望,吳桐還以為自己會變得很厲害,現在看來,靠吸收他人力量使自己變強這種空中樓閣的事是不靠譜的。


    等片子洗出來的時間有點久,吳桐等得有些口渴了,花了好長時間體檢,又等了在這麽長時間,吳桐等得口幹舌燥。


    吳桐想著詢問這裏的機械哪裏有飲用水售賣,但先被自己逗笑了,這些鐵疙瘩連唿吸都不需要,怎麽可能知道水在哪?


    隨後,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吳桐手上。


    “謝謝啊。”吳桐下意識地接過咖啡抿了一口,然後舌頭立馬扭曲起來:“好燙,好苦。”


    感覺不對,一轉頭,看到個他很熟但很陌生的人。


    “這是一杯很純的咖啡哦,我沒有添加牛奶的。”館長手中提著另一杯咖啡,細細的品嚐起來。


    “館長?!你怎麽會在這?”吳桐驚奇地問。


    館長十分隨意地說:“我之前說過的,我想去哪就去哪,沒人攔得住我。”


    館長平穩地端著咖啡杯,滿臉寫著“慈祥”地看著吳桐:“你的片子要洗出來會花很長時間,不如,我們先在外麵坐坐。”


    館長臉上滿是慈祥,那是很祥和的微笑,但吳桐卻感覺毛骨悚然,他感覺不到館長身上的情緒。


    人是感性的生物,在人做出理性的行動前,必然會流露出哪怕一絲的始動情緒,所以吳桐能在一定程度上預判對方的行動。


    但吳桐唯獨害怕兩種人,第一種,是像智腦居民這樣的無機生命體;


    另一種,就是像館長這樣的人,他們非常坦白地展露自己的情緒,但是吳桐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一樣。


    設想一下,一具從太平間來的屍體有說有笑地坐在你旁邊和你聊天,你難道不害怕嗎?


    吳桐跟著館長出了醫院,坐在公園的桌椅上,吳桐一邊提防著館長,一邊好奇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一處公園,十分普通的布景,規模也不是很大,但就是讓吳桐覺察出一絲違和。


    這個公園修建出來是幹什麽的,這裏的住民可是靠0和1驅動的機械,他們真的需要公園這種設施嗎?


    館長看出了吳桐心中的疑惑,放下手中的茶杯提問到:“吳桐,你覺得,一個人工智能的進化,依靠的是什麽。”


    “這個......”吳桐陷入思考,按照他的理解,人工智能應該是利用已經輸入的程序進行推導,進而模擬出最適合的解決方案。


    但館長的問題是“人工智能的進化”依靠的是什麽,人工智能的自主進化依靠的就不再是提前輸入的程序了,那依靠的是什麽呢?


    館長看吳桐想不出來,就拋出一個線索:“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的行為會影響孩子的成長。現在,人工智能這個由人類創造的‘孩子’,依靠什麽進化呢?”


    吳桐靈光乍現,脫口而出:“是模仿,無論是醫院,還是這個公園,以及之前像高樓一樣的電路板高塔,都是‘智腦’模仿人類行為的產物。”


    館長笑意滿滿地點點頭:“你還不算太笨,世界上第一個誕生自我意識的ai——‘智腦’,便是依靠模仿人類才進化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吳桐反問館長。


    館長迴答道:“隻是一個測試,測試我們還有沒有必要進一步交流,我可是對你很感興趣呦。”


    吳桐看到笑眯眯盯著他的館長,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冷戰,心裏暗道:“果然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又被一個不知是什麽勢力的大佬盯上,吳桐略感頭疼與疲憊。


    不過之前都是被暗中監視,像館長這樣直接見麵交涉的,那還真不多見,更何況館長好像還是頭目級別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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