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的調查,指令已經形成了一個有自我管理體係的組織。”


    紀禾翻閱著她的研究手稿,投影儀上同步播放著她的試驗記錄,“這個組織很神秘,神秘到成為都市怪談一類的存在。


    他們幾乎是自發性地組織在一起,甚至可能是指令要求的,他們有著各自的分工,甚至出現專門的執行暴力的部門。”


    投影儀上投出一張照片,裏麵是一行身披白布、麵戴枷鎖的苦行者,正在通過暴力執行指令。


    紀禾說:“之前你和我聊天的時候提到過,你有在整理警局檔案,那你應該整理過幾個關於指令的檔案。那些檔案應該歸類為,‘命運的奴隸’的總檔案。”


    “嘶——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確實有點印象。”


    吳桐的注意力不在為什麽紀禾會這麽清楚警局檔案這件事上,他的注意力在為什麽指令需要暴力執行這件事上,“照你之前的解釋,指令幾乎一定會發生,那為什麽還需要人去暴力強製執行呢?”


    這個暫時是不知道原因的,硬要解釋的話,隻能說這也是指令的一部分吧。


    “我曾經觀察過幾個指令的高頻接收用戶,他們表現出來的狀態......令人堪憂。”


    紀禾在說這話時頓了一會,像是在思考該用什麽詞來形容那些奉指令為神跡的人。


    “這些人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逐漸麻木,然後隨著指令的遞增,他們開始唯指令至上。”


    觀察那些被指令折磨的人,大多都是從惶恐不安開始的,指令一條接著一條,直到他們放棄思考,靠指令完成行動上的交互。


    指令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指令沒說的事他們也不再去理會,成為一具毫無思想的行屍走肉,成為“指令”或者說“命運”的傀儡。


    “這感覺就像,奴化控製一樣。”吳桐感到些許惡寒,控製他人的思想,那不是傳銷組織或是邪教常常幹的事嗎?


    “這麽說也沒錯。”紀禾讚同吳桐的說法,“並且我還發現,那些本身沒有天氣能量反應的人,在收到指令後,他們身上短暫的出了天氣能量反應。”


    一份檢測記錄投到投影儀上。


    在當今的普遍研究與社會認知中,一個人的天啟能量反應與個人的白金之海有關,這也是為什麽常規檢測會通過天啟能量反應的強弱來判斷是否有人發生“契點”以上的進化。


    科學家已經證實了,在個人發生“契點”以上的進化時,其白金之海會明顯的膨脹擴張,從白金之海中噴射的天啟能量也會同比例增長。


    “理論上講,沒有白金之海的普通人類,很難對天啟能量產生反應。”


    紀禾念出她當時研究得出的結論。


    吳桐在電話那頭問道:“那唯心一點呢?就像情感爆發、個人突然爆種什麽的。”


    “你說的那是另一種情況了,我們現在說的是指令基於普通人的效果。”紀禾推推臉上的眼鏡,“指令就好像一種白金道具,能在普通人身上觸發的那種。”


    “白金道具?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攻擊它呀。”聽到紀禾說指令的紙條是一種白金道具,吳桐立馬想到可以讓他的“悲傷”攻擊紙條,這樣倒能直接誘發攻擊者情緒失控,直接解除這次攻擊。


    “最好不要這樣做。”紀禾反對吳桐的想法,“我們是做過這樣的實驗的,攻擊紙條或是攻擊接受指令的人,但都失敗了,指令是被固化的結果,一定會發生的。”


    在那次實驗裏,一位死囚犯收到走出監獄大門一百米的指令,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體現指令神性的事發生了,監獄方麵為了測試指令,將死囚關在特殊監禁室中,然而突發的地震改變了監獄的地形,將特殊監禁室移到了監獄大門一百米處。


    地震是突然發生的,沒有任何的征兆,監獄甚至不在板塊斷層上,一場隻影響了特殊監禁室的地震似乎證明了指令的不可違抗。


    “就了解這麽多吧,我們要出警了。”吳桐見到艾思走來朝他打招唿叫他過去,匆匆和紀禾道別。


    紀禾最後說道:“不管怎樣,注意安全。”


    可是紀禾看向手機屏幕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不知道紀禾最後的話,有沒有傳達到。


    吳桐跟著艾思來到車上,艾思坐副駕安奇開車,吳桐問道:“你們有得出什麽可行的辦法嗎?”


    “當然有辦法了,姐姐我對指令的了解,可是比你們所有人都多呢?”吳桐被身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朝旁邊一看,一團黑鴉形狀的暗影,坐在吳桐旁邊。


    “黑鴉?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吳桐伸手碰碰身旁的暗影,那團影子在吳桐觸碰時泛出水波一樣的漣漪。


    那團暗影發出黑鴉那聽著令人刺撓的曼妙女聲:“這就是個傳話用的影子,我還在警局裏待著呢,我要說的是,‘指令是效果,紙條是白金道具’,隻要能影響到效果,你們麵對的問題不就解決了。”


    “可是紀禾研究過,指令幾乎不可改變呀。”吳桐反駁道。


    “誒呀,你沒搞清楚前提。”黑鴉說到,“仔細想想,之前所有的研究都是怎麽違逆指令,所以才會顯得指令不可違逆。現在我們順應指令,但是將指令的效果減小影響,也能解決問題。”


    “沒聽明白,說得再仔細一點。”


    “就是說,你們給那個土豪的女兒好好說說,讓她認個東西當爹,然後殺了那個東西,問題不就結了。”


    吳桐感覺不太對勁,“這不是偷換概念嗎?這樣糊弄指令真的可以嗎?”


    黑鴉說:“你傻呀,現在的邏輯是保下土豪,而不是違抗指令,太死腦筋不是一件好事。”


    暗影說完最後一句話:“我鍋裏還煉著東西,就說到這裏了,我都提醒的這麽明顯了,你可不要再跟我犯渾了。”


    說完,暗影就消散了。


    得到黑鴉這幾乎算是偷換概念的解決辦法,吳桐詢問車前的兩個人,這樣真的可以嗎?


    安奇開著車沒說話,倒是艾思翻出警局以前關於指令的案件給吳桐看,“從偷換概念上來講,這確實是可行的。”


    吳桐接過艾思遞來的平板,平板上的正是一次警局與“指令苦行者”的交鋒。


    那是一次重大的指令事故,是“指令員”專門遞交到“指令苦行者”手上的指令,記錄在案的指令內容為:


    “在南廣場造成破壞,並將五十個人穿到矗立的杆子上。”


    那個時候,南廣場有活動正在舉行,“指令苦行者”先是破壞了場地,然後開始執行穿“糖葫蘆”的指令。


    在場的安保人員與委托負責活動正常舉行的事務所根本攔不住他們,直接驚動公安與上級管理者。


    可是“指令苦行者”都是一群為指令至上的瘋子,在指令完成前幾乎是不死不滅不可戰勝的,實在沒辦法了,公安緊急拉來窮兇極惡的死囚犯來減輕指令代價。


    在指令結束後,“指令苦行者”的強度才下降了,被公安當場擊斃了一個,其餘人負傷逃走。


    此次事件在當時掀起了極大的社會關注,有人認為是“指令”賦予了“指令苦行者”強悍的戰鬥力,還有人認為“指令”絞死了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是正義的。


    吳桐看著手裏的案件描述與社會影響發愣,艾思問:“看明白了嗎?”吳桐搖頭。


    艾思又說:“別看別的東西,在順應指令的前提下,指令造成的損害是不是減小了。”


    “這樣說沒錯,可是......”吳桐找不出能反駁的話,減小損失確實沒有問題,但吳桐就是感覺不舒服。


    “好了好了,到時候再讓你試一下不就行了。”安奇看吳桐又在胡思亂想,趕忙出來打圓場,“黑鴉說了,那紙條是白金道具是吧,紀禾那邊是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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