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是蘇州人,畢業於上海旅遊財專,在公司裏做會計,同阿梅的關係非常要好,也住在一套房內。情同姐妹,有什麽話她們都不保留,她也知道了阿梅同我之間的關係發展到非同一般了,隻是心照不宣。

    程小姐原名叫程曉霞,生於書香門第,父母都是蘇州一個中學教師。自小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中領悟了蘇州的昆腔越劇,隻是不輕易啟唇。在一次公司聯歡會上清唱了一段《黛玉葬花》直叫人心底淒婉衰怨,這世態竟炎涼到連小女子也不能好好地生存。歌後,她盈盈的淚眼,直讓公司上下同仁,覺得她就是活著的黛玉,一副小鳥依人的小模樣。幾曾亂了身前身後的靚仔們的方寸,總是時不時地找茬兒同她說話,可她還是一個也看不上,倒是讓一位來深圳開車的江蘇老鄉纏上了。也許是同省同鄉的關係吧,阿霞經不住他三纏四求的,終於同他相處了,而且公開地稱為男朋友了,好不讓公司的靚仔們白多情了幾迴迴,也很是讓他們輾轉反側過好多個不眠之夜……

    阿霞直等到我和阿梅上來才肯走,她朋友已開車在樓下等她了,阿霞說:“梅姐,我今晚可能又不迴來了,給你和阿明留個空間嘛,勞駕你把我這點東西帶迴宿舍。”阿梅笑著:“盡貧嘴,怕是去到他那裏過夜去吧,小心別挺著大髒子迴來見我……”。她倆互相開著玩笑,我借話題岔開:“叫你朋友別急著趕迴去了,每天去關外,挺遠的,一起吃了飯再走不行嗎?”

    “不行啊,他今天要去寶安送東西到廠子裏,明早又得接人來市裏,廠裏的人在等他,取了樣品,還得……”。“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倆忙去吧,路上小心點,別忙著親熱啊。”阿梅打斷了阿霞的話,不無關心地說:“明天的卡,我早點來,替你打了。”

    “多謝!拜拜!”。“拜拜!”

    我和阿梅是最後離開辦公室,隻剩下打掃衛生的老丁在嗡嗡地吸塵。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材料,攜扶著阿梅出門去,電梯間人很多,在我們這層未停就下去了。阿梅說:“不等下趟了,我倆從樓梯走下去吧”。“那麽黑黑的樓道。”“唉呀走吧!大男人,我都不怕黑,你還說”。

    我真是搞不懂,阿梅也許是要找找讓我攜扶她下樓的感覺吧。不然這十幾層的樓梯,何以來了勇氣走下去。在樓道裏,阿梅擁著我,在拐角的黑暗處,她猛地摟住我的脖子,一個勁的吻我,隻到我倆都快喘不過氣來她才鬆手下褸,她的臉上燙燙的,手也熱熱的?我說:“迴去吧,樓上有人下來了看見不好。”

    宿舍離公司不遠,就在福田崗邊村,租的民房,所以員工們都住的比較散,象二十年前知青們插隊落戶似的。

    梅映雪住的房子和程曉霞住的是一套兩室一廳,共用的廚房衛生間,這條件,在特區已是不錯的了,阿霞談了朋友之後,也不經常迴來住,於是,阿梅就成了自由的單身貴族了。

    這是第二次來到阿梅的房間裏麵,在一天時間裏的兩次光顧,頗感溫馨親切,似乎有了種家的感覺。我不無感情地撫摸著昨夜共枕的衾被,一種柔柔的感覺自心底湧出,直澗心間,溢於言表。阿梅解除了外套之後,柔柔地坐在我身邊,目光款款深情地望著我。

    我側過身來,輕輕地擁著她入懷,用手慢慢地梳理著她的披肩的秀發,她仰麵閉目,似在迎著我給她的熱吻,我不能自己了,狂吻中,她解除了我的衣服,在狂亂的歡愛中頹喪為一雙綰倦的鳥兒,也不知道是因為餓了醒來,還是醒來了才餓的。

    阿梅懶懶地倦縮在我的臂彎裏,喃喃地說:“阿明,你餓了嗎?我聽到了你的肚子在叫,咕咕咕,叫得我醒了,起來去衝個涼,我倆去宵夜,好嗎?”。

    一看表,也快十點了,我懶懶地說:“不妨打個電話,叫一家快餐廳送外賣過來,省得出去了。”阿梅看看我,眠嘴一笑,說:“老公,起來吧,不要懶,那樣吃營養不夠的,還是起來去吃吧,我還想去超市買點東西……”。阿梅邊說邊穿衣起床,很快地梳洗好出來,越發的清新可人的樣子,我突然在心頭有一種深愛上阿梅的感覺了,人兒,不知是因為愛著人兒才見美麗,還是因為美麗而愛著人兒呢?

    我去衝涼的時候,阿梅給我衝了一杯力多精,待我梳洗好後喝下,饑餓的肚子不再響了,人也覺清爽許多,陡然間倍增了一種家的感覺,我不無高興地說:“阿梅,我發現男人有了老婆真是一種享受和完善,有了女人才有全人的感覺,難怪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呢?”“別貧嘴了,快走吧,我都快餓死,光顧你的感覺,還不跟著感覺走。”

    我和阿梅走下樓來,阿梅挽著我的胳膊,儼然一對夫妻出了門,此番感受也隻有我這位男人才有吧!

    阿梅特意點了清蒸鯇魚、韭黃炒蛋、涼瓜排骨煲、炒田螺、木耳菜、兩瓶金威啤酒,正點菜的時候,阿馬打來傳唿,約我們過去宵夜,我迴話說不必了,還是等到明天晚上吧。

    阿梅分析說:“阿馬他倆肯定是有什麽話要同您商量,我看也是這樣,事急不在勇,至於他倆定的比例,我看可行,你能占四成,也是可算大股東了,嫩楊和阿馬倆,才各占三成,我想,一旦嫩楊同阿馬之間有隙,勢必會成為你的中間力量,說不定在很多事情上會由你左右全局也不盡然呢?……”阿梅看我定定地看她說話,頓住不說。我說:“說下去,繼續說,聽聽老婆的高見,勝過名師指點嘛,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未動作,就應先靠統一戰線工作了,是嗎?你就不怕我會有一天同嫩楊有一腿嗎?

    “哈哈,你還真能想得出來,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友不可侮,這是起碼的遊戲規則都不懂嗎?果真有那麽一腿,你就完蛋了,至少你同阿馬之間的幾十年鄉情鄉誼也就完了。別說你以後怎麽去發展了,況且嫩楊是那麽簡單的鳥兒嘛,不要打不到狐狸,惹了一身騷。我看還是若即若離,似是而非的相處好一點,不要陷進圈套中,影響了你的大業前程,你難道不覺得你老婆夠靚夠格嗎?”

    “我隻是玩笑而已,別見怪見笑了,我倒真有這麽種感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褲腿深嘛。”“得了得了,快吃吧,誰答應嫁給你了,滿嘴夫妻老婆的,也不怕人見笑,我要有你這麽個花心大蘿卜的老公,非把你天天吊起來不可。”

    阿梅一甩披肩的長發,新洗的秀發在晚風中撒過肩頭,仿佛一道黑影內爍在心脊間,我點燃了一支煙,任思絮盈盈地飛舞,眼前這可心的人兒,不正是我人生旅途中幾曾尋覓的伴侶嗎?那往日的情懷,舊時的鴛夢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中。

    幾杯金威下肚,頗有些不能自支,阿梅也有些微醉,可能是空腹飲酒的緣故吧。阿梅原來是有些酒量的,今晚的酒怎麽就一點不能顯優勢呢?我默默地看著她,她也默默地飲著,些許地汲飲品味著,似有滿腹心思。我心底裏的猜想是如她這樣芳齡的女子,心海中早該遊曳過愛的小船吧。興許如我,愛舟的桅槳折乾沉沙了,漂泊在荒洲,“野渡無人舟自橫”吧!

    阿梅的睫毛,長長地眨動著,盈盈的淚水在眶中晶亮亮地汩湧著,似乎長睫一拉就能湧出眼閘,我心底鬱鬱地不敢出聲,生怕哪一句話不小心引發了洪水泛濫,人不是常說:“女人的眼淚是自來水,輕擰龍頭,就會嘩地流出一大盆,不趕緊擰住,準會滿地四溢的。”

    我往阿梅的碗裏勺了一匙子的田螺,借題說:“梅子,你不是挺愛吃田螺的嗎?怎麽不動筷子呀?”阿梅聽我叫她,才從思緒中抬起頭來,潸然一笑:“阿明,自己也吃,客氣什麽,你也快點了,咱倆去超市。”

    在超市裏,阿梅依然是那麽的清爽。從超市裏在逛的人中,儼然是多數的家庭主婦,而阿梅夾雜其中,顯得出眾可又嫻熟,頗有風采似的。我發覺我已是深深地愛上她了,而且從她的舉止中,從她的處事中亦深知她是愛我的。但總覺得這愛,離兩者之間的結合,組成家庭而共同生活是否還很遙遠。

    從這一兩天的同居共處中,我感覺梅映雪的那種高雅的氣質,是否我能有福消受。我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真正的家庭式的永久的夫妻生活,真讓我不敢想象。尤其是錢鍾書先生的大作《圍城》,對婚姻的描述,讀後讓人尤其是城外的我等,不敢望指城內的喧囂。而城裏人的生活卻是城外人曾十二分地想往,可城外的自由又常令城裏人追憶呢?

    我愣愣地隨著阿梅東挑西撿,也不知她要挑撿些什麽,對於逛商場,男人是擇需而往購之則走,女人是無需而逛,為了逛而逛,東挑挑西撿撿,隨手又棄之櫃上。難怪總有人對商場人流量進行調研的結果是:如果一個商場中男性的比例占一定數量,營銷額會大增,女性占大多數那是虛旺的繁榮。

    阿梅挑撿的一大堆,也無外乎是洗衣粉、牙膏、衛生紙等日用品,捎帶買了兩盒三五煙。之後,我們上樓進屋後,阿梅撳開電視和vcd影碟機,放進三張碟,說是她的家鄉的風土人情篇,讓我看看,她要去洗衣服。畫麵上,那江南水鄉的小鎮已非昔日的小巷小徑,而是一派繁榮,一派的新景象,但水鄉小鎮的風情,確實令人神往,對於商者,商機無限。為文者頗有韻味的古鎮,不知衍生出多少離愁別緒,情腸縈懷的故事。那一曲“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頓然讓有想起了遁入空門的佛學大師李叔同來,那淒婉的愛情故事,直讓人肝腸寸斷。我不知道阿梅何以有此三碟存放在特區,她解釋說:“家鄉的幾位同學,隨政府招商引資團來特區埋帶來的禮品。”我真佩服江南人的聰明,竟然想得出用vcd影碟將千言萬語一大堆招商引資的文字材料,用畫麵語言來向文人商人們述說著江南春色,水鄉風情,在改革開放大潮中所獨具的風采和商機。

    畫麵上不斷迭現的枯藤老樹的背影裏,淺淺的流水聲中,青青的荷塘上,風吹稻浪的夕煙下,水鄉的人們已在思索著怎樣在淺水灣裏行大船,古巷道裏開轎車,如火如荼的鄉鎮企業疊加得有聲有色。阿梅的哥哥就是一家鄉鎮企業的負責人,這次來深圳招商時,特別關照阿梅能夠多關照點本鄉本土的企業及產品出口創匯。他們的許多產品己經通過上海外貿及浦東開發區的許多外商機構出口呢?

    驀然間,我才理會了阿梅讓我看這幾張碟的用心了。原來黃皓先生所求購的貨源,在阿梅的家鄉的企業裏都可以組織,且價廉物美不擔心供貨渠道受阻,多重原因真讓人有點樂陶陶。這不是非常明顯的捷徑嗎?倘若能夠從阿梅家鄉的企業組織這麽一大批的貨源,至少可以使幾個企業利潤翻幾番,生產指標超綱要了。況且也可以有個定心丸,就是說在接到黃先生的l/g後就是不用打包貸款也能組織這大批的貨源,那麽l/g的即期承兌不就穩賺了嗎?

    哈哈,我越往下想,越覺得生意場上的商機往往是那麽的輕而易舉,唾手可得呢?

    阿梅晾好她洗的衣服後,看我這麽愣愣地看著想著且已不自覺地吸了三支煙,她嫣然一笑說:“有什麽新思想新發現,不妨對我說說,不要光顧著自己抽悶煙嘛!我猜你心裏一定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想法,不用說我也能猜出你的所思所想。”我笑了笑說:“解鈴還得係鈴人嘛!有什麽能蒙得住你,梅子時節雨,總是濕(識)透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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