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琴酒審問的同時,蜘蛛同樣收集著他的信息。


    這家夥的穿著十分簡單,幾乎毫無私人個性可言,通身漆黑的立領風衣套裝搭配啞光皮鞋和禮帽,是典型的老派黑手黨服裝。


    身材瘦高,被風衣包裹的身軀無法觀察可能的訓練痕跡,但無論是從之前輕易製服自己的動作,還是憑接近時悄無聲息的腳步判斷,他的體術水平絕對稱得上一流。


    ‘但是這樣一個明顯利己、幹練,意誌足夠堅定的實用主義者,為什麽留有一頭十分妨礙行動的銀色長發?’


    懷揣著對未來的妄想,蜘蛛敞開戒備侃侃而談:


    “事實上,那位幕後老板派遣我們來日本主要為了一個目的,鏟除他們長久的宿敵——怪盜基德,也就是本該在八年前死去的黑羽盜一。”


    “時隔多年後,本該死掉的家夥再次活躍,並且在日本境內大幅度盜取珍貴的寶石。這可讓那位大人...這和你們boss的內部稱唿相撞了吧,我換個說法好了,這讓那位老板很是頭疼呢。”


    琴酒將目光分來,顯然不信:“平凡小偷的做戲值得雇傭十數名頂尖殺手?”


    “哈哈哈,至少對我的表演秀來說值得!”蜘蛛仰頭自嘲幾聲,閉緊左眼,蜘蛛紋身正上琴酒,“不過你說的沒錯,普通的怪盜對老板而言根本不值得在意!但是如果說他們花費重金尋找的目標就藏在某顆寶石中呢?”


    “在方舟內部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號召:


    在諸多散落於世界各地、傳說中的神秘寶石之中,潛藏著人類智慧所無法觸及的力量,當萬年一度的彗星再次劃過地球時,喝下生命之石的眼淚就能長生不老。”


    蜘蛛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語氣中暗有所指:“不覺得這個追求聽著很耳熟嗎?”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沒錯,簡直和貫徹組織的這句話相唿應。


    對他們這些追名逐利的犯罪集團而言,哪怕曾經發生過深仇苦恨的爭鬥,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存在,雙方握手言和就如翻過書頁那般輕鬆;


    但同理反過來,如果雙方首領的追求一致,那就注定結局將被染上一方的血色。


    琴酒的目光更加尖銳,語氣篤定:“你們手裏掌握著篩選寶石的線索是什麽?”


    “琴酒,我看起來很蠢嗎?”蜘蛛眨眨眼,反唇相譏,“要是現在就老老實實把線索全盤托出,我對你們而言就和一根隨時可以丟棄的雞肋無異。這份線索可是我重要的保命符咒!”


    注意到琴酒將目光投向陳列的各色藥劑,蜘蛛提醒道:“我早在自己的意識深處設置了催眠暗示,吐真劑這類的藥物是無法起作用的。”


    益處大於危害,適當運用能夠給組織帶來更大的利潤,這就是蜘蛛給自己設置的定位。


    琴酒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不悅地凝視著蜘蛛的神情,似乎想把他撕碎。


    “這些由不得你來決定。”


    左手按下操作台上的紅色按鈕,一股強烈但還處於人體所能承受範圍的電流瞬間接通,激烈的電流聲伴隨著蜘蛛無法抑製的慘叫,直到30s的倒數清零後才停止。


    “今天你們襲擊基安蒂的行動背後有什麽目的?”琴酒看著氣喘籲籲的俘虜,冷笑著換了個話題。


    蜘蛛在審問椅限度中蜷縮著身子,不斷顫抖,整個人趴伏在桌麵上,沉聲喘著粗氣。


    大約消耗了幾分鍾的時間後,他才微聲低喃著:“這、是為了...”


    琴酒蹙眉,不耐地抓起他那頭金發,湊近聆聽。


    “是為了讓噩夢成真,實現我複仇的願望。”原本奄奄一息的蜘蛛突然睜大雙眼,一束細微的紅光在他眼瞳深處閃過!


    如噩夢般扭曲的血光以人腦無法分辨的意識頻閃,將這股信息強製輸入腦海!


    不過短短的瞬間,監控攝像頭下所顯示的琴酒幾乎無法窺見任何異常,但若是細看,就會發覺他隱藏在陰影下的瞳仁劇烈放大,幾乎覆蓋了整個瞳孔。


    確認對方已經被自己下入輕度暗示,蜘蛛本著做全套表演的原則,假裝無力、實則慢悠悠補充道:


    “因為我和鳳尾蝶有些私人恩怨,就順便拜托狐狸幫忙解決掉了。”


    一番暗示後,琴酒的力度明顯輕柔了許多,甚至將信將疑著主動鬆開了手。


    蜘蛛見此心中大喜:果然如他想的一樣,黑衣組織的成員對魔法沒有任何抵抗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對那位先生的投誠之心應該不用懷疑了吧?”


    聽他所言,琴酒沉思片刻後果真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後朝攝像頭正色報告道:


    “琴酒,這家夥就這些本事而已。你滿意了嗎?”


    隻見銀長直的帥氣男子抓牢禮帽,用力一扯,被粘在帽子底部的順滑銀色陡然脫落!


    蜘蛛:?!!


    黑門遙夜揉了揉眼睛,取出兩枚用於微微加深瞳色的隱形眼鏡,按著微疼的太陽穴打了個哈欠:“越和這家夥對視就越困,他真不是職業助眠師嗎?”


    “太裝模作樣了,布特貝爾。”房間擴音器裏響起了冷淡的點評。


    “如果你偽裝和審問的水平隻有這種程度,蘇格裏德安排的特訓赦免將立刻取消,額外補強基礎。”


    誰要和吉尼斯一起上補差班啊!


    “我又沒見識過你審問的模樣。”


    黑門遙夜單手插兜,左手指間轉著禮帽,銀色的假發在空中打轉:


    “再說讓我在原型的眼皮子底下開模仿秀,這也太強求人了吧!吉尼斯和維也納、還有這位眼力過人的蜘蛛先生不都沒認出來嗎?”


    “那是他們水平太差。”


    聽著上司不幹人事的發言,黑門遙夜輕輕挑眉,沒有再反駁什麽。


    時間迴到進入審問室的二十分鍾前。


    好不容易從腦震蕩的後遺症中恢複過來,黑門遙夜正美滋滋地握著屬於他的高級權限卡,就聽到了工作狂上司發出比榨汁機還能壓榨員工的聲音:


    “布特貝爾,接下來的審問環節中由你易容成我,試探蜘蛛的幻術能力,激發他的底牌。”


    黑門遙夜第一反應就是: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是為了複仇不擇手段,但這不意味著要在每件事上都拚死累活啊!


    但琴酒給出的理由很合理:


    你布特貝爾已經遭遇過一次幻術攻擊了,雖然不知為何沒受到影響,但本就存在時刻叛變的危險。蜘蛛所言都是頂級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如此,再加一層也沒什麽損失。


    再者,如果他琴酒突然中招要大開殺戒,這個時候誰來攔著?遠在天邊看戲的朗姆?還是說你布特貝爾帶著夥伴和伏特加,一拖三解決?


    當然,這是黑門遙夜在一堆文藝語句中總結出來的大白話,原文聽著還是很有文學素養的。


    在官大壓死人和權限卡獎勵的雙重影響下,黑門遙夜勉為其難答應了給琴酒當替身的任務。


    絕對不是因為他心中突然對這個本該視作惡敵的反派上司生出的溺愛之情,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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