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冷風吹過,打在宋妍流過淚的身體上,一陣刺骨的陰冷令她打了個寒顫。


    “退一萬步,”姬豪爾一動不動,“廢物又怎樣,為什麽不能是廢物。都末世了,哪裏來的繩子拉著你一定要往前衝。”


    宋妍大腦“嗡”地一聲,她抬起頭,茫然地凝望姬豪爾。


    “你左腿殘廢,渾身重度燒傷,本就應該接受照顧。”


    姬豪爾說得雲淡風輕,卻不想再次激起宋妍的憤怒。


    她忽然起身,整個身體的中心放在右腳,那隻不方便的左腿便朝著姬豪爾的方向橫掃過去。


    哢——


    姬豪爾單手抓住她瘦弱的腳踝:“還沒我胳膊粗,想鎖我。”


    宋妍勾唇,順勢借力,在姬豪爾手中旋身,右腿帶著淩厲的風朝她後腦招唿過去。


    姬豪爾瞳孔驟縮,忙鬆手前傾,躲過這計掃堂腿。


    哢哧——


    一棵尚為完整的枯樹攔腰折斷,轟然落地。


    那棵樹雖內裏早已腐爛,卻離二人有五米遠。


    完全就是宋妍的腳風掃斷的。


    好厲害的身法,姬豪爾凝眸看她,將剛剛那招深深印刻在腦中。


    學會了。


    “不過,”姬豪爾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證明又能代表什麽,你需要治療,也需要照顧。”


    宋妍真的生氣了,她豎起眉毛衝麵前冰冷的女人大吼:“你能不能滾!我的事需要你管嗎!


    有必要來我這裏找優越感嗎!我說過我是廢物,難道還不能如你願?!


    阿爾法你有本事就拿去,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真不在意,又為什麽要執意開門支援我們。”


    姬豪爾從不說假話,也從不歪曲事實,更不會為她人找理由。


    “宋首長,姬姐說的沒錯,你從來都不是你嘴裏那樣的形象!”


    黑暗中蹦出一個身影,是顧耀鴻。


    宋妍茫然地看過去,她不認識這個女人。


    她一陣恍惚,又好像在女人身上看到過去的自己。


    “你......叫我什麽?”


    顧耀鴻麵罩裏滿是水汽,她扶著樹幹喘息道:“首長,雖然你不認識我,但你是我心中最厲害的人。


    我是因為你,才決定考軍校。不,是因為有你的示範,我才敢考軍校。


    我們宿舍裏每個姑娘都認識你,看過你在新聞上的發言,還看過你開戰鬥機的視頻。


    還有你的體能訓練示範,實地模擬戰爭中的表現,我們都看過!”


    宋妍低下頭,她隻覺渾身不自在,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


    “有什麽用,你現在跟我一樣失去了一切。”


    她無法直視顧耀鴻熾熱誠懇的雙眸,那會將她燙傷。


    “沒有,我得到了一切。”顧耀鴻用力搖頭,“我可以盡情實現人生價值,就算實現不了,也能安心當個廢物。”


    姬豪爾補充道:“你暫時還不能,等滅了新大陸,就可以。”


    顧耀鴻傻笑:“我沒有要推脫工作的意思啦。宋首長,我還有很多實戰方麵的問題想了解。


    你也知道,在司隊,那些雄人對我們一直有所保留,所以我學東西挺慢的。


    我真的是吃了好多苦,才有機會上戰場,才找到機會離開新大陸。


    哎,如果你不管我,我也不知道以後很多工作要怎麽展開了......”


    顧耀鴻越說越淒慘,到後麵竟然流下眼淚。


    姬豪爾有點震驚,她雙手插兜與顧耀鴻擦身而過:“你都到連長了,離首長的位置也不遠了吧。”


    “嗬嗬。”顧耀鴻還是那副沒心眼的模樣。


    宋妍恢複平靜,轉過身看顧耀鴻:“你想了解什麽?”


    “例如武器係統的運用,當時我的限製還蠻多的,很多武器沒權限使用。


    還有地形和氣象對作戰的影響,以及怎麽在緊迫情況下做決策......”


    在她的滔滔不絕中,宋妍的眼神越來越亮,到後麵竟然掏出本子,認真記錄。


    “慢點慢點,壓力管理方麵也不懂是嗎?司隊都教些什麽東西,全是廢話。


    你現在首要任務,是將從前學的理論全部忘掉,明天來這裏找我,我會將解決辦法寫下來。”


    顧耀鴻的手背在身後,對姬豪爾比了個孔雀手。


    姬豪爾突然調轉頭問宋妍:“真不去見見薑楓。”


    宋妍搖頭:“讓她好好休息吧。”


    說完頭也不迴地離開枯木林,走向她的小木屋。


    “走吧。”姬豪爾拉著顧耀鴻的衣服,幾個閃現便迴到城區。


    “薑楓竟然是宋首長,哦不,宋姐的妹妹,真是沒想到。”


    一路上顧耀鴻都在感歎世界真小,“說起來真的不讓她們見麵嗎?薑楓要是知道宋姐的身份,會傷心的吧,那姑娘感情比較充沛。”


    “不關我們的事。”


    姬豪爾隻冷淡迴她這句話,徑直走向阿爾法大門。


    卡車進進出出地運送物資,外麵也在敲敲打打。


    簡易的庇護所已經搭建起來了。


    除了那些喪屍化的女人,沒一個女人閑著。


    她們跟在姥姑、伊麗莎白或是其她年長的人身後,認真學習搭建和電焊。


    姚威和周緒帶了三個阿爾法的醫生進入內島,在喪屍們身旁的空地搭了一個臨時實驗醫療棚。


    一隻帶頭罩的烏鴉盤旋著落在姬豪爾肩上。


    夏美高喊:“老大,它記得你!你給它喂過食物!”


    姬豪爾用手指輕輕摸過烏鴉的頭頂:“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姥姑,伊麗莎白,現在人員往來很繁雜,你們盯好。”


    伊麗莎白望著阿爾法大門:“需要我進去嗎?”


    “擔心維多利亞就去。”


    伊麗莎白搖頭:“她不需要我操心,倒是外麵這麽多女人,更需要保護。你準備去哪兒?”


    姬豪爾站起身道:“我要去赴約,戚煬,我們走。”


    她坐上媧子駕駛室,副駕上躺著婋鶯的本體和一本童話集。


    車尾,瑟塞正用觸手把兩隻巨型水母按迴水箱,婋婋安靜趴在軟墊上。


    一腳油門,媧子飛出隔離帶,穩穩落到地上,開向三千公裏外的生態球。


    阿爾法的應急指揮中心裏,劉常婺雙眼發紅,緊盯每一個監控畫麵。


    那些女人太強了,如果成為她的手下該多好。


    還有那座巨鯨一樣的潛艇,裏麵定有許多好東西。


    連當初德爾塔的鋁熱彈都能抗住,如果能收歸阿爾法所有,再進行複製......


    很快就能踏平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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