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四散逃開。


    夕陽西下,陽光將天際暈染成絢麗的晚霞,紅得像雄人流下的血。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雌虎更加興奮。


    她的利爪在地上摩擦,準備發起致命攻擊。


    領袖們也不傻,早已繞了一圈,迴到原地拿起武器,準備魚死網破。


    就在老虎預備淩空躍起,領袖們預備搭弓射箭之時,懸崖邊傳來幼虎無助的嚶叫。


    雌虎立即轉身,跑向幼虎的方向。


    領袖們很快反應過來,紛紛跟在雌虎身後。


    果然,有個雄人還未死透,牠從昏迷中醒來,一把抓住幼虎。


    雌虎迫於威脅,定在原地嘶吼,不敢上前。


    雄人得意地高舉幼虎,嘴裏嘰裏咕嚕說著:“放我離開,否則我一把捏死它!”


    牠也不管雌虎能不能聽懂,聲音越來越大,直至自己咳血。


    雌虎發出“嗚嗚”的威脅聲,顯然憤怒又無助。


    好在領袖中一女子早已偷偷繞到雄人身後,她一彎刀下去,齊腕砍斷雄人手骨。


    斷掉的手掉落在地,女人雙手穩穩接住幼虎。


    雄人抱著手,在地上抽動慘叫。


    女人走到雌虎身前蹲下,將幼虎交還她。


    雌虎叼起孩子準備離開,走兩步轉頭,又跑向準備走遠的女人們。


    她的舉動嚇了女人們一跳,本以為她想尋仇,誰知她竟是將幼虎交給她們,然後轉身跑向還未死透的那個雄人。


    雌虎奮力撕扯每一具屍體,泄憤般將雄人們的腦袋全部啃碎,吸食完骨髓,才轉身跟上女人們。


    “要跟我們迴城嗎?”


    雌虎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迴孩子。


    隻默默跟在她們身邊。


    女人們心中高興,麵上不顯,擔心嚇到懷中幼虎。


    就這樣,哈拉巴城迎來了新朋友——一對母女。


    城主十分開心,用幾個雄人換來如此強大的朋友,隻能說她們賺了不少。


    但幼虎太小,出生第一天就受到驚嚇,當晚便發起高熱。


    雌虎半夜從墊子上爬起來,去找人類求救。


    白色的哈拉巴這晚燈火通明,每個女人都在門前點起燈,時刻準備給予幼虎幫助。


    城主將手放在幼虎額頭上,她感受到幼虎強烈的求生欲望。


    她毫不猶豫從隨身的瓶子中掏出一顆救命藥丸,碾成粉末衝水,喂幼虎喝下。


    這藥丸從哈拉巴誕生以來,每一任城主隻有五顆。


    並非故意如此,隻是它的製作非常繁瑣,在城主不算漫長的一生中,也隻能做出五顆來。


    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她們絕不會動用。


    一般都是給產婦或女兒們救命用的。


    不過幼虎受到驚嚇性命垂危,也是城中雄人害的,女人們心甘情願奉出一顆。


    幾位領袖這晚紛紛自願留下,守在母女二虎身旁。


    天亮,幼虎睜開雙眼,琥珀色的雙眼已經隱隱透出淩厲兇光。


    不過外形太可愛,無人在意。


    隻有雌虎覺得不太對勁,她舔舐著女兒的頭顱,卻發現女兒竟會迴舔。


    並且,她除了吃母乳外,走路玩耍,都跟兩個月大的小虎一樣。


    慶典開始前,女人們聚集在城主家中,商討明日血祭的人員。


    那日上山的四位女人說:“我們想了很久,認為哈拉巴的雄人數量需要控製。”


    “目前總人口是五萬,雄人占了三分之一。牠們太衝動,容易惹事生非。”


    “最好隻留下年輕的,人口控製在百分之十以下,專用來繁衍和祭祀。”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情緒都很平靜,就像在聊今日吃什麽一樣。


    城主沉默,她不是舍不得,隻是殺誰家的,留誰家的,都是問題。


    誰知幼虎突然站起身,閑庭信步加入人群,跳上人腿,又蹦上桌子。


    雌虎看得一愣一愣的。


    幼虎的突然出現,緩和了凝滯的氛圍。


    她坐在圓桌中央,竟開始口吐人言:“這件事非常簡單,我和我媽媽,可以幫你們解決人口問題。


    這樣,你們不需要背負任何責任,一切都是我們做的。我媽媽剛生了我,身體需要大量肉類進補,很合理。”


    她扭頭,“是吧媽媽?”


    雌虎不解,卻仍舊點頭。


    眾人沒想到事情竟輕易解決,還是被一隻老虎解決。


    城主當即拍板,明日慶典,二虎正式成為哈拉巴的一員!


    從此母女倆便在此處安家。


    幼虎很快長成大虎,體格甚至隱隱有越過母親之勢。


    雌虎也見怪不怪了,她私下用虎語問過女兒為什麽會這樣。


    女兒很誠實地告訴她,自從那晚吃了那顆藥後,便心中燥熱、骨骼發癢。


    再醒來就會說話了。


    女兒身上發生著肉眼看不見的變化,雌虎心想,在虎的傳說中,每一千年,會出現一隻特別的老虎。


    性別都為雌性,身上有滅世之力,可引發地震洪災。


    或許女兒就是承載著天命出生的那隻虎,雌虎想到這,心中難掩喜悅。


    一口咬斷路過雄人的脖子以表開心。


    在哈拉巴的日子很快樂,母女二虎幫助女人們肅清不少有反意的雄人。


    有她們在,耕種也更加方便。


    畢竟虎女兒能夠一掌翻土,又一掌栽種。


    力大無窮。


    女人們很默契,小心翼翼維護這個秘密。


    偶有隔壁城邦的過來交易,看到兩隻老虎招搖過街,也隻會得到“養著玩兒”的迴答。


    在哈拉巴的生活很幸福。


    每天天亮,城內的不同地方便會相繼升起嫋嫋炊煙。


    女人們會輪流打獵,這裏河流湖泊星羅棋布,碧波蕩漾間便能打到一日夥食。


    中午,孩童們會從學堂歸家,進行體能訓練和普通玩樂。


    晚上,鳥兒歸巢,牛羊歸圈,忙碌一天的人類會享受寧靜夜晚。


    哈拉巴城的夜晚很美,星空璀璨,銀河傾瀉而下,月光皎潔如洗。


    每晚,城邦都被籠罩在一層銀紗中。


    母女倆最喜歡的是每家每戶的陶藝院。


    女人們會教女兒用泥巴捏出母親或姐姐的塑像。


    她們從不懼怕死亡,對她們來說,生老病死都是常態,於是用陶塑的方式將自己的樣貌留下。


    這裏還有專門的課堂,年長的女士會給孩子們統一教學耕種、捕獵、貿易的理論知識。


    她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女孩們檢驗學習成果,每個女孩都會親身上陣。


    最令二虎喜歡的是這裏的城市規劃。


    排水溝渠、宮殿廟宇等公共設施齊全,不過那時的廟宇不帶任何宗教色彩,是女人們開懷暢飲、舉行宴會的地方。


    每當下雨,二虎再不會滿腳泥濘,因為水都會從地上的縫隙排下去。


    黃金、象牙、珍珠等東西交易活躍,黃金和珍珠是她們的貨幣。


    女子擔任長老、祭司等職務,控製糧食的生產分配,鞏固城邦的安全。


    文學、音樂、雕塑等領域人才輩出,與她邦文化交流也不甚頻繁。


    會議場合中,老年女性享有最高發言權,她們有豐富的閱曆和智慧,也能欣然接納她人建議。


    不過現在變了一點點,虎女兒會加入會議,她的提議總是有一種野獸的直接。


    隻要所有人同意,提議方可實施。


    日子就這麽安詳平和地過下去。


    直到一千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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