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格背上的那位女士醒了,她揉揉惺忪睡眼,八十歲的臉上露出八歲的神色。


    “我餓了,媽媽。”她發出幼兒化的聲音,手還在不停拍打泰格的肩膀。


    “疼疼疼,你再打我,我就把你扔進水裏!”


    泰格迴頭,故作兇樣。


    薑楓觀察許久,下了定論:“是因腦部刺激產生的心理退行,同時患上失憶症,記憶停留在八歲時期。”


    伊娃哄著她問:“你記得你叫什麽嗎?”


    “梅瓦絲......我叫梅瓦絲,我的媽媽呢?”


    泰格把她往上托了托:“你媽媽拜托我們接你並照顧你,她在大樓內等你。”


    “好耶!”梅瓦絲拍手,“那我們快去!”


    她又伸頭觀察泰格,“你的雙眼有點點奇怪,一大一小,不過沒關係,這樣很酷!”


    泰格勉強地扯扯嘴角:“好吧,的確很酷,你別再扭了。”


    “梅瓦絲,你還記得這裏曾發生過什麽嗎。”姬豪爾提問,雖然有些不合時宜。


    梅瓦絲認真思考半分鍾,還是搖頭:“我隻知道,兩位男士將我帶到這裏,並告訴我這裏的一切都屬於我。


    牠們要我幫忙看住裏麵的女士,還說牠們是我的男夫和孩子,天呐,太可怕了!


    我才七歲!怎麽可能有孩子!


    但是牠們不要我走,我一直在等媽媽到來,我就知道媽媽沒忘記讓人來接我!”


    “那裏麵的女人們呢。”姬豪爾皺眉。


    梅瓦絲搖頭:“我想不起來啦!”


    利齒雙指攪動,從空中抓了一把雨水,凝成冰晶遞到她麵前:“送給你,幫忙想一想,好嗎?”


    “唔......”梅瓦絲接過冰晶,好奇拿在手中打量,“我記得我睡著之前,有許許多多車子過來,將她們帶走了。”


    “為什麽你留下了。”姬豪爾抓住機會繼續問。


    梅瓦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當然,那個電話是我打的,我要留下來對付那對父男呀!


    牠們把我強留在這裏,有機會,哼,我也不會讓牠們走的!”


    眾人麵麵相覷:“你打電話?”


    “把她們接走?!”


    “打的什麽電話,號碼還記得嗎?”伊娃趕忙掏出平板。


    利齒又給她做了個蘋果樣子的冰晶。


    “,很奇怪的號碼。”


    這下就連戚煬聲音都帶著顫抖:“你從哪兒知道這串符號的?”


    要知道,這可是華亞區從前最愛汙名化的女性諧音梗!


    梅瓦絲是典型的北歐人,絕無可能有關於這串號碼的記憶。


    “嗯......”梅瓦絲露出7歲孩子常有的慊棄,“每晚,那棟大樓,都有這串號碼在滾動呀!”


    她指的方向,正是物資樓所在的地方。


    “天黑就能看到了。”她低下頭去,自顧自玩弄冰晶蘋果。


    眾人懷揣著忐忑的心,隨便找了家鋪麵,在裏麵原地休整。


    順便從梅瓦絲口中套出更多細節。


    大樓上寫的是:如果你需要幫助,請撥打熱線。


    這在德爾塔基地,太不正常了。


    相當於你在男廁所看到:如果需要月經棉幫助,請唿喚我。


    但梅瓦絲確實打通了電話,同時得到協助。


    她說她當時做了一場噩夢,兩個男人正在毆打很多女人。


    按照她的失憶症,真相大約是她的男兒和男夫正在強迫基地的女人們做什麽。


    梅瓦絲想勸阻,卻反被男人們的暴戾行徑嚇傻了。


    不過她卻因禍得福,忘卻自己擁有閽因的事實。


    五十歲的男兒和八十歲的男夫,很放心這樣的梅瓦絲。


    於是每晚梅瓦絲都會站在陽台上看遠方。


    她記得牠們的暴力行為,一直想幫助那些女人。


    七歲的女孩心智是很強大且勇敢的,她要做的事一定會做。


    梅瓦絲趁牠們放鬆之際,打通了那串數字。


    對方真的是女人,她讓梅瓦絲放心,會找時間來接走這裏的女人們。


    “然後某天起床,女人們就都消失了。雄人們很生氣,到處打砸搶,相互鬥毆。後來我就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後來,淩美帶著手下雄人來到這裏,薑楓等人趕來支援。


    她們讓雄人們守住每一條巷子的出口,誓要解決每一個建設這種地方的雄人。


    住在這裏的人聽到風聲,通通往梅瓦絲的舞廳聚集。


    梅瓦絲的男兒是這裏的話事人。


    牠們想尋求庇護。


    卻沒想到,進入舞廳後,才是災難的開始。


    梅瓦絲竟然不瘋傻了,她綁著兩個從前最親近的男人。


    當牠們想反悔離開舞廳時,淩美薑楓她們,已經趕到了。


    夜幕漸臨,珠串似的雨滴反射出各種顏色的劣質燈光。


    姬豪爾望著她們即將要去的那棟樓,心中充滿疑惑以及......隱隱興奮。


    關乎女性的數字,佇立在核汙水的暗河之上,豐富的物資,城市的最中心......


    她可以肯定,自己遇到對手了。


    真正的對手,值得她高看一眼的人。


    “到了。”夏美指著兩公裏外的那棟建築。


    婧媼拍拍手:“大家原地休息!”


    滿臉疲倦的雄人們,裏頭穿著西服裙,外麵罩著冰冰涼涼的防護服,艱難坐下。


    “真有趣,”戚煬在水裏跳來跳去,很像僵屍,“我還以為雄人有多大能耐,這麽快就累了。”


    她毫不留情的譏諷落在牠們耳中,靠在一起取暖的雄人們敢怒不敢言。


    伊娃移動到姬豪爾身邊:“牠們心裏想,等進了物資樓,會立即倒戈,對我們發起衝鋒。”


    姬豪爾挑眉:“我可沒說牠們能進去。”


    “嗯?”伊娃瞪大眼睛。


    戚煬蹦了過來:“姬豪爾剛剛讓我的本體,把所有散落在外的防護服都搜集起來了。”


    “哇!”薑楓湊過來,“姬娘子,你真是天才!”


    不需耗費吹灰之力,隻需將這幾萬雄人身上的防護服脫下,基地自會亂成一團。


    為了爭搶物資,爭奪活下來的機會,牠們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暴露地區。


    那些暫時安全的人呢?


    牠們更不可能大量接收渾身蠹氣的人。


    這樣,將外部矛盾轉移成牠們資源緊缺的內部矛盾,自然就能解決大批量隱患。


    從前,雄性統治者們就是這樣對待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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