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楓還是習慣用軟劍。


    她想,許多年前,這樣的鞭炮聲中,若是她這樣的女孩有機會表演軟劍或射擊,世界會不會完全不同。


    伊娃與她擦肩,輕聲道:“向前看,薑楓寶貝。”


    凜牙利齒控水掩護,泰格是射手,伊娃打野。


    薑楓是法師——她的劍上中滿是趕屍蠹液。


    慘叫接連四起,很多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不能動了。


    他們傻站在原地,任由蟑螂吻上自己。


    不僅如此,被刺破的防護服下的肌膚,癢得寸寸鑽心。


    讓人恨不得脫光在地上裸奔。


    輻射塵埃毫不客氣地鑽進他們身體。


    在擁擠的廣場上,他們向天舞蹈,就跟一隻隻白蛆一樣。


    美洲大蠊吃一隻雄人隻需要十分鍾,它們天生強大的咬合力在啃食人類顳骨時,會產生金屬摩擦的音效。


    王磊父男已然嚇尿,他們相擁著躲進一輛卡車中,楊墨釗死死抵住後擋板。


    四周還有許多女人想擠上高台,下方的積水已經越來越深了。


    婧媼歎口氣,還是沒辦法見死不救,見有人有機會,也會去拉一把。


    這個行為被看到,立刻有女人蜂擁而至。


    她們擠開身懷有孕的女人,或是死了男兒的女人,伸手高舉自己的男兒。


    “救救我的孩子,求您。”


    “還有我的孩子......”


    她們纖細的手臂用力向前伸著,因長時間高舉而不住顫抖。


    手上捧著的,是比她們命還重要的男兒。


    絕大部分都胖乎乎的,連合身的防護服都沒有,但依舊穿著改小的新式防護服。


    他們悠哉吃著手指,好像知道媽媽一定會選擇救自己。


    甚至,有的已經八歲了。


    婧媼迴頭看著孩子們,和已經救上來的女人,她們身上的防護服髒髒破破。


    她們中沒有一個能正常來月經的體重。


    廣場的高瓦數白熾大燈打在那些伸手的女人身上,牙簽樣的雙臂供著圓滾滾的大胖小男。


    白熾燈照著磅礴大雨,發出森冷的光。


    婧媼終於開口,她說:“你們該不會覺得,自己很偉大吧,陷在這樣的‘母愛敘事’中無法自拔。”


    她走上前,伸手往胖男兒頭上一推——


    撲通撲通——


    “哇,媽媽,媽媽!”


    美洲大蠊的啃食聲摻雜了男兒們蛙叫一樣的哭聲,很吵。


    他們在水裏揮動胖乎乎的四肢求救,看起來很像古老鬼片中的黃泉。


    隻是今非昔比,“黃泉水”中淹死的,不再是女兒們。


    媽媽們從震驚中迴過神,發出尖叫。


    對她們來說,這比美洲大蠊的出現恐怖一百倍。


    她們邊哭邊罵,蹲下身子去撈男兒。


    可惜男兒一進水裏,就有螂在守候,大概很難搶迴來。


    於是後麵想活命的、被擠壓的女人費力伸出自己的手。


    已經上台的女人們幫著婧媼一起拉人,她們也不傻,站在高處,很容易就能看清形勢。


    想跟隨強者的腳步活得舒服,就不要在吃飽後掀桌。


    早已成為獨身的女人仿佛一瞬間就迴魂了,她們甚至會對新上台的女人解釋婧媼的所為。


    “是啊,物資本來嚴重不足,現在也是天命,沒辦法的。”


    “對的,接下來我們隻能好好把基地清理一遍,別讓人白救一場。”


    “哎,都是命,我也不傷心了,現在也隻能顧上自己,我能吃飽就行。”


    ......


    這場“變異蟑螂大戰基地兵”的戰役,最終在天亮前結束。


    當然是親愛的美洲大蠊們贏了。


    它們自帶令人聞風喪膽的buff,又身著銅牆鐵壁,繁殖能力依舊保留。


    就算一秒死一萬隻,下一秒也會出現一萬零一隻。


    最後士兵們的子彈打空了,牠們絕望地跪在水裏,等待蟑螂大軍將自己淹沒。


    美洲大蠊的進食速度很快,也很愛幹淨,見這片區域的雄人吃得差不多,便自發進軍下一個區域。


    走後水上甚至沒有漂浮的屍塊。


    薑楓雙手合十:“真是辛苦它們了,接下來的路,都不需要我們浪費武器啦。”


    泰格活動幾下早已因後坐力震麻的手腕,掀開其中一輛卡車的篷布。


    用中氣十足的粗嗓子吼道:“你們仨,給我滾下來!”


    楊墨釗聽得懂英文,她沉默推開擋板,身後是已經嚇傻的王磊和王磊。


    婧媼對楊煦說:“辛苦您,帶她們先安置一下。”


    婁嬌成了孩子們的主心骨,她小手一揮:“跟上我,我們把武器拾掇拾掇,撿出能用的東西,以後可以自己防身!”


    王磊父男被凜牙利齒綁到食堂的後廚,兩人磨刀霍霍,兩人相視而笑。


    這裏是完全封閉的環境,靠古老的新風係統,進來後可以脫掉防護服。


    楊墨釗被捆著扔到地上,暈了醒,醒了暈。


    楊煦不忍看,背對著她坐在長桌一側。


    她把木拐靠在桌邊,蒼老粗糙的手為自己揉著太陽穴。


    “我們所在的地方隻是這片聚集區的十分之一,一定還有很多男人躲在教學樓裏。”


    “沒關係,”薑楓語氣難掩驕傲,“美洲大蠊會解決的。”


    她抬頭對旁觀的戚煬眨了下眼睛,戚煬表示自己很滿意。


    畢竟,變異的美洲大蠊魂體,真的很好吃!


    跟變異黑毛蛛一樣好吃!


    她現在渾身充滿力量,恨不得繞藍星三圈。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會放過這片區域的任何地方。


    楊煦長長歎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瓶子,裏麵是褐色藥片。


    放到舌下含服片刻,她終於緩過勁來。


    “釗釗是我唯一的女兒,可惜,我沒能教導她成為一位真正的女人。”


    楊煦耳邊傳來一陣遙遠的唿喚,是七歲的楊墨釗:“媽媽,媽媽。”


    脫下書包的女兒鬆開家政阿姨的手,撲到楊煦懷中。


    年輕的楊煦摸摸她的臉:“先去洗手好嗎?”


    楊墨釗迴頭對阿姨說:“我們先去洗手!”


    楊煦那雙充滿愛意的雙眼,黏在女兒身上,直到她離開房間。


    她沒有過多關注女兒後麵的行為,繼續低下頭查看最新季度的財報。


    那一年,是實業轉線上的最佳時期,楊家的互聯網公司剛起步。


    楊煦認真學習國外科技新銳的技術,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實。


    她的母親,楊墨釗的姥姥非常支持女兒。


    十年後,楊墨釗十七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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