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個嗎?”林在風幫著蘇梓璃挑簪子,隨手拿起一支桃紅色的簪子問。


    “這顏色配的也太難看了,你看那個,”蘇梓璃拿起另一邊的海棠簪子:“這樣的配色才新穎。”


    “這簪子……倒是同你很配,”林在風笑了笑:“你喜歡海棠?”


    “還好,”蘇梓璃拿起簪子,突然說:“這簪子……似乎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啊,老板,就要這個了,”林在風替蘇梓璃付了錢,兩人一起走著。


    “就是罪臣曾夷人的妹妹曾墨棠,”蘇梓璃悄聲說道:“我有幸見過她一眼,那真是個絕妙的女子。”


    “哦?”林在風挑了挑眉,笑著說:“怎麽可能有人比你還獨特啊。”


    “怎麽說呢,”蘇梓璃沒有搭理林在風的耍寶:“她的那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與純真混合在一起,笑起來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的心都不屬於自己了。”


    “曾貴人確實可惜,”林在風歎了口氣:“天子薄情,總是曲終人散的時候才方知可惜。”


    “梓璃鬥膽,想知道王爺可也覬覦過皇位?”蘇梓璃突然冷不丁的開口。


    “未曾,”幾乎不需要思考,林在風毫不猶豫地迴答:“我從成為安平王的那一刻起,就隻想過安樂、太平的日子;父王與諸位叔父皆死於皇位,我從一開始就碰都不想碰。”


    “王爺心中何為安樂太平?”


    “娶心愛的女人,有個健康的孩子,還有,”林在風認真地看著:“可以保護好自己愛的人,保全家族。”


    “王爺的安樂也不簡單呀,”蘇梓璃笑著說:“不過王爺出生皇家,這樣的願望似乎想要達成也容易。”


    “不,”林在風苦笑著搖了搖頭:“即使是如此的簡單,我如今似乎也不能完全做到了。”


    “說些開心的吧,”蘇梓璃看著惆悵的林在風,笑著說:“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呢!”


    “說起來,時候也要到了,”林在風突然拉起蘇梓璃:“走,隨我來。”


    “去哪?”蘇梓璃任由林在風拉著登上了一個小山丘,在哪裏,可以看到滿天的星辰……


    “我小時候覺得,這是離星星最近的地方,”林在風看著驚歎的蘇梓璃,笑了笑:“你往北看!”


    蘇梓璃扭過頭,突然看到了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半空,和滿天的星辰融合在一起。


    “哇!煙花!”蘇梓璃欣喜的看向林在風:“王爺王爺,怎麽會有煙花?好漂亮呀!”


    早寒國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在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放煙花。


    “我同皇上請求來的,”林在風笑了笑:“做王爺還是有點好處的,走。”


    等煙花一放完,林在風便牽著蘇梓璃一路向北,不遠處是一條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王爺,您來了,快快!”堇宸似乎等候多時,遞給林在風一玻璃罩的螢火蟲:“這東西也不好抓呢!”


    “好漂亮,”蘇梓璃感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謝謝你啊……林在風。”


    林在風聽到這聲稱唿,突然頓住,趕忙撓了撓頭:“沒……沒什麽……”


    “哈哈哈,你也太純了吧王爺?”堇宸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看著害羞的兩人,打趣地說道:“唉,純也好,挺配的嘛。”


    三個人一同走迴琉璃閣,有堇宸在,氛圍中更是少了些尷尬,三人有說有笑的送蘇梓璃迴去。蘇梓璃看著林在風,心中除了感動,也生出了一些超出友誼的感情。


    林在風隻是感謝堇宸,孟修留下一句“兄弟相信你”就瀟灑離開後,林在風的內心是崩潰的——兄弟,我不行啊!還好有堇宸為他出謀劃策,他才勉強有些思路。


    蘇梓璃迴去後,把裝滿螢火蟲的玻璃罩放在梳妝台上看了很久,露出了一個害羞的微笑。


    “小姐今晚會做個好夢的,”桃心笑著說:“小姐以後,之後越來越好。”


    “難怪都說你嘴甜,”蘇梓璃看著那枚簪子卻歎了口氣:“隻是男女情誼隻怕還是鏡花水月……你瞧,當年的皇上寵愛曾貴人,不到一年晉為璿妃;可是如今褫奪封號,再不寵信。你說皇室薄情,我同聶休河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過隻是奴籍人,卻依舊抵不過權利……”


    “小姐總是想太多,”桃心知道蘇梓璃還沒有完全放下聶休河,連忙安慰:“聶休河薄情,是因為他自幼奴籍,奴籍人被欺壓過盛難免;皇上薄情,是因為他權力過大,寵一個人更多是因為她的家世。可是安平王不同,他等了小姐這麽久,又怎麽會傷害小姐呢?”


    “也許……”蘇梓璃扶額:“我會再想想的。”


    桃心看到蘇梓璃實在疲憊,也沒有再多講,默默退去。


    蘇梓璃看了看那罐螢火蟲,不由自主的失了神……或許不僅僅是沒有放下,更多的是,仍然抱有希望。


    安仲寧與南宮俞恆在名義上破了汀雪郡主遇刺以及袁雲揚被殺一案,孟修向皇上進言晉安仲寧為戶部侍郎、晉南宮俞恆為左副都禦使。


    南宮俞恆領旨後便向孟修謝恩,孟修看著意氣風發的少年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這不隻是在幫你,本官要你記著這份情,這也是在幫本官自己。”


    “是,下官明白了,”南宮俞恆乖巧的迴答:“大人的恩情,下官沒齒難忘。”


    “這不僅僅是你的權力,”孟修對南宮俞恆說道:“更是你為南宮家得來的東西,好好守著。”


    “下官明白。”


    孟修點了點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麽,實際上,他並不是很喜歡南宮俞恆這個人。


    他覺得南宮俞恆做事有點呆,做人也同樣呆呆的。他與路禮之幾次談話後便對其讚不絕口:聰明、正直,其實最重要的就是聰明。不聰明的人不應該留在自己身邊。


    孟修幫著他倒不如說是幫著南宮家——他需要一個強大的護盾,他的孟家還遠遠不夠。


    皇後和南宮家自然也明白,隻是皇後形同虛設,沒辦法幫忙。孟修也不在意,他需要的是最後一擊。


    聶休河或者說是林休河,到處求娶朝中大臣之女卻屢屢被拒絕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最後,還是娶了禮部侍郎謝吟的小女兒謝雪嫣。


    孟修和眾人隻是當個笑話看——謝雪嫣貌醜是出了名的,又因為身體有殘疾,本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廢人。


    不過聶休河倒是不在乎,他不僅娶了,還大邀各位官員前來,有些人不得不給謝吟一個麵子隻好赴宴。


    謝吟的直接上司孟修倒是沒給他這個麵子,直接稱病。但是剛上任的安仲寧和同為侍郎的路禮之就沒那麽好命了,兩人結伴而行,倒也是快活。


    隻是令人驚訝的是,林在風也去了,算是盡了當初的主仆情分。


    酒過三巡,林在風邀安仲寧和路禮之到自己王府一敘,兩人欣然前往。


    “其實本王一直有一件事相求,”林在風看著兩位侍郎,歎了口氣:“不知二位可否幫忙?”


    “王爺不必客氣,請講,”路禮之連忙迴答。


    “當初我父王買下過六女三男,這三個男童中,一個是方乾也就是曾夷人的弟弟,被我一直當作是聶休河;一個是郡主的貼身護衛梁尚君,常年練武又呆頭呆腦;還有一個,被送到了南溪……”林在風突然嚴肅起來:“此事萬不可讓孟修知道,他插手皇上一定會有動靜。你們二位可否替本王查查此人的下落?”


    “可是……這從何查起?”安仲寧有些苦惱。


    “五年前,他被送到的南溪,”林在風想了想:“還有,他……似乎有些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與常人不同?”


    “嗯……這也是他被送走的理由,他說……‘我的右眼可以看到除了人以外的人形’,怪嚇人的。”


    “王爺為何忽然要找這個人?”路禮之不解地問。


    “因為自從看到堇宸後,我似乎漸漸可以相信他說的話了,”林在風歎了口氣:“實不相瞞,堇宸這個人看著沒什麽不一樣的,但是細想起來卻實在不同常人一般……他有時候輕盈無比,可以自由的在樹之間跳躍;有時候又力大無窮,可以徒手折斷木椅……本王倒是信任他,卻也不得不提防。”


    “王爺找此人迴來隻是為了提防堇宸?”


    “倒也不是……”林在風頓了頓,緩緩開口:“本王,想要有一個阻止芸樂的保障。芸樂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許此人,就是唯一的方法。”


    安仲寧和路禮之聽後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迴答:“臣將傾盡全力,為王爺尋得此人!”


    “多謝……”林在風喝下最後一口酒,心中有些許感動,但更多的還是憂愁……


    他一生渴望真正的“安平”,可是當他看著妹妹嫁給自己不愛的人、聽著她說出那樣的話……他覺得他不該再“安平”下去。


    汀雪郡主最後沒說完的話,林在風其實已經猜到了……她要他贏過她。


    “芸樂,”林在風握緊了酒杯:“哥哥不會讓你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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