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結果還沒出來,可沈淮之死已經悄悄在安城市傳開了。


    原本暗潮湧動的安城市,此刻倒是安靜了下來。


    永建所裏一如既往地風平浪靜,朱玉和林笑笑正在籌備下周的的實習律師考核。


    突然,朱玉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打破了屋內和諧專注的氛圍。朱玉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資料,看了一眼屏幕,是個陌生號碼,眉頭微微皺起,帶著些許疑惑接起了電話。


    “喂,您好?” 朱玉禮貌地問道。


    一個刻意壓低且略顯沙啞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朱玉律師,我知道你在偷偷打聽田小菲的下落,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那個聲音頓了頓,繼續開口道,“還有,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朱玉心裏 “咯噔” 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強裝鎮定地迴應道:“你是誰?你在胡說什麽!”


    對方冷笑了一聲,那笑聲透過聽筒傳來,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森勁兒,接著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重複以前的事,你要聽勸,否則……”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聽筒那邊傳來。


    朱玉還想說什麽,電話就被掛斷了。


    朱玉翻開手機查看對方的來電號碼,原來還顯示的數字,現在卻隻留下了一串亂碼。


    朱玉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慌亂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在心底肆意蔓延,怎麽也壓製不住。


    林笑笑看著朱玉,神色緊張地開口道,“阿玉,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朱玉緊抿著嘴唇,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唿吸,試圖讓自己從這極度的慌亂中掙脫出來,恢複鎮定。


    片刻後,她像是終於找迴了一絲力氣,緩緩抬起頭,努力地扯動嘴角,微笑著開口說道:“沒事,笑笑,就是個騷擾電話。咱們繼續複習咱們的。”


    林笑笑心大,從朱玉臉上她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見朱玉也沒有想說的意思便也不再詢問。


    朱玉腦海中亂極了,自己醒來之後經曆的這一係列事情,此刻就像電影一樣在朱玉腦海中不斷閃現。


    她佯裝著繼續翻看資料複習,可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遊離,心思完全沒辦法集中在眼前的文字上。


    朱玉暗自思忖著,自己是重生者,是死亡之後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的,當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可自己一直在極力掩飾,對方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


    難道,難道對方也是重生者?


    朱玉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微微顫抖著,連手中的資料都險些拿不穩了。如果對方真的也是重生者,那這背後牽扯的可就不單單是這起案件那麽簡單了,或許是一個知曉更多秘密,甚至能左右局勢的強大對手。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心裏的慌亂讓她此刻無所適從,自己是重生者這件事,她誰都沒有說過,可現在對方輕而易舉的就戳破了她精心遮掩的秘密!一直以來她還在擔心別人的安危,誰料到危險竟然能這麽快就轉嫁到她頭上來!


    朱玉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孤單一人,眼前這些朋友,如果知道了自己是重生者的秘密,他們會作何反應?


    是會把她當成異類,從此對她避而遠之。


    還是會相信她所說的一切,繼續和她並肩作戰呢?


    朱玉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別說好友林笑笑,就連上輩子的師父、這輩子並肩戰鬥了一年的“帶教”莊盛,實際上也還沒有完全接納自己。


    不然為什麽還沒有“拜師”?


    這種突如其來的孤獨感比恐懼還讓人懼怕。朱玉的內心像是被一片濃重的陰霾籠罩著,那孤獨感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心頭,怎麽也驅散不開。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周圍明明有著看似熟悉的人,可此刻卻又覺得與他們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無法真正地靠近。


    她呆呆地坐在那裏,手中的資料早已被捏得有些發皺,卻渾然不覺。朱玉的腦海裏不斷閃過曾經和莊盛、林笑笑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一起討論案件、為了尋找線索四處奔波的日子,原本是充滿熱血與希望的,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隻是表麵的融洽,而在他們心底,其實始終對自己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隔閡?


    林笑笑看著朱玉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有些擔憂,她輕輕推了推朱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道:“阿玉,你怎麽了?是不是太難了?”


    朱玉沉默沒有說話。


    林笑笑小嘴一嘟,繼續開口道,“我就說協會裏的這些人,正事不幹,就喜歡玩花樣!每年都是固定環節,偏偏今年要加上一個實務考核!我們才實習一年!就要讓我們做老律師的工作!簡直就是為難人!”


    朱玉微微抬眸,看著林笑笑因為氣憤而漲紅的小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笑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你別擔心我了,考核的事咱們慢慢準備就行。”


    林笑笑卻不依不饒,她坐到朱玉身邊,一把攬過朱玉的胳膊,晃了晃說道:“阿玉,我知道你很厲害,你這些肯定沒問題的。主要是我,你多看看我,看我這個小可憐還靠著你大神帶我飛呢!你快點打起精神來,帶帶我!不然我就隻能晚上去給鄧析、張湯兩位祖師爺供香了!”


    朱玉被林笑笑這副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她心裏明白她這是在故意岔開話題,想讓自己從那低落的情緒中走出來。可此刻她實在沒什麽心思去迴應關於考核的事兒,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燒香解決不了考試的問題。”


    “啊!那你快告訴我什麽能解決?你可是有大神通的人~”看著朱玉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林笑笑幹脆學起了魏文強的樣子,看上去滑稽極了。


    朱玉看著眼前故意搞怪的林笑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笑了!”林笑笑笑了幾聲,又故作嚴肅地拿捏著“腔調”說道,“寡人為了愛妃一笑,焚盡烽火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朱玉被林笑笑這越發誇張的表演弄得徹底沒了那沉悶的情緒,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指著林笑笑說道:“笑笑,你可太逗了,你這學的都是哪兒跟哪兒呀,還烽火戲諸侯呢,你不去當演員簡直太屈才了!”


    林笑笑見朱玉笑得這麽開心,心裏也鬆了口氣。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說道:“那當然了,隻要能讓你笑,我這戲精上身也值得呀。好了好了,不說那些煩心事了,咱們再看會,你快給我講講這道題。”


    窗外,天邊的雲霞像是被點燃的火焰一般紅得絢爛。夕陽的餘暉透過律所的窗戶灑了進來,給屋內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暖橙色。朱玉耐心地跟林笑笑溫習手裏的資料冊,兩人的頭挨在一起,時不時低聲討論著,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已經將所有的煩惱全然拋在了腦後,連紙上的文字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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