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雲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到範玲玲都哭了兩迴。


    故事後勁大,大到周隊已經安排人把安秀雲送迴去了,範玲玲還在哭。


    “範警官,今天表現不錯。”周琪輕輕拍了拍範玲玲哭的顫抖的肩膀。


    楚河遞了杯水過去,“你這也太容易哭了。你們警隊不安排你出外勤跟案子嗎?”


    “我跟,但是,沒有見過這種。”範玲玲抬起頭,抹了把眼淚,“我們安城比你們治安好多了!”


    楚河驚詫道,“瞎說啥呢,我們可是省會城市!”


    “省會怎麽了!”範玲玲瞪著眼睛瞧著楚河,“省會你們還有專門的重案組!還那麽多人!你看我們重案組才幾個人!”


    楚河被範玲玲的神邏輯給氣笑了。


    “重案組人多就是治安不好?就不能是你們業務能力太差,還得我們全省跑著救火?


    “我們又沒放火,需要你們救?”範玲玲跟楚河杠上了。


    楚河剛想再說兩句,被周琪拉住,“你跟她一個剛入職的小朋友爭什麽。”


    楚河無奈的看了範玲玲一眼,轉身走開忙搜證的手續材料去了。


    城南,安家。


    安小山先是驚訝地看著安秀雲坐警車迴來,臉上的妝花的跟鬼一樣,正準備問問情況呢,又看到警察來到家裏一頓搜查。本已經睡下的安老爺子和老太太也趕忙出來。


    “這怎麽迴事?”安老爺子看向安秀雲。


    安秀雲神情冷漠,一言不發。


    “爸問你話呢,你裝什麽!”安小山不滿的推了一把安秀雲。


    安秀雲依舊一言不發。


    安小山看了看旁邊的警察,咬著牙低聲道,“你信不信我過會收拾你。”


    安秀雲唇邊輕輕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仍然未說話。


    看到警官的眼神一直往自己這邊撇,安小山隻得耐住性子,換上一副笑臉,還順手去給警官倒了幾杯水。


    當天晚上,戰果頗豐。


    在安秀雲家裏搜證,找到了安秀雲提到的鞋子、衣物。根據安秀雲的供述,這些衣物都是15日從安蓮雲家裏帶出來的,當天晚上也對搜到的衣物、鞋子上的生物檢材進行提取,送交檢驗鑒定。同時,也帶走了幾件安秀雲自己的衣物,也進行了生物檢材提取,移送鑒定。


    按照安秀雲提到的她當天去看到的安蓮雲家中的房屋擺設,公安機關發現臥室的床鋪被更換了位置,複原位置後,在床腳不起眼的一個地方檢測出了魯米諾反應,並成功提取到了生物檢材,一並送交檢驗鑒定。


    一個平平無奇的晚上,好多人沒有睡著覺,比如朱玉。


    朱玉已經在床上來迴翻了好多遍了。如果是個大餅,她覺得自己已經熟的透透的了。


    朱玉睡不著的原因不是因為案子,而是因為噪音。


    對麵住著的那對小情侶,不知道為什麽又吵了起來。


    吵了一會,女孩在哭,男孩在摔東西。


    過了一會,男孩摔門出去,女孩追出去在院子裏哭。


    “這年頭怎麽戀愛腦這麽多,”朱玉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嘴裏念叨,“怎麽沒有個好心人出去勸勸架啊,老天爺,快點給我個好心人來勸勸吧。”


    剛念叨了兩遍,好心人來了。


    隻聽一個男聲喊道,“有完沒完?大半夜讓不讓人睡覺。”


    哭泣的女孩根本不管,哭的聲音更大了。


    朱玉聽到外麵一陣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一個身影從自己住的小單間窗前經過。朱玉好奇的起來趴在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朝外看去。


    隻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到正在痛哭的女孩麵前,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起來,“哭哭哭,哭有什麽用,有本事追去,你就隻會哭嗎,活該被甩!”


    女孩突然被拉起來神情還有些恍惚,意識到男人在說自己後,立馬懟了迴去,“我哭我的,關你什麽事!多管閑事!”


    “我告訴你,我不是管閑事,你們太吵了,這戶院子裏的人誰跟你們一樣,夜夜笙歌快活的不得了!我們還要趕早高峰!你不要不識好歹!大半夜擾民!”


    女孩抓住男人的手臂往自己身體這邊一帶,又開始大嚎起來,“你非禮!啊啊啊,我不活了。”然後就哭著掏出手機打電話。


    男人被女孩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趕忙往後退了好幾步,“我可沒碰你,別誣陷我!”


    女孩繼續大喊著“非禮!非禮!來人!我被非禮了!救命啊!”


    隨著女孩的叫喊,院子裏各房間的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


    也許是聽到了男人的遭遇,現在沒一個人出來勸架。


    男人生氣,轉頭要走迴自己的屋子。


    不一會,剛才摔門走掉的男朋友急衝衝又衝了迴來。


    “在哪?在哪?非禮你的人在哪?”


    女孩顫抖著指了指男人迴去的那間屋子。


    男朋友怒氣衝衝的又拍又砸,“滾出來!”


    男人打開了門。


    男朋友怒吼,“長沒長眼睛,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男人看了眼眼前怒目圓瞪口口聲聲要報仇的男生,“人是你自己丟下的,她哭的全院子都睡不著,我還不能說兩句了?我沒非禮她,她自己胡扯八道!”


    男朋友看了眼雙方明顯懸殊的身高比,惡狠狠撂下一句,“再有下次你試試!”


    頭也不迴的拉著女孩迴自己屋子了。


    然後兩人在房子裏又鬧了一夜,院子裏再沒出現“好心人”。


    第二天早上,朱玉頂著一雙熊貓眼去了律所。


    坐在莊盛辦公室裏,朱玉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


    莊盛隨口問,“昨晚沒睡好?”


    朱玉閉了會眼睛,“鄰居太吵。”


    莊盛看了眼朱玉,“以後別關注跟業務沒關係的事情。”


    朱玉驚訝,什麽叫跟業務沒關係的事情?


    朱玉轉念一想,莊律肯定是覺得自己關注了別的新聞,影響到工作了。


    但是昨晚沒睡好,確實跟那個視頻沒有關係,算了,以後還是少轉發這些東西。朱玉一個哈欠沒打出去,被憋了迴來,眼淚都快下來了。


    莊盛看了眼朱玉,再沒說什麽,安排完工作就讓朱玉出去了。


    這裏可是律所,再沒睡好,工作也得照常幹。


    林笑笑吃驚的看著朱玉,“阿玉,你昨晚受刺激了?”


    朱玉搖搖頭。


    林笑笑一把按住朱玉的手,“別加了,你以前說兩袋咖啡就是致死量了,你還倒這麽多!”


    朱玉笑了笑,“我不那麽說,你能戒咖啡嗎?”


    林笑笑嘟著嘴看向朱玉,“你就欺負我。”


    “偶爾喝一下,沒事的。”


    兩人還正在茶水間聊天,就看到田小菲拎著包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


    林笑笑努努嘴,“田姐不知道又怎麽了。”


    朱玉聳聳肩,看著田小菲小消失的方向。


    城南,安家。


    “這麽大的事,之前怎麽不說呢。”田小菲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安秀雲。


    “為什麽要告訴你,這是我自己的事。”安秀雲冷淡的看向田小菲。


    田小菲從她的眼睛裏看出,她不喜歡自己。


    但是,這不妨礙自己必須知道詳細情況。


    這件事對自己能不能拿到律師費至關重要。


    “我知道你不高興,我也不是想打聽細節,你可以告訴我幾個能說的。比如李一魁是不是兇手?”田小菲耐著性子慢慢詢問安秀雲。


    “你怎麽知道他姓周?”安秀雲瞥了一眼田小菲,周隊事後跟自己說了,從一開始喊周隊他就識破了。


    “我……我認識啊。”田小菲隨口謅了個理由。


    “他是省城來的,不認識你。”安秀雲看著眼前的田小菲,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田小菲訕訕笑了笑,跳過這個話題,又問了好多問題。可是安秀雲什麽都不肯說。田小菲求助似的看向安家其他人。


    安家老太太過來打圓場,“田律師,自從她昨天迴來,就一直這個鬼樣子,也不知道中什麽邪了。下午警察把小山也帶走了,隻說是配合調查,但是現在還沒迴來。”


    田小菲心急如焚,這個安秀雲又什麽都不說。


    沒辦法,隻能再去問其他人了。


    田小菲直接去了公安局,周琪作為專案組組長接待了受害人律師,隻說現在案件還再進一步偵辦過程中,別的什麽都不肯透露,三言兩語就把田小菲打發迴去了。


    田小菲從公安機關出來,電話直接打給了孫吉,“孫律,趕緊賠吧,趁早達成調解,案子李一魁恐怕是輕不了。”


    孫吉接到電話,隻覺得莫名其妙,談崩才幾天,公安偵破就有神速進展了?他自己是不信的,但是因為受害人的調解意向強烈,他便又給李大富打電話說了此事。被李大富罵了個狗血噴頭,還叫囂著要解除委托辯護關係!


    “解除就解除,根據代理合同,現在解除的辯護費用也是全收,一分錢都不會給你退!”


    孫吉跟李大富撂了句狠話就掛了電話。


    田小菲心裏有點發毛,四處打聽。


    但是誰都不知道案件的具體情況,辦案刑警把案件看的特別緊,口風也非常嚴,什麽都打聽不出來。


    幾日後,安城市看守所。


    “李一魁,你自己看!”楚河把幾份鑒定報告,現場勘查筆錄,現場照片都拍在了李一魁麵前。


    “我看不懂,反正都是邢三寶幹的,跟我沒有關係!”李一魁看都不看。


    “那李一魁,你對安秀雲幹了什麽?”周琪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感情。


    “她是我小姨子,我能做什麽?”李一魁心一橫,反正老頭子都傳話過來了,沒有證據定我罪。現在隻要我不說,你們誰都不能把我怎麽樣!


    “你這不行的厲害啊!這麽長時間,還能提取到完整的生物檢材!”楚河拿起報告看了看,順口說道。


    “你什麽意思?”李一魁一聽他攻擊自己的弱點,就著急上火。


    “說你厲害唄,還能說什麽!”楚河臉上浮上一絲饒有興味的笑容,“你看看,你之前是故意殺人罪,現在好了,再加三個罪,聚眾淫亂罪、強奸罪、故意傷害罪。”


    楚河看了眼手裏的案卷,抬頭看向李一魁,“嘖嘖,這‘福氣’可真是不小啊!”


    李一魁怒了!“憑什麽給我定罪!什麽證據都沒有!憑什麽給我定罪!”


    “你會拍視頻,你以為別人不會拍嗎?”周琪厲聲喝斥,“別人拍的視頻裏把你對安秀雲做的這些爛事,拍的清清楚楚,還在網上掛著賣錢呢!你不知道嗎!”


    李一魁有點發抖,“我跟安秀雲?不不不可能。”


    “安秀雲都已經招供了!就是你!殺害了她姐姐!還強0-~奸了她!”楚河一拍桌子,“視頻、生物檢材、鑒定意見、受害人陳述,證據鏈條足夠完整了!即便是你不承認,也不影響對你的定罪!”


    “說!”周琪沉聲道,“到底是誰殺了安蓮雲!怎麽殺的安蓮雲!”


    “不是我!”李一魁有些六神無主,慌亂起來,“是是是安秀雲,她殺的她姐姐!”


    “你倒是給我說說,她為什麽要殺她姐姐?”


    “她嫉妒姐姐能嫁給我這種富二代!”


    “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哪來的臉說這種話?”楚河鄙夷道。


    “那我問你,你15號到底出門了沒有?”


    “沒有!我就是睡了一天!”李一魁記得自己上次怎麽說的,繼續照貓畫虎。


    “那你當天見到安秀雲了嗎?”


    “沒有!”


    “還在胡說!”周琪翻出幾張照片拍在李一魁麵前,“根據你們小區監控顯示,安秀雲下午4點去你們小區,進了你們住的單元,5點才出來!你說,她去幹什麽了!”


    “偷東西!肯定是偷東西!這丫頭手腳不幹淨!警察,你們應該去把她抓起來,盜竊判個十年八年的!”李一魁還在掙紮。


    “那你床下麵的血跡怎麽迴事?”周琪問。


    聞言,李一魁臉色大變,“不可能,沒有血跡!”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是現場圖片!”楚河把一張彩色打印的照片幾乎懟在了李一魁臉上。


    圖片上到處都很幹淨,唯獨床腳內側有一塊很大的血跡。


    “不可能,我明明都已經……”


    周琪看著李一魁垂下的頭,說了一句,“已經什麽?”“已經清理幹淨了?安秀雲不小心碰到兇器後留下的。你不知道這裏,所以沒有清理這裏。”


    李一魁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眼底一片死灰,“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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