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年幼的夢雨溪有幸成為當代日月尊主的弟子,無意中接觸到了那尊玉石雕像,曆經千年之久一無動靜的玉石雕像突然之間寶光大放,聖相顯化,它竟然主動選擇了夢雨溪作為傳承者,直接在她的腦海裏顯現出完整的【大夢神術】,一如齊安獲得【陣解道經】的經過。


    從此,修煉了【大夢神術】的夢雨溪便與其他修士截然不同,因為她能夠通過夢境預知未來。


    所謂的夢境,不過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無序畫麵,在她的腦海裏播放著,像是預言,又像是指引,它不斷地引導著夢雨溪趨吉避兇,讓她變得越來越強大。


    她的修為越高,夢境就越清晰,越真實,所呈現的內容也就越豐富,越明確,並且無一有錯,絕對會成為現實。


    當然,這在於夢雨溪的選擇,因為夢境呈現的畫麵往往不隻一種,而是各式各樣,代表著未來的許多分岔走向。


    一個夢的實現,就代表著其它夢的破碎,隻有一個結局會成為真實,但夢雨溪卻能夠提前知道,哪一個結局對自己最有利,她便可以通過夢境來掌控自己的命運。


    未來並非注定,一切都有可能!


    別人沒得選,是因為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夢雨溪卻可以。


    她每做一件事,會帶來什麽後果,都能在事先知道。


    這便是掌控命運的恐怖之處!


    可以說,在三千大道之中,命運之道絕對名列前茅。


    甚至在不少古籍裏麵都有記載這麽一句話:大道三千,命運為王!


    這是何等的讚譽?至高無上?


    恐怕是的!


    那些古板嚴謹的上古修士們絕不會無的放矢,就算命運不是大道之首,也足以證明它的地位至高無上。


    可是,命運之道虛無縹緲,又浩瀚無垠,想要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哪有這麽簡單?


    以夢雨溪現今的修為境界,以及對【大夢神術】的理解程度,離吃透命運之道差得還遠。


    並且,【大夢神術】隻是牽涉到了一部分的命運之道,並不完整;而【陣解道經】也同樣如此,包含了時空之道,亦非全部。


    所以,就算夢雨溪將【大夢神術】修煉至最終圓滿,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除非是真真正正地將命運之道完全領悟,不漏一點,才有希望。


    說起來,夢雨溪修煉的【大夢神術】與齊安參悟的【陣解道經】有一點相似之處,前者是以夢境講解命運之道,後者是以陣法講解時空之道,都是借由一種途徑,來闡述大道,而不是直接進行剖析。


    道可道,非常道!


    若是可以直接言說,那就不是真正的道!


    無論是【大夢神術】還是【陣解道經】,都是屬於同一層次的至高寶典,是上古大能的無上智慧結晶,得其一,便有望得道飛升。


    隻不過,就算得到了無上傳承,也不代表一定能夠成仙,那實在太難太難,直如凡人登天!


    比如夢雨溪,苦修【大夢神術】將近二十載,對命運之道的理解還處於初級原始階段,最多隻能算是勉強入門,所以夢境呈現的畫麵就很是模糊,太過含蓄,有時候甚至完全不知其意,猜測不透。


    但相對來說,越重要的事情,夢境的指示就會越明確,尤其是關乎生死的大事,不可能完全沒有征兆,所以夢雨溪並不擔心自己會死,誰都沒有她那種篤定一切的強烈信心。


    看到連夢雨溪都往下跳,許多人都動心了,不少幸存下來的修士或主動或被動,陸續墜向黑暗的地裂深淵,煙芸也隨之下定決心,大聲對同門喊道:“我們也下去!”


    從她身上探出無數的真元藤蔓,每一根的末端都緊緊纏在一位同門的身體上,那些修煉了【萬藤化生術】的長老或弟子,也跟煙芸一樣,釋放出許多真元藤蔓,彼此糾纏,互相固定,隨後一同墜入黑暗深淵。


    原來,這才是忘憂穀能聚在一起的原因,隻要不是全部的真元藤蔓通通斷裂,他們就永遠不會走散。


    恢宏地古戰場繼續崩塌著,好似末日來臨,幾乎沒有一塊土地能夠保持完整,分布在各處的修士們無論是否甘願,最終都逃不過被黑暗深淵吞噬的命運,墜向未知的深處。


    ……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待齊安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周圍全是水。


    與穿過流沙的感覺類似,墜入地裂深淵之後,會暫時性地失去意識,過了一小會,才恢複清醒。


    四顧而望,神識展開,齊安第一時間就開始觀察環境。


    首先可以確定,自己是在水裏。


    其次還知道,這是一個水的世界,無論上下左右,全是水。


    但周圍卻不僅僅隻有他一個生命,而是多姿多彩,五光十色。


    無數不知名的魚類在他附近遊來遊去,圓的扁的長的短的都有。


    不隻是魚,還有各種各樣形狀怪異的水生物,五花八門,顏色各異,例如蝦蟹、龜鱉、水母、章魚等等,這些還算正常,更有一些從未見過,也形容不出來,但卻又能感受到生命氣息的怪東西,直接讓齊安看不懂。


    這裏是海洋的世界,齊安的身體沉浸在海水裏,上不見海麵,下不著海底。


    在齊安小時候,一直想要去看大海,卻終究沒有實現這個願望,沒想到此時卻到了海洋深處,體驗到了海之絢麗。


    “土生金,金生水,果然……”


    齊安在心裏麵嘀咕著,他倒是清楚自己的處境,還是身處於陣法之中,並未完全脫困。


    這是一個五行連環大陣,五行相生,循環不息,剛出一陣,便又入一陣,想要完全脫困,很難!


    之前他們齊心協力,斬斷了帥旗,破掉了金戈大陣,卻出現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那時齊安還在奇怪,為什麽陣法已經在崩潰,人卻沒有脫困?


    後來靈機一動,想起這隻不過是五行連環大陣的其中一環,僅破其一,用處不大,也就相當於破壞了整體的五分之一,並不會導致連環大陣的全麵崩潰,最多就是讓所有的幸存修士跳到下一個環節。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他們已經連續通過了土之陣和金之陣,接下來還有水之陣、木之陣和火之陣,隻有連續闖過所有的五行大陣,方有可能真正脫困。


    這還是因為他們毀掉了金之陣,打破了五行循環,隻需再過三陣,便可進入真正的秘境遺跡。


    若非如此,就算從火之陣出來,還是會掉進土之陣,循環不止,終生被困,直至死亡來臨。


    如今這大海,便是水之陣,也就是繼黃沙大陣和金戈大陣之後的第三陣,海洋大陣。


    既然是大海,麵積肯定廣闊,絕對不小於大沙漠和古戰場,至於何處是陣眼,生門又在哪裏,還需慢慢找尋,非一時半刻之功,根本急不來。


    實際上,無論是海洋、沙漠、戰場,陣法的實際麵積肯定沒有那麽大,隻是因為蘊含空間奧妙,納須彌於芥子,身陷陣中之人,便覺得無窮大,怎麽都走不出去,也看不到盡頭。


    沙漠之陣沒有生命,千篇一律;金戈之陣全是死屍,陰森恐怖;而這海洋之陣卻是生機勃勃,甚是美麗,從感官上來說,要比前兩個大陣舒服許多。


    並且,齊安感覺到,這些海洋生物都散發著鮮活的生命氣息,是真實存在的生命體,並非是由陣法力量所創造出來的虛假生命,這便與前兩陣顯著不同。


    但是,不管它多麽美麗,多麽真實,都是用來對付外來修士的手段,殺機隱藏,必有危險,由不得齊安粗心大意。


    他到處看了一下,除了無處不在的海水和數量眾多的水生物,就沒有其他發現,暫時不清楚此陣的底細。


    此時有兩個選擇,一是向上,去往海麵,二是向下,去往海底,想要看出什麽名堂,多半不是上,就是下,任選其一。


    齊安決定先往下,畢竟海麵是什麽模樣,他沒看到過,卻能想像得出,而海底是什麽景象,還真是無以得知。


    但是不久之後,齊安便放棄了這個打算,改往上方遊去。


    這是因為,越往深處,光線越暗,最後根本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仰仗神識觀察。


    而齊安僅僅是煉神初期的境界,元神強度比較弱,才剛剛衍生神識,探察的距離並不遠,又因為海水的密度要超過空氣不少,神識範圍再被壓縮,最多不超過二十丈,這對於浩瀚的海洋來說,簡直不足為道,如同睜眼瞎子。


    還有一點,就是海水的壓迫力會隨著下潛深度而逐級增加,令齊安越來越感到不適應。


    當然,也僅僅隻是不舒服而已,並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實際傷害,他畢竟是煉體修士,肉身結構早就異於常人,無論是肌肉、骨骼還是血液,密度都大大提高,隻是區區的海水壓迫力,不足以令他受傷。


    令齊安折返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探測範圍太小,效率太低,不如先去海麵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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