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這時候就看清楚,四個神刀衛裏麵有一個三杠,三個兩杠,其中就有一個熟麵孔,竟然是夏侯殤,沒想到他竟然也成功晉升煉神境,成為了二杠護衛。


    仔細一想,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以夏侯殤那時的修為,已經無比接近於凝氣大圓滿,隻是因為元神之故一直卡著不能突破,後來成為正式神刀衛,可以借助惑心石來提升元神,便自然而然地跨入煉神境。


    夏侯殤也將齊安認出來,卻沒有出聲,一雙眼睛像毒蛇一樣,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至於其他三個神刀衛,齊安並不認識,都不是裂天衛隊的人。


    但這些神刀衛們卻對齊安有所印象,甚至包括馮硯在內的青湖劍門所有人,都認得這個青年,隻因能從黃沙大陣中脫身,全憑他看出了流沙之奧秘。


    當然,馮硯對齊安的認知僅限於此,至於數年前那個在簡修婚宴上與侄孫馮飛劍頂撞的少年,他卻是早就忘了,根本沒有將兩個形象聯係起來。


    而另一個威嚴老人雖然也穿著青色衣衫,但款式卻與馮硯完全不同,並不是青湖劍門的長老,所以他便不認識齊安,兩人隻是初次相見。


    這一隊人之中,仿佛是以馮硯為首,其他人都不說話,隻有馮硯冷聲問道:“你們幾個來自何派?都通通報上名來!”


    矮胖老者不言不語,保持沉默,那對中年男女才剛從地上站起身來,模樣狼狽,唯有那白衣中年人代為答道:“在下乃是鄭武城歐陽家的家主歐陽奇,這兩位是情刀門的長老許哲與薛珍,而那位毛蒲鬆長老來自於華雲宗。”


    無論是情刀門還是華雲宗,乃至於鄭武城歐陽家族,都是背靠五聖宗的二三流小勢力,而青湖劍門向來與五聖宗不和睦,隱隱處於敵對狀態,這便令馮硯的臉色更是森冷。


    一旁的齊安聽到“歐陽奇”這個名字,心中一動,立刻想起當年去簡修府上參加婚宴時,曾聽歐陽兄妹說過他們父親的名諱,正是歐陽奇,又恰好是來自於鄭武城的歐陽家,想來這個白衣中年人便是歐陽兄妹的生父無疑。


    而情刀門,齊安也跟其門下的兩位弟子打過交道,曾於斷魂坡中偶遇,並一同圍獵猿首鐵背熊,也不算是完全陌生。


    至於華雲宗,便令齊安想起了秦香,她曾化名黃岑,從華雲宗盜出一塊無字鐵牌,便是日後落到自己手中的三絕老人傳承之物。


    然而他卻不知,這個出身於華雲宗的矮胖老者毛蒲鬆,正是被秦香偷走鐵牌的那位三長老。


    此人一直在調查鐵牌去向,結果就追查到齊安頭上,卻因為對方進了刀王府做了神刀衛,便一直找不到機會奪迴鐵牌。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齊安,卻通過收買線人,弄到了齊安的情報和畫像,並且一直關注著,所以方才看清楚齊安模樣之後,便不再逃,自然是心中起了貪念。


    當然,他並不知道齊安的實力已經在他之上,否則以他膽小謹慎的性格,恐怕會另作打算。


    而齊安還以為除了秦香以外,沒人知道鐵牌落到了他手中,卻不知早已被居心叵測的毛蒲鬆給盯上,隻待一有機會,便要出手搶奪。


    馮硯掃視了被圍住的幾人一眼,冷冷說道:“老夫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趕緊說出是誰下的毒手,如若閉口不招,你們四個通通都要償命!”


    歐陽奇趕緊迴道:“這位長老,我等委實不知情呀!人也不是我們殺的,我們才剛剛發現屍體,你們就來了,至於兇手是誰,根本就沒人知道!”


    馮硯冷哼一聲,質問道:“既然你們不是兇手,那為何要逃?”


    歐陽奇瞄了一眼毛蒲鬆,才訕訕答道:“原本沒想逃,是因為聽見毛道友喊了一聲‘快走’,我等才慌慌張張地跟著他一路飛奔,委實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原來,在不久之前,這支臨時湊成的四人小隊伍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具修士屍體,死者乃是青湖劍門的內門弟子,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死因,就被另一隊人馬發現了。


    恰好,現身的隊伍是以青湖劍門的長老馮硯為首,他在這古戰場中遊蕩多時,遇到了一些門下弟子和幾個刀王府的神刀衛,便將他們聚集起來,一起尋找出路。而以馮硯的身份和實力,自然成為了領頭者,其他人也樂得抱緊大腿,以免遇到無法應付的兇險。


    雙方一照麵,馮硯就看到了地上的屍體,認出是自己門下弟子,便以為是被這四人所殺,於是出聲喝問,哪知道對方二話不說,撒腿就跑,緊接著就上演了方才一幕。


    其實,毛蒲鬆等人要逃,也是迫不得已,因為他們四個都是隸屬於五聖宗的附庸勢力,自然對青湖劍門有所顧忌,就怕對方欲加之罪,有理也說不清,便不解釋,直接選擇逃走。


    卻沒想到,追兵之中竟然有一個修為達到煉神巔峰的外門長老,很快就施展手段將他們攔截下來。


    馮硯聽到歐陽奇的迴答,便將目光轉向毛蒲鬆,冷聲問道:“他說的可是真實情況?”


    毛蒲鬆雖然貴為華雲宗的三長老,權勢甚重,可麵對煉神巔峰的馮硯,卻絲毫不敢擺架子,略微躬身,開口迴道:“基本屬實!不過我之所以叫走,是因為我與這位藏劍宗的楚雄長老有仇,我不是他的對手,又怕他借機生事,是以要逃!”


    原來,另一名青衣老者來自於華雲宗的怨家對頭藏劍宗,雙方時常刀兵相見,殺人奪命也屬尋常,也難怪毛蒲鬆要跑。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楚雄長老曾與毛蒲鬆在同一天下達了調查齊安的命令,之後更是讓真傳弟子華辰將齊安直接抓迴來,卻導致華辰死於齊安之手,且斷了線索,至今未查明真相。


    楚雄也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名神刀衛青年,就是殺死華辰的兇手。


    毛蒲鬆要查齊安,是因為他知道三絕老人的傳承鐵牌落到了齊安手裏;而楚雄要查齊安,是認為齊安清楚黑風深淵的秘密,懷疑他在其中撈到了好處。


    由此看來,這裏麵很多人,都與齊安有著千絲萬縷的複雜關係,糾葛頗深,一言難盡。


    就比如齊安想要殺馮硯,而馮硯不知;毛蒲鬆想要搶奪齊安的鐵牌,齊安也不知;楚雄曾對齊安下達過抓捕令,最終卻痛失一名真傳弟子,竟然也不知道,對方就在眼前。


    還有那歐陽奇,不知道自己一對兒女曾與齊安結緣;情刀門的兩位長老,也不知道自己的門下弟子曾與齊安並肩作戰;甚至連那夏侯殤,肯定也對齊安怨氣深重,想要報複,卻實力不夠。


    不管知與不知,終究還是沾染了因果,那些暗中算計的,就看誰能技高一籌,笑到最後。


    而現在,擺在明麵上的就是青湖劍門弟子被殺一事,但毛蒲鬆的迴答找不出任何破綻,華雲宗與藏劍宗的仇怨人盡皆知,雙方一旦碰麵,免不了打生打死,毛蒲鬆既然不是楚雄的對手,提前逃走便是合情合理的正常反應,並不能說他是畏罪潛逃。


    於是,齊安便在心中猜測:莫非那個死去的青湖劍門弟子,是被屍兵所殺?


    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皆因青湖劍門沒有遇到過沙塵暴,人員並無走失,而是跟他們神刀衛一同墜入流沙之中,但從那時起,已經不再有屍兵的活動跡象,陣法尚未展開殺戮形態,那剛才的猜測就不成立。


    由此想來,死者便不是被屍兵所殺,而是有人下手,若非宿仇舊怨,便是臨時起了爭執,甚至還可能是殺人奪寶。


    馮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藏劍宗的楚雄長老卻在旁邊插嘴道:“可以察看他們的儲物袋或是空間法器,看看誰身上有死者的遺物,那麽誰就是兇手!”


    這倒是個有效辦法,但卻有些強人所難,就好像要把人扒幹淨搜身一樣,對於這些薄有聲名的煉神大修士來說,卻是一種侮辱。


    不過,麵對強勢的青湖劍門,以及修為實力高高在上的煉神巔峰長老,毛蒲鬆等四人雖然不願,卻也隻能照做,唯有以此來證明自己清白。


    齊安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並不多言。


    這些人裏麵,他也隻對歐陽奇有些好感,畢竟當初他對歐陽婷的印象還不錯,在簡家與馮飛劍發生衝突之時,歐陽婷還以元神衝擊幫了一下忙,此時巧遇她的親生父親,自然要覺得順眼一些。


    至於馮硯,若不是這裏人多,齊安怕是早就動手。


    以他此刻的實力,已經不懼馮硯,兩人至少是一個層次。


    隻是擊敗容易,擊殺卻難,若馮硯要逃,齊安估計也攔不住,更何況還有這麽多人看著,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便按捺著沒有發作,安靜等待機會。


    歐陽奇離馮硯最近,歎息一聲,從手上取下自己的空間戒指,就準備遞給對方過目。


    但就在這時候,齊安突然大喝一聲“小心”,將手一抬,一道雷光飛掠而出,卻是速度最快的蒼引雷霆劍氣,刹那間便越過數丈距離,堪堪將一根自下往上、斜刺而出的青銅長矛打偏到一旁,矛尖幾乎是貼著歐陽奇的腰際劃過,令他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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