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也沒有去認真計較,揮手之間,散落於地的其它物事通通被他收了起來,進入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唐川喜滋滋地也將扇子收起,思路這才迴轉到正題上,嘟囔道:“奇怪了!兇手既然已經將人殺死,為何不順手取走儲物袋?難道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嗎?”


    齊安蹲下身子,將側臥的屍身略微翻轉一下,令其正麵朝上,死者胸口的致命創傷便清晰地呈現在兩人眼前。


    “你看這裏!”齊安用手指著那恐怖的創口,在鮮紅的血肉上麵,有一些暗綠色的細小顆粒,若是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會忽略掉。


    “這是什麽?”唐川也跟著俯低身子,好奇地看著那些暗綠色的小顆粒,同時將神識釋放開來,與視覺感官結合,頓時就能細致入微。


    “難道是……銅鏽?”唐川很快又說了一句,但語氣卻有些不確定。


    “差不多吧!”齊安一邊迴答著,一邊從地上撿起一柄鏽跡斑斑的青銅長矛,用手指甲在上麵用力的刮了一下,便掉下來一些鏽蝕顆粒,與那死者傷口的銅鏽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種東西。


    唐川恍然大悟:“原來兇手是用地上的長矛殺死了這名修士!”


    “是!但也不完全是!”齊安的迴答有些莫名奇妙,就見他抓住矛尖用力一折,那看起來像是腐朽得快要爛掉的長矛卻僅僅隻是微微彎曲,並沒有如想像中那般脆弱。


    “這不是普通的青銅長矛,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以特殊金屬所鍛造出來的兵器,其堅韌程度不在法器之下。”


    齊安說完,便將手裏的長矛隨手扔給唐川,後者接過之後,同樣也測試了一下,果然很堅韌,至少以他的實力是很難將其損壞。


    這根長矛的表麵沒有篆刻符紋,無法引動天地元力,自然算不上法器,但其堅韌程度,卻與法器相當,其原因應該就在材質上。


    “這片戰場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從上古時代就遺留至今,絕不是一般的戰場,乃至地上死去的這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士兵。”齊安緩緩站起身來,語氣有些凝重。


    “確實有些古怪!”唐川點頭附和著,扔下手中的青銅長矛,“按理來說,經過上萬年的歲月,所有的屍體都應該早就腐朽,最多隻剩下白骨,可這裏的死屍,很多都還能看清楚生前的模樣,僅僅是幹癟脫水,於理不合!”


    “不錯!”齊安一招手,被唐川扔掉的長矛又落入他手中,隻見他緊盯著那並不是很鋒利的矛尖,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光芒,神情若有所思。


    隨後,齊安說出一句令唐川無比震驚的話來:“我從開始就認為,這個修士不是被人所殺,而是喪命於這些士兵之手!”


    “什麽?”唐川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為不可思議之事,“這些士兵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又怎麽會殺人?莫非……他們還活著?沒有死?”


    齊安搖搖頭,似在深思,又似在猶豫,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他們確實是死了,但若是由陣法力量來驅動,便又可以站起來繼續作戰,擊殺外來者!”


    “這……”唐川驚訝得已經忘了保持微笑。


    齊安握緊手中的長矛,忽然往斜下一刺,矛頭便紮進地上一具士兵屍體的胸腹之間,捅出一個窟窿。


    “果然如我所想……”齊安放開長矛,喃喃自語,“身堅如鐵,不似凡軀,多半是被刻意煉製、並被陣法所操控的鬼兵!”


    唐川已經說不出話來,對齊安之言已經信了一半,頓時感到脊背發涼,擔心這些死去的士兵會突然生變,暴起傷人。


    齊安接著又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片上古戰場絕對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平靜,金戈鐵馬,刀劍之林,應該就是五行連環大陣之中的金陣,而先前的黃沙大陣便是土陣,土能生金,由土陣而出,便落入金陣之中,倒也合情合理!”


    唐川之前曾聽過齊安說起連環陣的事情,此時再聽到這番言論,便能很快理解,於是追問道:“這金陣有什麽特點?莫非這些士兵會突然複生,見人就殺?”


    “很有可能!”齊安指著地上那已經死去數個時辰之久的無真盟修士,對唐川說道,“此人估計在黃沙陣中逗留的時間並不長,大概是誤入流沙,便來到此處,隨後被這些鬼兵攻擊,一矛貫胸,死於非命。如此便能解釋,為何他的胸膛傷口上有青銅鏽跡,並且在人死之後,儲物袋還留在身上,沒有被取走。”


    唐川聽完大感佩服,由衷讚道:“想不到你年紀不大,觀察力卻很強,心思也很慎密,並且還懂陣法,唐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齊安原本就很細心,頭腦聰明,擅於思考,在晉升煉神境之後,元神強壯,智慧滋生,又有神識之助,觀察事物便更加仔細,罕有遺漏,更因為年紀的增長,比少年時期多了幾分沉穩,少了一些浮躁,看問題便很容易抓住關鍵。


    在他自己看來,倒沒有什麽,而落到別人眼中,卻足以令人驚歎。


    自齊安加入神刀衛起,因為他曾擊敗容晟的緣故,就引起唐川對他的關注,但因為那時候的唐川、莊衛、公羊綺玉他們三個都感應到了突破契機,不日即將晉升煉神,便也沒有太過在意。


    誰想僅僅隔了半年,齊安在鬥戰場大發神威,一拳擊敗文豹,才又引起四大新秀的警惕,再度將齊安列為同等層次的人物。


    但實際上,除了心生陰影的容晟以外,在其他三人的潛意識裏,還是對齊安有所輕視,認為對方不如自己。


    直到不久前,齊安展現了陣法上的認知,再加上此時的心細如發與慎密思維,才讓唐川真正的產生敬佩,完全認可了齊安。


    於是唐川很認真地問道:“在什麽情況下,這些鬼兵才會產生攻擊行為?”


    “我不知道!”齊安也是迴答得很認真,“這個陣法很複雜,以我的本事還不能將它完全搞懂,反正你小心些就對了,時刻警惕,總不會錯!”


    他說的倒是實話,在陣法保持沉默的時候,便是迷陣與困陣,很難尋找其規律,隻有陣法全力運轉,變成殺陣與絕陣之際,才容易看出破綻。


    就比如先前的黃沙大陣,齊安雖然看出了脫陣關鍵在於流沙,但在什麽情況下才會出現沙傀大軍,他到現在都還沒搞明白,更不用說這個初來乍到、才隻看到冰山一角的金戈之陣。


    “也不知道這些鬼兵的實力如何,總不成比那些沙傀還要厲害吧?”唐川一邊說著,一邊環視四周,看著這遍地倒臥的屍體,隻感到頭皮發麻,心裏有點慌。


    “這個不好說!”齊安的表情同樣顯得沉重,“比如這個無真盟的修士,所用的法器應該就是你拿走的那把扇子,可他連扇子都沒取出來,人便已經死了,要麽是事出突然,不及反應,要麽就是敵人過於強大,無力反抗,無論是哪一種,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誰知唐川“哈哈”一笑,神情灑脫,倒也看不出幾分擔憂,反而帶著一絲欣喜:“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死之事且容後再說,目前倒是有一樁富貴!”


    齊安微微一愣,不明白對方何出此言,但他也懶得糾結,便說道:“走吧!繼續四處看看,說不定能遇上其他人!”


    言畢,轉身,邁步,沿著最初的方向,大步前行。


    可唐川卻沒有跟上來,而是說道:“我們還是分開尋找吧!我有預感,說不定能在這裏發一筆死人財!到時候見者有份,不太好分,我也不想再占你便宜,更不想你來占我便宜,還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各憑機緣!”


    齊安頓時明白唐川打的是什麽主意,便笑道:“也好,我就走這邊,你隨意!”


    說罷便要走,卻又被唐川給叫住,手一揮,就扔過來一個東西。


    齊安接住一看,是一個傳聲玉筒,接著便聽唐川說道:“有情況隨時聯係!在這鬼地方有莫名力量的壓製,傳聲距離可能大不如前,所以你也不要走得太遠!”


    齊安點點頭,收好傳聲玉筒,唐川卻先一步動身,急速掠往一個方向,很快沒入幽暗的塵霧中。


    眼看唐川走掉,齊安也打算離開,可他剛邁出幾步,又返了迴來,徑直走到那死去的無真盟修士旁邊。


    看著對方那與自己極其相似的魁梧身形,齊安略一思索,便以【拓影麵具】複製下對方的五官麵孔,隨後從掌心升起一道赤紅真勁,一掌擊出,化為熊熊烈火,將那具屍體焚燒幹淨,不留痕跡。


    至於那些死狀各異的士兵屍體,卻果然有些古怪,不怎麽怕火,也不會跟著燃燒,多半如同齊安猜測的那樣,曾被人以煉屍的手法處理過,堪稱“屍兵”。


    齊安也管不了這麽多,隻將修士的屍體燒成灰後,便頭也不迴地大步離開,行往與唐川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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