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丈高的超巨型沙傀如同遭受千刀萬剮,瞬間便被肢解,如山一般雄壯的身軀轟然爆開,化作滿天飛揚的細沙四散濺落,待到視線恢複清明,前路亦為之一空。


    大道坦途,就在前方,所有人皆大喜過望,歡唿震天,不待劉景鈺下令招唿,便急速向前衝鋒,險之又險地逃出了黃沙大軍的合圍。


    釋放出底牌大招的劉景鈺心中微微發苦,暗道“可惜”,若非局麵緊急萬分,係千鈞於一發,他也舍不得就此用掉一張底牌。


    他之所以能夠釋放出如此恐怖的攻擊,乃是因為劉遠山在他體內封印了三道刀氣,留給他防身保命,用一次就少一次,但每一道刀氣都可斬殺融元。


    這也是劉景鈺驕狂自大、目中無人的原因之一,他隻需引動封印在體內的恐怖刀氣,便能斬殺那些實力較弱的融元真人,就算是實力較強的融元境強者,估計也要受到重創。


    隻是每一道刀氣都珍貴無比,當年劉遠山可是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借助寶物之力,勉強將三道刀氣封存於劉景鈺體內,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辦到,多一道都不行,再來一次,也做不到。


    這畢竟是屬於渡劫真君所發出的攻擊威能,即使是融元真人也難以承受,更何況劉景鈺區區一個煉神境?


    也是因為這刀氣的威力有所削弱和保留,尚還達不到渡劫境的程度,隻能算是融元境的層次,方才可以用寶物作為儲存媒介,封存於體,作為劉景鈺護身保命的最大底牌。


    如今為了逃出沙傀大軍的圍困,劉景鈺迫不得已,終於首次動用了一道刀氣,乃是源於【天刀】,萬千刀芒一觸即發,瞬間滅敵,即使是六丈高的沙丘巨傀,也禁受不住,眨眼間便被擊潰,成為一堆碎沙。


    以煉神修士的速度,隻要衝出重圍,便好似龍入大海,一去不迴,沙傀們萬萬追不上。


    在劉景鈺的率領之下,刀王府的隊伍片刻不停,向前急行,竟然在不久之後,便遠遠看到了一堆黑影,似乎是剛剛逃離的五聖宗隊伍。


    “齊浚一,你小子給我站住,別跑!”劉景鈺怒從心起,破口大罵,無奈雙方隔得太遠,聲音根本就傳遞不到那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齊浚一心中有愧,對麵那些人看到這邊的情況,非但沒溜,反而主動迎了過來。


    刀王府的人都在心中憋著一口氣,五聖宗做得太不地道,明明說好了雙方合力,一起突圍,他們卻在關鍵時刻隻顧自己逃命,讓刀王府深陷沙陣之中自生自滅,這等做法便等同於背信棄義,無恥之極,合該要討個說法。


    隻是等到雙方接近,彼此看清麵容身形和穿著打扮,卻又都愣住了。


    原來這迎麵而來的並不是以齊浚一為首的五聖宗隊伍,這些人個個都穿著青色長衫,背負長劍,竟然是由宋別離所率領的青湖劍門眾修士。


    “宋兄?竟然是你們?”


    愕然的劉景鈺迅速迎了上去,因為青湖劍門與刀王府交好,即便是劉景鈺目中無人,態度狂妄,在看到宋別離之後,語氣還是客氣了許多。


    臉色一向蒼白如紙的宋別離竟然罕見地泛起一絲紅潤血色,看起來似乎健康許多,但卻又給人一種疲憊之感。而在其身後,那些青衫劍修們大多狼狽,臉色也不太好看,似乎剛經曆過一場大戰。


    宋別離看到劉景鈺他們出現,雖然有些意外,臉上的表情卻還保持著平靜,隻是簡單說道:“速走,勿停留!”


    劉景鈺聽到這話再次一愣,似乎想到什麽,忙問道:“莫非你們也遇上了聚沙成兵的沙傀大軍?”


    宋別離僅隻是一點頭,劉景鈺便看見在前方的極遠處,似有一個個起伏湧動的黃沙身影,正追著青湖劍門的隊伍而來;同樣,在刀王府這邊的大後方,亦有沙傀大軍緊隨其後,也被宋別離看到。


    兩支隊伍的身後遠處都有追兵,若是依照原本方向,便要被無數緊追而來的沙傀夾在中間,自然需要更改逃命路線,劉景鈺便指著己方左側,對宋別離大吼道:“往那邊!”


    因為青湖劍門與刀王府向來關係較好,這兩家合作便水道渠成,宋別離也不猶豫,率領隊伍朝著劉景鈺所指方向行進,很快便與刀王府的隊伍合在一處,共同逃竄。


    煉神境的趕路速度非常之快,隔了一會,便又將兩支沙傀大軍遠遠甩在身後,完全看不見蹤影。


    但是,劉景鈺與宋別離都不敢立刻止步,仍舊讓隊伍保持著急速行進,又繼續奔馳了一個多時辰,看到大家都顯疲態,才下令止步,停下休息。


    無論是刀王府的神刀衛還是青湖劍門的眾修士,都已奔行多時,期間還經曆過一番大戰,真元消耗不小,精神也略有疲憊,早就應該停步休息,打坐恢複。


    但是兩家隊伍的幾個煉神巔峰卻沒有絲毫的放鬆,馬上聚在一起商議對策,刀王府這邊以劉景鈺為首,有四大統領和兩位劉氏高手,而青湖劍門以宋別離領頭,向垣和洪熙兩大真傳弟子都在,還有五個外門長老,其中就有馮硯在內。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商議的,聲音很小,稍遠一點就聽不見,甚至可能還用上了元神傳音,但顯然拿不出良好對策,一個個都表情沉重,臉色不佳。


    齊安盤膝坐在沙地上,卻沒有打坐恢複,他體內有著噬靈妖火可以自行修煉,本身的真氣也要比同境界修士渾厚幾倍,隻要不是施展【魔刀】那樣的耗氣大招,對他來說就不痛不癢,續戰能力非常之強。


    況且,他奔行之時多半是動用肉身之力,真氣消耗極小,就更加沒必要進行迴複。


    齊安略顯呆滯看著前方,目光有些失焦,嘴唇卻微微顫動,似乎在嘮嘮叨叨地碎碎念著,聲音極低,有如蚊呐,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別人能聽清。


    公羊綺玉與齊安都是裂天衛隊的成員,彼此就在左近,離得不遠,無意中發現他神神叨叨的模樣,雖然因為頭盔阻隔看不清麵容,也見不到他的嘴唇翕動,卻也發現不對勁,便開口問道:“你怎麽了?中邪了?”


    聽到問話,齊安略微晃動了一下腦袋,並用手指探入麵盔的開口縫隙揉了揉眉心,才悠悠答道:“我在思索這個陣法。”


    公羊綺玉不禁笑道:“難道你還懂陣?妄想破陣而出?”


    “那倒不是!”齊安認真地迴答著。


    他所說的“不是”,是指自己無法破陣,而聽在公羊綺玉耳朵裏,便以為他承認自己“不懂陣”。


    實際上,從遇到沙塵暴開始,齊安便一直在觀察這個黃沙大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並且他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點頭緒,卻總感覺差了點什麽,就像是隔著一層油紙看東西,朦朦朧朧,有了一個大概的影像,卻又無法完全看清。


    若是能夠抓住這個頭緒,不說能完全破陣,最起碼就有了一線生機,不會被困死在這個黃沙陣中。


    看清楚陣,和能夠破陣,是兩個概念,前者是找準了弱點關鍵,可以憑之脫離陣法,不受其害,但陣法仍在運轉,不受阻礙;而後者難度就要大得多,需要完全掌握陣法脈絡,對此陣了如指掌,不需以力破法,僅憑技巧便可輕易破去,使陣法完全失效。


    當然,若是實力強橫無比,也可采取暴力手段強行破陣,也就是所謂的以力破法。


    這就好比,將一群凡人蒙住雙眼,關進生鐵鑄造的籠子裏,有人能找到籠子最大的縫隙,縮手縮腳地從裏麵鑽出來,這是脫陣;而手巧之輩,僅憑一根細小鐵針打開門鎖,令鐵籠失去禁閉之效,這是破陣;但如果其中隱藏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便能直接出手打破籠子,令其四分五裂,這是以力破法,強行破陣。


    以齊安之能,肯定談不上以力破法,亦不能以巧破陣,最有希望的便是找準陣法弱點,尋隙脫陣。


    他曾經獲傳三絕老人的【陣解道經】,參悟了許久,對陣法的理解還遠在五聖宗的戚為繼之上,以戚為繼的認知還看不出什麽,但齊安通過不斷觀察,再結合自己的所學理解,已經隱隱約約摸到了一點頭緒,隻隔著一層窗戶紙而已。


    齊安知道,世間一切陣法,都講究一個陰陽平衡,生死相通,如此才能循環往複,長存不息。


    簡單來說,就是所有的陣法都有破綻,既有死,又有生,不可能不留一點退路,若凡事都做絕,破壞了陰陽之間的平衡,那此陣便無法持久,不攻自潰,而齊安隻需要找出那條隱藏起來的生路,便能脫陣離去。


    “乾三連,坤六斷,坤艮屬土,乾兌屬金,而土生金,為火克……”


    齊安仍在絮絮叨叨地輕聲念著,腦海之中飛速運轉,不斷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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