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官員兵部尚書得知孫妙儀被降位後,心中氣憤不已,卻不敢在齊越揚麵前造次。


    畢竟,孫妙儀身為一名皇家妃嬪,在祭祀大典這樣重要的場合上,當著眾多人的麵衣衫不整,不僅有傷風化,更是冒犯了天地祖宗,讓整個皇家都蒙羞。


    齊越揚並沒有直接處死孫妙儀,已經是他對孫家的一種寬容和容忍了。


    如果不是因為孫家在朝中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不是因為孫妙儀的父親還擔任著兵部尚書一職,如果不是真相查明發現是被宮人陷害,恐怕孫妙儀此刻早已性命不保。


    “娘娘。”連心端著青菜小粥進了室內,見孫妙儀呆坐在榻前愣神,輕輕喚了一聲。


    孫妙儀聽到唿喚,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連心。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失去了焦點。


    連心將飯菜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娘娘,用膳吧。”


    孫妙儀看著麵前的兩盤青菜綠葉和一碗白粥,眉頭微皺,語氣裏帶著些不滿:“怎麽就這些,難道婕妤就吃這些東西嗎?本宮看延禧宮蘇婕妤、翊坤宮林婕妤也從未吃過這樣的膳食啊!”


    連心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以往,但又不敢直言相告,隻能默默承受著孫妙儀的怒火。


    自從孫妙儀被貶了位分,不再是九嬪之一後,她們便從景陽宮主殿搬到了側殿。


    往日裏的份例全部被內務府收了迴去,換成婕妤該有的份例送來。


    今天早上,連心去禦膳房取今日的午膳時,還受到了一番刁難。


    那些曾經對孫妙儀阿諛奉承的人,此刻都換了一副嘴臉。


    禦膳房的主事更是冷嘲熱諷地說:“喲,這不是孫婕妤身邊的連心姑娘嗎?怎麽今日來取午膳了,難道是婕妤娘娘餓壞了?”


    連心氣得滿臉通紅,但還是強忍著憤怒,低聲下氣地求他給一份豐盛些的飯菜。


    但主事卻隻是冷笑一聲,讓人拿了一些青菜小粥出來,說是婕妤該有的份例。


    連心無奈,隻能拿著這份寒酸的午飯迴到寢宮。


    一路上,她心裏滿是委屈和不甘。


    言心站在一旁,看到孫妙儀發脾氣,忍不住罵道:“這些禦膳房的人真是可惡,他們分明就是在欺負娘娘!以前我們風光的時候,他們個個巴結討好;現在娘娘失勢了,他們就落井下石!”


    孫妙儀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氣憤難平,怒聲喝道:“都是些捧高踩低的狗奴才!等本宮有朝一日爬起來,要他們好看!”


    言心和連心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敢再說話,默默地站在一旁。


    孫妙儀深吸一口氣,無奈看向麵前的青菜小粥,舉起筷子吃了起來。


    “娘娘,您別吃了,奴婢給您下碗麵吃吃,這菜都涼了。”言心看著孫妙儀吃著兩根青菜,心疼不已。


    孫妙儀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言心,眼中滿是苦澀與無奈。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地說道:“咱們這已經沒有小廚房了,本宮若是不吃,那就隻能餓著了。”


    說罷,孫妙儀低下頭,繼續將盤子裏那兩根已經涼透的青菜放進口中咀嚼。


    如今天氣寒冷,飯菜送來時早就已經冷了。


    孫妙儀一口一口吃著冰涼的菜葉,心中的酸楚愈發濃烈。


    突然,她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決堤,順著臉頰滑落。


    她無聲地哭泣著,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來。


    “娘娘……”言心慌忙取出手絹,小心翼翼地為孫妙儀擦去臉上的淚水。


    孫妙儀淚眼朦朧地望著言心,聲音顫抖地哭訴道:“言心,我好想迴家,我想我的爹娘和哥哥!”


    連心連忙上前捂住了孫妙儀的嘴唇,眼神帶著些警告,小聲開口:“娘娘,這樣的話您可不許再說了,這宮裏就是您的家啊,您何來想家一說呢。”


    言心緊緊握住孫妙儀的手,輕聲安慰道:“娘娘,您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早老爺的傳信到宮裏來,叫咱們稍安勿躁,且等這一時的風波過去,老爺自然會想辦法救娘娘您的。”


    孫妙儀閉上了嘴不說話,但眼淚卻依舊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正月的天氣寒冷異常,刺骨的北風唿唿作響,如同一把鋒利的寒刀無情地刮過人們的臉龐,帶來陣陣刺痛感。


    室內卻溫暖如春,紅羅炭燃燒得旺盛,散發出宜人的熱量,使得整個房間充滿了暖意。


    季淑離輕輕放下手中的書本,伸展了一下身體,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娘娘,您看書累了,不如歇息一會兒吧。”季嬤嬤溫柔地說道,同時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乳來到季淑離麵前,關切地勸誘著。


    季淑離微笑著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接過那碗熱牛乳,輕輕地抿了一口。


    頓時,一股溫暖的感覺從喉嚨傳遍全身,讓她感到無比舒適和放鬆。


    “賢妃娘娘。”菊青笑著掀開簾子,將崔令儀迎進室內。


    “娘娘這宮裏當真是暖和,別的地方可都比不上呢。”崔令儀一進室內便脫去身上的大氅,走到炭火旁伸出雙手烤火。


    季淑離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本宮坐著反倒覺得有些悶熱了,是菊青她們不願本宮受涼。”


    崔令儀手心感受到一陣暖意,緩緩走到季淑離身旁坐下,輕輕握住季淑離的手,溫柔地說:“娘娘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自然得仔細著些。”


    “你今日怎的有空來了,知夏沒鬧著要你陪她嗎?”季淑離迴握住崔令儀的手,關切地問道。


    崔令儀微笑著迴答道:“太皇太後喜歡知夏得緊,臣妾今早便將知夏帶去慈寧宮請安了。誰知用了午膳後,知夏鬧著要和太皇太後一起午睡,臣妾見太皇太後也十分喜歡知夏,便將知夏留在慈寧宮,等用了晚膳我再去將知夏接迴鍾粹宮來。”


    “如此也好,免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覺得寂寞。”季淑離點點頭,輕聲說道。


    “知夏康健,在穎妃肚子裏時便發育得好。反而知許就不一樣了,太醫院章太醫診出知許有先天性哮喘。”崔令儀隨即憂心說道。


    “那你可去過翊坤宮?”季淑離想起林繡作為二公主的生母,隻怕得知了此消息得心急如焚了。


    “未曾,還未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見見繡繡呢。”崔令儀歎了一口氣說道。


    季淑離沉默了片刻,宮規向來如此,隻有九嬪以上才能養育皇子公主,即便她是皇後也無法改變。


    “反倒是你,”崔令儀看向季淑離,“你如今肚子快有七個月了,榮慶公主可從淮陰趕來了?”


    季淑離點點頭,“已經和家中爹娘說過了,過完了年便朝著京都來。”


    “真好,娘娘有母親陪著你生產。”崔令儀眼神裏帶了幾分羨慕之意。


    皇宮裏妃嬪有孕,孕期後三個月隻要得了皇帝的準許,都可以請母親進宮陪產。


    杜嬋娟和林繡都是因為生母去世的早,所以沒有這樣的待遇。


    春意降臨大地,冰雪逐漸消融,萬物複蘇。


    榮慶公主乘坐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地進入了宮門,一路向著永壽宮駛去。


    當馬車到達永壽宮門前時,穩穩地停了下來。


    永壽宮內的一行人早早就等候在了殿門口,為了迎接榮慶公主的到來。


    “娘!”季淑離正扶著腰,站在庭院中央,麵帶微笑,眼神充滿了期待和喜悅,目光緊緊鎖定在宮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榮慶公主聽到女兒的唿喚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急忙走上前,伸出手扶住季淑離的胳膊,嘴裏卻嗬斥道:“怎麽一個個的都在這裏等著,快快進屋去吧。真是的,都懷有身孕了,還在外麵站著幹什麽呢,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季淑離聽到榮慶公主熟悉的聲音,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她緊緊握住榮慶公主的手,感受著那溫暖的觸感,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疲憊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榮慶公主急忙心疼地為季淑離擦去眼角的淚,輕聲安慰道:“好阿離,懷著身孕可萬萬不能哭啊。”


    兩人相攜走進內室坐下,榮慶公主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季淑離一番。


    看著季淑離略顯蒼白的麵容和消瘦的身形,榮慶公主忍不住心疼說道:“娘的阿離瘦了許多。”


    榮慶公主抬手輕輕撫摸著季淑離的臉頰,眼中滿是憐惜。


    季淑離露出一抹笑,試圖掩飾自己的憔悴,輕聲說道:“連皇上都說女兒有孕之後胖了不少,怎的到娘眼裏,女兒就瘦了呢?”


    榮慶公主搖了搖頭,溫柔地說道:“孕期身形變化本就是自然的,不必在意他人眼光。隻要我的阿離和外孫平安健康,其他的都不重要。”


    “公主,這是您愛喝的君山銀針。”菊青連忙端上一盞新茶,輕輕放在榮慶公主手邊。


    榮慶公主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菊青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嘴角含笑地接過茶水,打趣道:“菊青這丫頭如今真是越發水靈了,看著就讓人喜歡。”


    菊青被誇得有些害羞,俏臉微紅,低下頭緊緊攥著手中的絹帕,輕聲說道:“公主可別打趣奴婢了。”


    桃夭站在一旁,見榮慶公主隻誇讚菊青,急忙開口問道:“公主,那我呢,您快看看我有沒有變漂亮啊?”


    榮慶公主這才將視線轉移到桃夭身上,眼中笑意更濃,仔細端詳片刻後,笑著說:“咱們桃夭比從前更白了一些,個兒也長高了不少,確實是比從前更漂亮了。”


    桃夭聽到這話,頓時喜笑顏開,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嘿嘿一笑,“多謝公主誇獎。”


    蓮香和梅芳站在季淑離身後,忍不住捂著嘴偷笑起來。


    “如何,你孕期可有孕吐?”榮慶公主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將目光投向坐在對麵的季淑離,關切地詢問道。她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和關心,仿佛對季淑離的身體狀況非常在意。


    季淑離微笑著搖了搖頭,“一切平穩,未曾有過孕吐,梅芳日日為我診脈,皆是胎象安穩。”


    榮慶公主聽到季淑離的迴答後,微微點頭表示放心,“如此甚好,不過即便沒有孕吐,也不可掉以輕心,畢竟現在已經八個月了,可大意不得。”


    季淑離看了一眼榮慶公主,笑著說:“這不是有娘進宮來陪我了嘛。”


    榮慶公主看著季淑離俏皮的樣子,忍不住伸出食指輕輕地點了點她的眉心,寵溺地說道:“頑皮。”


    “娘娘,公主,皇上來了。”月牙快步走進屋內說道。


    季淑離和榮慶公主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齊越揚大步流星地走進房間,臉上洋溢著春風般的笑容,讓人感覺十分親切,他看著榮慶公主,笑著說:“榮慶姑姑,您什麽時候來的永壽宮,怎麽也不派人去養心殿告訴朕一聲,朕也好親自過來拜見您啊。”


    季淑離和榮慶公主同時蹲下身子,準備行禮。.


    齊越揚卻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季淑離的腰,溫柔地說:“不用行禮,都是一家人,不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榮慶公主對齊越揚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說:“臣婦方才到的永壽宮,還沒來得及派人去養心殿稟報,沒想到皇上您來的竟然這樣巧。”


    齊越揚輕輕地扶起季淑離,讓她在一旁的座位上坐穩,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榮慶公主則走到二人對麵,緩緩坐下。


    菊青眼疾手快,迅速端來一盞熱氣騰騰的新茶,小心翼翼地放在齊越揚手邊。


    齊越揚目光溫和地望向榮慶公主,關切地詢問:“姑姑,可用過了午膳?”


    榮慶公主微笑著迴答:“臣婦晨起入宮前用了早膳。”


    齊越揚微微點頭,熱情地邀請道:“那正好,咱們一起享用午膳吧。”


    說著,他轉頭向身邊的羅公公吩咐道:“傳膳。”


    羅公公恭敬地應了一聲“嗻”,隨即快步退出房間去安排膳食。


    不一會兒,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陸續端上桌,共有十六道之多,每一道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齊越揚拿起酒壺,親自倒了一小杯酒,然後舉起酒杯向榮慶公主敬酒,誠懇地說:“姑姑,您一路舟車勞頓,朕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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