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最終送去鍾粹宮由崔令儀撫養。


    崔令儀到永壽宮接知夏的那日,高興得險些合不攏嘴。


    “令儀,”季淑離拉著崔令儀的手,“本宮看得出來你很喜歡知夏,可你也要知道,若是將來你有一天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本宮希望你,千萬不要忘了知夏。”


    崔令儀安撫地拍了拍季淑離的手背,在季淑離身旁坐下,輕聲說道:“其實那日在翊坤宮殿外,我聽著娟兒的慘叫聲,我害怕極了。”


    季淑離抬眸看向崔令儀,等待崔令儀的後文。


    “也許我自私一些,我害怕我有一天也會像娟兒一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孤寂地死去。我以後隻會有知夏一個孩兒在身側,絕不會有旁的孩子了。”崔令儀麵露微笑,向季淑離敞開心扉。


    季淑離將頭靠在了崔令儀的肩膀上,雙手環繞著她的後背,語氣輕柔卻又帶著一絲無奈:“你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決定,那本宮也就不再勸你了。隻是,你的家族和兄長們恐怕不會讚同你的想法。”


    崔令儀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堅定:“阿離,我知道這對他們來說可能難以接受,但我必須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如果將來我真的生下一個男孩,我的家族必定會有所行動,而到那時,我們或許就不得不成為敵人。我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麵發生。”


    季淑離也明了,她與崔令儀現如今同在後宮,雖然平日相處融洽,可背後家族牽扯到的利益卻各不相同。


    “娘娘,大公主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妥了。”紫鵲進來稟報道。


    崔令儀點頭應下,轉身朝季淑離說道:“既然知夏已經接到了,那我就先告退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將知夏視為己出的。”


    季淑離站起身來,送崔令儀到了門口,“本宮送送你們。”


    崔令儀迴頭朝季淑離揮了揮手,“不必再送了,就到這吧。”


    季淑離停在原地,目視著崔令儀從嬤嬤手中小心翼翼接過知夏,柔聲哄著,離開了永壽宮。


    菊青扇動著扇子,在一旁開口說道:“奴婢瞧著賢妃娘娘是真心喜歡大公主的,日後大公主有福了。”


    “是啊。”季淑離輕聲一笑,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迴了殿內。


    “再過不久便是端午了,咱們宮裏可要設宴?”菊青緩步跟了進去。


    季淑離在貴妃榻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家宴是必然會有的,到時候各宮粽子也要分發下去,再不愛吃也要圖個吉利。”


    時間轉眼到了夏至,太後再次病倒了。


    自從先皇去世之後,太後的身體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季淑離領著眾妃嬪去壽康宮侍疾,但多數時候都是白玲瓏留在壽康宮侍奉太後。


    “總是這些湯藥,喝來喝去也不見效果。”太後放下瓷碗,接過白露遞來的漱口茶水。


    白玲瓏端起痰盂遞到太後身前,太後漱口後便將茶水吐進痰盂中。


    “太後說的哪裏話,若是真有這一喝就見效果的神藥,天底下都是求藥的人了。”季淑離從托盤中拿起帕子,為太後擦去嘴角的水漬。


    太後無聲地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輕聲說道:“哀家的身子,哀家心中有數。穎妃去了,這宮中的妃位如今隻有賢妃一人,也該提個妃位了。”


    太後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在談論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眼神中的深意卻讓人不禁心生疑惑。


    “太後慧眼識珠,不如由太後瞧瞧,哪位妹妹更適合?”季淑離微微欠身,巧妙地迴道,將問題拋迴給太後。


    太後靜靜地凝視著前方,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哀家看玲瓏就很不錯,侍奉哀家有功,也該升個妃位了。”


    太後此舉並非僅僅因為白玲瓏的侍奉之功,更多的是太後意識到自己的壽命將盡,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為白玲瓏做些什麽。


    “太後慈善,白修容聰慧伶俐,得封妃位,是白修容的福氣。”季淑離微微一笑,順著太後的話便往下說。


    白玲瓏心中一喜,連忙跪地謝恩:“多謝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賞識。”


    太後點了點頭,靠在床邊,語氣威嚴地說道:“那就傳哀家懿旨吧,晉白修容為妃,封號交由內務府擬定。”


    白玲瓏再次磕頭謝恩:“臣妾多謝太後。”


    太後揮了揮手,“哀家乏了,你們就先迴去吧。”


    “是。”季淑離和白玲瓏起身,退出壽康宮。


    白玲瓏得封妃位的消息不脛而走,內務府很快就選定了幾個封號,交到養心殿由齊越揚過目。


    內務府總管來時,正巧遇見齊越揚和季淑離正相坐對弈。


    黑白棋子落了滿盤,雙方廝殺正焦著白熱化。


    “奴才參見皇上、皇後娘娘。”周公公跪了下去,嗓音尖銳。


    齊越揚落下一子,也不去瞧周公公,“起來吧。”


    周公公連忙起身,弓著身站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


    季淑離適才落下一子,繼而連忙悔棋,“哎呀,錯了錯了。”


    齊越揚見季淑離要收迴棋子,連忙攔住季淑離的手,“落子無悔,阿離你怎得還作起弊來了。”


    “不下了,”季淑離噘嘴,將棋子放迴棋盤上,“總是皇上贏,下著沒意思。”


    齊越揚無奈地笑了笑,“好,那便不下了。”


    季淑離笑了笑,撿起棋盤上的棋子紛紛撿迴棋罐之中。


    齊越揚轉頭看向周公公,問道:“何事?”


    周公公立刻揚起一抹笑意,示意身後的小太監將托盤呈上前來,“給白修容的封號已經擬出來了,請皇上、皇後娘娘過目。”


    齊越揚將目光移向托盤之上,托盤之中擺著三個漢字。


    “容、順、莊。”


    齊越揚沉思片刻,指著第一個“容”字,“溫和柔美,從容恬靜,就封為容妃吧。”


    “嗻。”周公公見事情已經妥了,很快便退出養心殿,準備封賞白玲瓏的事宜去了。


    “恭喜皇上,也得恭喜容妃妹妹了。”季淑離將棋子全部裝迴棋罐之中,笑道。


    齊越揚擺了擺手,“再下一局,這次你可不許耍賴了。”


    白玲瓏封為容妃的旨意傳到了鹹福宮,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大批賞賜之物。


    綠梅和紅菱喜笑顏開,將所有賞賜全都記錄在冊,收入庫房之中。


    第二日,眾妃嬪到永壽宮請安時,所坐的位置也有了變動。


    白玲瓏升為妃位,居於崔令儀之下,坐在崔令儀的對麵。


    其餘妃嬪的位置皆是往後挪了一位。


    “還未來得及恭喜容妃妹妹得封妃位。”季淑離從內室出來,在皇後寶座上坐下,一臉和睦,朝白玲瓏說道。


    白玲瓏站起身來,朝著季淑離行了一禮,“多謝皇後娘娘厚愛。”


    “如今入夏了,天氣炎熱,大家可都要注意著些,切莫中暑了。”季淑離照舊吩咐幾句。


    “皇後娘娘,咱們今年可還去避暑山莊消暑?”坐在下首的蘇憐茵問道。


    季淑離搖了搖頭,“皇上登基不滿一年,應當勤儉,到避暑山莊小住勞民傷財,今年便沒有必要了。”


    “那倒是有幾分可惜了。”蘇憐茵迴道。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本宮會命人多送些冰塊到各宮,以解各位姐妹暑熱。”季淑離微笑著說。


    “如此甚好,多謝皇後娘娘關懷。”眾人齊聲謝道。


    “另外,禦花園的荷花再過不久便要盛開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夏日酷熱難耐,那便舉辦一場賞荷宴吧,屆時本宮會邀請皇上參加此次賞荷宴。”季淑離提議道。


    “好啊!”眾妃嬪紛紛表示讚同。


    “那就定在五日之後,就在禦花園的荷花池畔。到時候姐妹可以一同欣賞美麗的荷花,也可以準備些歌舞才藝,也好叫皇上更多了解各位姐妹們。”季淑離宣布道。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更加雀躍,這可是一個在皇上跟前露臉的好時機。


    “如今天氣炎熱了,賢妃可一定要當心著大公主,若是大公主不適,賢妃可留在鍾粹宮仔細照顧著,不必勉強來參加賞荷宴。”季淑離繼而看向崔令儀說道。


    崔令儀起身行了個禮,“多謝皇後娘娘。”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都迴去吧。”季淑離吩咐完正事便開始攆人。


    眾妃嬪紛紛起身行禮,一同退出殿內。


    孫妙儀盯著白玲瓏的身影,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


    白玲瓏不過一個罪臣之女,竟然比她的位份還高上一截了。


    孫妙儀翻了個白眼,一個沒注意便踩到了吳秋月的裙擺。


    “孫昭容,您可當心些啊,這般魯莽,可是有什麽不適啊?”吳秋月微不可察地蹙眉,提起裙擺,心中止不住的嫌棄。


    孫妙儀撇撇嘴,“昭媛妹妹走路這般悄無聲息的,本宮也是一時沒注意,妹妹就別斤斤計較了。”


    吳秋月一臉無語之色,拉著蘇憐茵便快步離開了。


    “月兒,別生氣了,”蘇憐茵拉住吳秋月的袖口,安慰道,“這孫昭容許是因為容妃升了妃位才這般的。”


    “其實我也知曉,就憑容妃是太後侄女這一層關係在,容妃的身份絕不會低到哪裏去,隻是本宮也覺得不平,為何別的做的,本宮卻不行。”吳秋月歎了口氣,悲傷迴道。


    蘇憐茵安撫低拍了拍吳秋月的手背,“月兒一身才情過人,自是不會比她們差到哪去裏的。”


    吳秋月會心一笑,挽著蘇憐茵一塊往前走。


    林繡走到殿外,等著眾人都走了,才又迴了殿內。


    菊青見林繡迴來了,將林繡引進內室。


    季淑離靠在軟榻上,手中捧著一本精致的詩文集,仔細地閱讀著每一行詩句。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其中的深意。蓮香站在一旁,輕輕地搖動著扇子,為季淑離帶來一絲涼爽的微風。


    “參見皇後娘娘。”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林繡走進內室,恭敬地行了個禮。


    季淑離抬起頭,看到是林繡,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她起身。


    “你怎的來了?”季淑離輕聲問道。


    菊青立刻搬來一張凳子,扶著林繡坐下。


    “臣妾有一事,特意來告訴皇後娘娘。”林繡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神秘和期待。


    季淑離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疑惑,問道:“何事?”


    “臣妾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來月事了。”林繡遲疑著開口,她期待是有孕,又擔心是她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季淑離一挑眉,吩咐梅芳上前為林繡把脈,“梅芳,你為林才人瞧瞧。”


    林繡乖乖伸出纖細的手腕,梅芳幾步上前,將手搭在林繡腕間。


    良久,梅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對著林繡行禮道:“恭喜林才人,您已經有孕一月餘了!”


    林繡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恢複平靜,起身向季淑離行禮道謝:“多謝皇後娘娘,也謝謝梅芳姑姑。”


    季淑離微笑著看著她,目光溫和地說:“你既然選擇告訴我這件事,想必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林繡輕輕點頭坐下來,語氣堅定地迴答:“之前吳昭媛和穎妃的胎兒都沒有坐穩就已經廣而告之,結果一個小產一個難產。臣妾想要保住這個孩子,所以特意來求見皇後娘娘,請梅芳姑姑為我診斷。”


    季淑離聽後,讚賞地點頭,表示理解林繡的擔憂,並建議道:“這樣做很明智。等到胎兒坐穩三個月後,你再派遣身邊信任的人前往太醫院請太醫前來診斷。那時再公布消息,對孩子來說最為安全。”


    林繡感激地看了一眼季淑離,知道她的話是出於真心關心,於是再次謝過季淑離。


    “不必多謝,”季淑離擺了擺手,“孩子最為重要,隻是如今你的身份地位,這個孩子生下來怕是不能親自撫養在身邊。”


    林繡臉上也帶著幾分憂慮,雙手輕輕撫摸上肚子,“臣妾知曉,臣妾生下的孩兒,若是女孩,便托由賢妃姐姐撫養,若是男孩,臣妾會懇請皇上,將孩子帶去慈寧宮,由太皇太後養育。”


    季淑離一聽,明白林繡這是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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