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行與孔融相見之後,兩人自然是互相問好,氣氛非常融洽。


    孔融邀請顧南行做客,顧南行邀請孔融做客,那一口一個文舉(孔融的字),一口一個南行,看上去親密異常。


    但是實際上,孔融刻意避開了所有顧南行的建議,反而是不斷地說著自己的施政經驗的時候,顧南行就知道這位正值壯年的北海相是很難說動的。


    好在,他還準備了一招。就在兩人酒宴正酣的時候,顧南行問:“孔北海與高密鄭公相熟否?”


    “自然相熟,自我來北海,便時時拜訪,不敢怠慢。”


    顧南行問孔融鄭玄的事情,孔融自然是從容作答。他作為孔門之後,對這種學問家自然是上心的。


    更何況,他也清楚顧南行乃是大儒李衍的弟子,算是馬融的徒孫,與鄭玄這位馬融的弟子也有著關係。場麵話,那肯定是要說的。


    “既然如此,我與劉將軍想要在新年之後拜訪鄭公,不知文舉兄可願為我二人引薦?”


    聽到這個要求,孔融愣了愣。他沒想到顧南行會求他引薦,這要求不算合理,倒也不過分。而且對於劉備,這個在自己這個年紀就名滿天下的將軍,孔融也很有興趣,所以便應承道:


    “既然是南行所托,我必為二位引薦。我在鄭公那裏會從正月初十待到正月二十,二位前來尋我便是。”


    有了孔融這話,顧南行的計劃總算是成了一半,剩下一半就看自己臨場發揮了。對此,顧南行隻能說自己是虛啊!


    他要是有諸葛亮的辯才,舌戰群儒的本事倒還好,可惜是沒有。所以,剩下的路上,他就開始搜腸刮肚的整理說辭,把自己所知的知識全部整理起來,要在一場儒道的辯論中取得優勢,真的是太難了。


    好在,自己不需要真的和孔融他們辯論,而是要卡個bug,通過這些說辭,讓孔融允許推廣自己的榷場和桃園,並且同意讓和顧南行聯兵剿匪那也就夠了。


    等到時候,這些基層管理組織成型之後,孔北海這個太守,能夠產生的影響力就會變得有限了。


    到時候,你手下全是二五仔,你還怎麽跟我鬥?


    所以,顧南行毫不猶豫地又去找了劉備。反正寒冬臘月也沒法出兵,劉備也隻能是操練兵馬。哪怕是消息傳來,泰山郡郡治奉高被攻破,泰山太守被殺,他們也愛莫能助。


    而對於劉備來說,去見鄭玄這樣的大儒,又有孔融這樣的名士舉薦,他自然是一萬個願意。就連甄薑也是非常想去,奈何她還要利用手中的商隊為即將開設的榷場布局,實在是倒不出空來,隻得作罷。


    於是,劉備帶著趙雲,顧南行帶著管亥,在臨淄度過了新年之後,就輕車簡從是直奔高密鄭玄居所而去。


    到了高密,對於鄭氏所在,那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並且幾乎是人人引以為傲。


    可以說,這尊師重道的傳統在漢代就已經是華夏文明的特點了。隻不過,這也和鄭玄所講的公羊學有許多讖緯之說有著密切的關係。


    所以,劉備和顧南行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鄭氏家族的宅邸。


    送上拜帖之後,門房自然不敢怠慢,請劉備和顧南行入內。


    在內院門口,孔融就迎了出來,算是兌現了為劉備和顧南行引薦眾人的承諾。


    不得不說,這鄭玄府上如今真的是把青徐之地有名的人物都聚集起來了。


    從鄭玄自己的門人弟子,到劉備和顧南行的老熟人新任琅琊太守糜竺。沒錯,糜竺被舉了孝廉之後毫不猶豫地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個琅琊太守的官職。這次他來拜訪鄭玄,就是要讓世人都知道,他糜竺其實是一位士人,而不是大商人。


    不過,更吸引顧南行眼球的,還是另外的一個人——琅琊諸葛氏的諸葛玄。


    就算不怎麽讀三國,千古一相諸葛亮出身琅琊諸葛氏這件事情,顧南行還是知道的。


    隻不過,顧南行莫名奇妙覺得諸葛玄一直在看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論如何,他們都得先拜見鄭玄,然後再說別的。尤其是此刻,就要與大儒們展開辯論,顧南行緊張的全身繃緊,根本沒空考慮別的。


    還好有劉備在,算是個後援,不然顧南行恐怕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甚至要辯經這個開頭還得是劉備幫他起頭。對此,顧南行隻能說,什麽穿越之前是個宅男,穿越之後幾萬人麵前就能開口忽悠,絕對是扯淡。自己作為院長經常當眾講ppt的,遇到這種群賢畢至的場景都緊張的不行……


    劉備說完顧南行有一些教化民眾的想法與諸位討論之後,鄭玄也感興趣起來問:


    “哦?不知顧府君有何高論,與我等分享啊?”


    聽到對方發問,顧南行的緊張情緒反而緩解了不少,反正是做報告嘛,這件事情他熟啊!


    於是,顧南行開始侃侃而談,並且拿出了他最擅長的版書來闡發自己的觀點。


    為了讓自己的觀點被接受,顧南行的切入點並不複雜,那就是他要創造的是讓下裏巴人也能理解儒學的一種方法。


    他借用公羊學的說法,這人天生的智慧和能力都是不同的,像周公和孔子那樣的天生聖人才能夠完全理解聖人之道。而大多數凡夫俗子,自然不具備聖人的悟性,沒有這樣的資質就很難體悟聖人微言大義的文章,更很難踐行真正的聖人之道。


    尤其是在沒有辦法人人接觸禮法的情況下,這些生民那幾乎就是放養的狀態。可是,教化萬民作為儒家理想,顧南行作為儒生自然義不容辭。


    那麽麵對凡夫俗子悟性不足怎麽辦呢?那就把那些闡述微妙的東西去掉,著重於可以直接讓凡夫俗子看懂並執行的部分就行,而不是把他們放棄。


    至於怎麽讓這些凡夫俗子去理解這個玩意兒,那就是顧南行所要講的方法。相比於所謂儒家的聖人之道,他把自己這套稱之為易行之道。


    也就是,隻要是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夠理解,而且不需要通過祭祀等花錢的儀式就可以做到的尊奉儒學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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