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你若是有退敵之策就太好了。不然這麽一支敵軍,我們要對付起來,那損失可就大了。”


    “他們若是烏桓人那就好辦了。他們既然是受張溫將軍邀請前來破賊的,如今卻突然北返,還要郡縣提供錢糧。大概問題就出在錢糧二字上,我猜這張溫將軍怕是沒有給足烏桓人軍餉,導致這些家夥幹脆打算趁著邊軍都在前線劫掠而歸。”


    顧南行聽賈詡一番分析,也覺得甚是合理。劉備也點頭稱是,看起來這支騎兵就是從前線離開的烏桓騎兵。


    如果真是這樣,顯然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怎麽能夠讓這幫烏桓人離開。正麵對抗代價太過沉重,甚至不是劉備軍現在可以承受的。可是,要真的給烏桓人張溫將軍許諾過的錢糧也是不可能的,別說現在沒有,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給出去。


    “文和,此事怎麽好辦了?我粗算,哪怕是把我軍所有富裕的錢糧,也不夠這三千騎兵一趟的費用,更不要說許諾給他們的獎勵了。”


    “南行,我何時說過要讓我們出錢糧了?”賈詡又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笑容說道。


    “我們保證他們迴去的路上一路平安,再加上一點錢糧,難道不夠麽?”


    “文和,三千具甲騎兵又沒多少財貨,這草原上諸部本來就根本不敢試著襲擊吧?”


    劉備在幽州遊俠多年,又在這北地混了這麽久,草原上部族的個性他也是很清楚。這些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絕對不會在沒好處的情況下攻擊這麽一支強大的隊伍。


    “可是,這一路上兇險總是少不了的。他們選擇從北地郡出塞,想必也已經是撈到了不少好處,至少足夠他們迴程的。可是接下來他們要過匈奴和鮮卑的地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隻要我們能給他們足夠的壓力,再拿到鮮卑和匈奴左賢王的通行文書。我願出使,必定能說服烏桓首領不襲擊北地。”


    聽到賈詡這番話,劉備當時哈哈大笑。


    “將軍?”


    “文和,我並非有意如此。但是,要是說和烏桓人打交道,我可是比你擅長多了。而且,我這桃園莊主的身份,也還有點用處。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我倒不是信不過將軍,隻是您是一軍領袖,這未免有些冒險。”


    “可是文和,除我之外恐怕沒人能談下更好的條件。你們準備好接應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渡過這一關。”


    劉備都這樣說了,自然也就沒什麽討論空間。那就是先給烏桓人去信,同時聯絡鮮卑、匈奴和當地豪族。


    一方麵要威懾烏桓人,另一方麵也要給予一些好處。


    恰好如今劉備軍中,有熟悉烏桓的老兵,也有熟悉鮮卑和匈奴的新兵。憑借組織榷場的威望,讓那些酋長之類的大人物,出一些擔保性質的文書,也花不了多少錢。


    反正隻是一張紙,他們本就吃不下三千武裝騎兵,換多換少有點也不錯了。至於哪個愣頭青真的要去和這樣的隊伍拚命,那他們也管不著。


    當然,草原上的這種愣頭青,在如今這個世道下,怕是已經死絕了……


    劉備拿到當地豪族給烏桓人的禮物,又得到了鮮卑禿發等部酋長和匈奴左賢王的具結文書之後,是親率劉備軍如今的六百騎兵全軍出動,作為依仗和威嚇。


    與人打交道的辦法,從來都是恩威並施,才能夠讓對方接受自己那個“無法拒絕”的條件。久與烏桓人打交道的劉備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就在劉備精銳到了富平縣的時候,烏桓人的信使就到了。


    中軍帳前,這個穿著烏桓服飾的年輕人看起來也是相當勇猛,臉上身上的傷疤表明他也是能征慣戰之人。


    “在下蹋頓,乃我家大人從子。劉莊主許久不見,先祝賀您高升啊!”


    “原來是蹋頓大人,快請上座。許久不見,想不到萬裏之外還可以見到故人那!”


    對於烏桓劉備很熟悉,這蹋頓他當然是認識的。蹋頓是烏桓三部首領丘居力的從子,也就是常說的義子。在烏桓人中算得上有勇有謀,當初桃園在邊境做生意,也與他有不少接觸。


    “那我就謝過劉莊主了!”


    隨著蹋頓落座,雙方的氣氛很快融洽起來。畢竟,雙方都不想打仗,這是顧南行從對方言語裏麵讀出來的非常清晰的信息。


    你聽聽蹋頓跟劉備閑聊說了點什麽就知道了,若是換了其他漢朝大員怕是都能劍斬這位信使,說得太過於大不敬了。但是反過來,能夠讓一個烏桓人的信使,在這麽一個談判的場合說出真心話,也的確是一項超凡絕倫的能力。


    當然,蹋頓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大漢征發他們三千烏桓騎兵,許諾軍餉糧草,以及在戰鬥後劫掠戰利品的權力,這是大漢慣例。按理說,這以夷製夷這套大漢玩的是非常明白的。


    但是吧,這漢軍負責管理烏桓騎兵的人卻不這麽想。這位白馬將軍公孫瓚一邊是克扣烏桓人的軍資糧餉,一邊拚命拉人到他組建的騎兵部隊裏去。


    按照蹋頓的說法,那支隊伍簡直就是和丘居力部有仇有怨的人的大集合。草原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刀槍決定,要不是對方有一層漢軍的身份,怕是雙方馬上就得幹起來。


    這還不算,烏桓騎兵替漢軍與叛軍騎兵多次交戰,且不說漢軍提供了多少助力。但是仗打完了,城池攻陷了,烏桓人可都是等著結賬呢。


    可張溫將軍一拖再拖,這就讓丘居力徹底怒了。


    對此,顧南行是很清楚的,如今朝廷缺錢,剛剛收服的地區又要保境安民。哪來的錢給他們發足夠的錢糧?


    單說董卓的西涼軍,錢糧沒給足,還在邊緣的戰場上打秋風呢。否則,張溫將軍他又怎麽會想著征調烏桓騎兵?


    拿不到錢,還要受氣,這幫烏桓人一合計自然是跑路走人。還是蹋頓考慮到不要得罪漢廷,才選擇從漢羌交界地區一路返迴烏桓。


    所以,當劉備提出自己建議的時候,蹋頓拍胸脯保證,這條件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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