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行這套說起來簡單,無非是找個地方在官軍的監督下開個市場。然後,官軍根據交易雙方登記的交易額收取費用。以後登記了的交易出現了問題,那官軍就負責保證交易秩序。


    這看上去很簡單的事情裏,涉及到的諸多細節,顧南行都想得十分清楚,漢帝每問都有迴答。就連那些伺候皇帝的宦官都忍不住側目,難以想象一個人居然能夠把一個問題想得這麽細致。


    對此,顧南行隻能表示,那是你們沒見識過醫院裏麵的規定。那可是每一個操作都有規範要求的,這種細致程度算什麽?不細致,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此策一可以為皇家生財,二可為聖上練兵,三可以減少邊患,四可以內外相製。請皇上聖裁。”


    還有最後一條顧南行沒說,劉備知道也沒說,那就是讓百姓過得好一點。讓遊牧民的牛馬可以為邊民耕種,邊民的粟米可以讓遊牧者不挨餓,這種互利之舉實際上正是顧南行給劉備提這個主意時候最初的想法。


    中國古代的百姓苦,那是舉世皆知的事情。尤其是肉體上的苦,遠超世界其他的地方。有的國家裏,數百萬人口就有上百萬的馬匹,大多數用作替人做重體力勞動。在那個國家裏,在火車誕生之前,鐵路就有兩千多裏,都是用馬來拉的……所以,某種意義上說,鐵路的寬度直接就來自於兩匹馬的屁股倒也確實如此。


    但顧南行並不知道什麽數據,也不通曉曆史。他隻是看到幽州冀州等地的百姓沒有牲口,隻能靠自己孱弱的身體每天拚命幹活,去耕種那些本來應該交給牲畜去幹的重活。他不忍,劉備也不忍,才有了這個主意的最初。


    “好!”


    漢帝不知道這背後真正的目的,並不妨礙他覺得這個政策很好,非常好。練兵,還是精銳的騎兵,不僅不花錢,反而賺錢,這是什麽?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劉宏叫好之後情不自禁的站起來,想一想又坐了下來。


    “此事若成,你二人於國家社稷都是有功之人!希望你們為朕做出成果來。”


    “備願為聖上分憂!”


    “願為皇上分憂。”


    劉備和顧南行同時行禮,向皇帝表示自己願意執行此事。事實上,除了他們倆,根本也沒有別人可以完成這項任務了。


    漢帝劉宏也很清楚這一點,於是接著說:“好,既然如此,封賞明日便至。你們迴去準備吧!”


    皇帝這麽說,身邊的宦官馬上給劉備和顧南行使眼色。他們對於皇帝的想法可從來都是馬上執行的。


    對此,顧南行能怎麽樣?當然是接受,除此以外還能如何。


    與劉備離開皇家行轅,天色就已經頗晚了。


    可是,皇帝金口玉牙說明日要派下封賞,那就必須要提前準備。迎接天使和聖旨都是有固定儀軌的,馬虎不得。


    而且,按照劉宏的意思,劉備軍此後的主要工作必然是開設榷場為漢帝掙小錢錢。這件事情也必須提前部署。


    可以說是千頭萬緒,必須都在一夜之間完成。這就是明擺著讓劉備和顧南行他們今天就別睡覺了。


    但是,從漢帝對今天劉備和顧南行開源節流之法的耐心,以及馬上讓劉備他們去執行這個很有希望的項目看。如今的大漢朝廷是真的很缺錢,偌大的帝國缺少足夠的錢糧的結果不言而喻。


    尤其是劉備,見過漢帝之後,工作的勁頭大漲,走路都虎虎生風,真的可以說是非常的積極。


    而且,還反複跟顧南行感慨,以前以為皇上被宦官蒙蔽不行仁道,沒想到朝廷形勢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要知道這些以前是顧南行作為帝王教育教給劉備的,如今這劉備當真是運用純熟了。


    隻不過,這運用的方向實在是有點奇葩,他竟然用來理解當今皇帝。你說你一介布衣,自己還前途未卜,卻是為了皇帝這位天下共主擔憂,而且還要落實到實踐上,去解決朝廷遇到的問題。你就說,這人是不是有點問題?


    這世上,站在皇帝角度思考的人太多了,但是真的讓人拋家舍業為了皇帝的江山出力,那可就太少了。偏偏劉備就是這麽一個人,也正因此,他才讓人敬佩,至少讓顧南行敬佩。


    不過,此時並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顧南行他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去向劉備的老師盧植告辭。


    這盧植雖然說是免了死罪,可如今皇帝封賞尚未確定,這位大人還關在大牢裏麵呢。


    離開皇帝行轅的時候,劉備離開皇帝視線之後,懇求小黃門能否給個條子通融一下。黃門想了想,不知去哪裏繞了一圈,就給劉備拿了一張條子。上麵字跡頗為潦草,但是卻被告知一定有用,便把他們打發了。


    可劉備和顧南行也隻能拿著這條子找到了監牢所在,結果果然是暢行無阻。典獄官見到這條子之後,那劉備和顧南行一路直接被帶到了關押盧植的地方。


    盧植先生雖然下獄,但是因為皇帝本就不是為了要他的命,所以居住的條件還不錯。但是見到老師之後,劉備還是痛哭流涕,多次感謝盧植提攜之情。倒是盧植十分冷靜,見到那張字條便說:


    “這是蹇碩的條子,你們如何搭上他的?”


    劉備急忙把之前皇帝召見的事情跟老師講了。結果盧植沉吟不語,似乎在神遊太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玄德,看來天子對你印象頗為不錯。以後為天子辦事,不比我等,切莫胡言亂語,以忠為先。他日,你必定又是大漢一肱骨之臣啊!”


    “謝老師教誨。”


    “嗯,人言不足畏。有一點你要記住,這天下終究是大漢的天下,隻要你能夠終於此心,當今天子看得明白的。好了,時候不早了,明日你們還要去迎接天使,不可失了禮數。希望你們,能夠真的為大漢的未來撐起一片天來。”


    盧植送客以後,劉備和顧南行又拜訪了皇甫嵩將軍等熟人,才迴到家中,等待著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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