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野正想解釋,沈秋池的聲音卻蓋過他,冷冰冰地砸來。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視生命如草芥的人。”


    “就算我跟厲硯修不曾認識,不曾結婚,我也不會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


    她說完這些話,便轉身大步離開。


    周奕野沒想到沈秋池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也為自己剛剛思慮欠妥的話感到後悔,他剛想去追,就被從車上下來的周奕琛給攔住。


    “我已經讓人跟著沈秋池了,她會安全到家,現在你跟我去醫院。”


    “可是大哥——”


    “父親昏過去了!”


    周奕琛的嗬斥,讓周奕野的動作立馬頓停。


    他訥訥地看了他好幾秒,然後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沈秋池的背影。


    當務之急,父親的性命更重要。


    道歉懺悔的事情,隻能暫時往後延了。


    周奕野立馬拉開周奕琛的後車門,鑽了進去。


    沈秋池坐在迴南郊公寓的出租車上,腦海裏漂浮的都是周奕野方才說過的話,她越想越氣,越氣就越覺得他不成熟,性格太浮躁。


    但仔細想想,她又不是準備要跟他談戀愛,在乎的那麽多做什麽。


    “小姐,前方的路段有點堵車,恐怕得堵三四十分鍾,你能等住嗎?”司機好心提醒,“若是等不住,我可以抄近道送你去附近的地鐵站。”


    沈秋池的神思被拉扯迴來,隔窗而望著擁堵的主道路。


    這條街......


    再過兩個十字,不就是南林麽。


    她腦海中的思維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要做的事情也重新規整。


    沈秋池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10點47分。


    厲硯修應該還沒睡。


    “謝謝您提醒我,我在這裏下車就好。”


    她快速掃了錢,打開車門,直奔南林。


    沈秋池已經七八天沒有迴來過了,再次站到曾經住過的房戶門口,竟有種熟悉的陌生感。


    她將玉白似的指骨彎曲,輕輕敲著門扉。


    好半晌,沒有動靜。


    “難不成還在加班?”沈秋池喃喃。


    正當她想給厲硯修打電話,門扉內傳來動靜。


    嘀鈴一聲,門被打開。


    厲硯修眼神微微一怔,十分稀奇地看著外麵站著的沈秋池。


    她皙白的小臉紅撲撲的,鼻尖還泛著微乎及微的粉。


    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在走廊燈光的照映下,閃爍著亮晶晶的芒光,尤其是她那秀翹的鼻子,水瑩嫣紅的唇,像是塊色澤誘人的小蛋糕,等著讓人品嚐。


    他沒來由地喉嚨發癢,上下滾動了下。


    “厲硯修,我有話跟你說。”


    沈秋池看著他人高馬大地將她籠罩,沒等他迴應,就拉開門兀自進去。


    他頓了頓,才將門關上。


    “為什麽不直接進來?你有密碼鎖上的指紋的。”


    厲硯修邊說,邊去了開放式廚房區域,拿了個嶄新的杯子,倒上果汁。


    然後走到沈秋池的麵前,遞給她。


    她看著他軟塌塌的發型,額前劉海長的掃在褶皺明顯的眼皮上,一身湖藍色的居家服套在他的骨架子上,莫名有種平易近人的慵懶味道。


    他應該是洗過澡沒多久。


    厲硯修這樣的形象,不似以往西裝革履的犀利,反倒是像鄰家哥哥。


    沈秋池接過他遞來的果汁,隨手放在桌上。


    “因為這裏不是我的家,我也沒有趁你不在,就偷偷摸摸進來的癖好。”


    他聽著她疏遠冷漠的口吻和神情,劍眉微微蹙起。


    內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紮了一樣,很不舒服。


    “這裏怎麽不是你的家?”


    “我跟你是合法夫妻,這套公寓也是我買的,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你隨時都可以迴來,無需等我在還是不在。”


    厲硯修話鋒一轉,眸光黯淡地陰沉下來,與沈秋池靠近三分。


    他壓低聲嗓,字句誅心。


    “還是你已經打算跟別的男人有個家了?”


    “看樣子,野花就是比家花香。”


    “難怪你這麽按訥不住,總想著跟我劃分界限。”


    “厲硯修!”


    沈秋池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話語,克製的脾性終究還是沒忍住,爆發了。


    她走上前半步,近距離地昂著頭,絲毫不服輸地瞪著他。


    “你除了背地裏用下作手段,在我麵前冷嘲熱諷,你還會什麽?”


    “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在你心裏,我就是個水性楊花,放蕩又耐不住寂寞的下賤女人!”沈秋池氣的大吼,聲音都發著顫。


    厲硯修看著她像個刺蝟一樣,毫無征兆地豎起渾身的刺,紮的他血肉模糊。


    他精致如雕刻般的下巴緊繃,情緒在暴走邊緣徘徊。


    “我用什麽下作手段了?”他冷嗤,黑色瞳眸裏的笑意顯得絲絲淒涼。


    “周奕野不是被你的秘書舉報的嗎!”


    “如果不是你指使,他能被抓進警察局?你別在這裝無辜,我都知道了!”


    沈秋池滿眸猩紅,像是被澆了油的火焰,洶洶燃燒著不滿跟怨懟。


    厲硯修一臉疑惑。


    他自己都不清楚,什麽時候給夏傑下達過這樣的吩咐。


    “阿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根本就沒......”


    他原軟下語氣,想跟沈秋池平心靜氣地捋順這件事。


    但她倔勁上頭的氣勢,根本不允許她的思維被攪渾,依舊我行我素地控告。


    “算我請求你,以後別再盯著我跟周奕野了。”


    “離婚的事情你一拖再拖,你耗得起,我耗不起!”


    “早點離了吧,離了對誰都好。”


    沈秋池說完這些話,肩膀還在因憤怒未消而止不住地顫抖。


    這種整天被針對、被逼迫的日子,她過的夠夠的了。


    厲硯修看著她難以馴服的脾性,原本想解釋的心思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低沉地笑了聲,心裏邊涼透了。


    看來那段匿名發給他的視頻,不一定全都是合成的。


    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沈秋池心疼周奕野,卻從不曾心疼過厲硯修。


    在她的心裏,他就是個揮之即來,唿之即去的人。


    如果他不是厲家的獨子,沒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恐怕她早就上訴跟他離了。


    “行,我滿足你的要求。”


    “我跟你離。”


    厲硯修的突然鬆口,讓氣焰正盛的沈秋池一時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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