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胥再也顧不得眼前魔獸,連忙收刀爆發一股靈力攻擊撞碎了魔獸的魔氣。


    魔獸手臂上負擔頓時消失,而徐胥因為釋放靈力攻擊抵擋它的魔氣在這一瞬間露出了空檔。


    魔獸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身體血焰瘋狂湧動,嘴中吐出一道恐怖的火柱射在徐胥胸口,巨大的力量頓時將徐胥衝飛,他倒在地上氣息奄奄,胸口幾縷黑氣冉冉,散發出燒焦的氣味。


    狗子看在眼裏,一股擔憂和自責幾乎把他衝垮,眼眶泛紅就要瘋狂奔向倒地的徐胥。


    “狗子,退後。”


    就在這時,徐胥沉穩嚴肅的聲音讓狗子止住了步伐。


    徐胥強撐著遭襲重傷的魔軀站起,魔獸對此卻是哈哈一笑道:“再強又如何?為魔卻被所謂的情之一字所束縛,你算什麽修魔人?哈哈哈,你現在能站起來都已經不錯了,難道還想垂死掙紮?”


    魔獸猖狂大笑,但發現徐胥絲毫沒有惱怒,也沒有怒罵它的行徑不堪。


    “你不懂魔。”


    徐胥隻是冷冷的看著它寒聲道,魔獸看到徐胥的神色心中沒由來的咯噔一聲。


    卻隻見徐胥釋放一道強力靈力防禦將遠處的狗子團團保護住,本就受傷的他因為此舉更是臉色發白,魔獸見狀內心的那一絲擔憂瞬間消失。


    “你不會以為你死了這點靈力的防禦能護住你兒子吧?”


    魔獸仰天大笑,似是嘲笑徐胥的愚蠢,又像是為自己的勝利而感到快意,然而就在他猖狂之時。


    “魔詔!萬法化道,道生武,武生魔,魔生萬法!”


    徐胥說完,本來已經看上去風都能吹倒的薄弱魔軀陡然爆發出無比攝人的魔能,以徐胥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魔能光柱,魔能光柱直衝天際,本來因為二魔相鬥而黑雲滿天的天空被衝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此刻徐胥身上的氣勢已然令天地都在隱隱顫動,魔獸頓時變得驚懼無比,它不明白,明明眼前這個人類的的確確已經到了極限,為什麽能一次又一次有層出不窮的底牌,這等力量,已經完全不是和現在的它是一個層次了。


    “有魔閉眼憫世,有魔以殺止戮。七宗惡裏七宗善,九重魔裏九重天。染血為魔不迴頭,戮天屠神度世人!”


    徐胥仰頭看向天空麵帶一絲虔誠的低沉念道,他的眼中深處閃過幾分決然。


    剛一念完他的眼珠陡然毫無征兆的爆碎,他渾身撕裂出無數裂縫鮮血迸濺而出,身上恐怖的魔能光柱更是瞬間煙消雲散。


    徐胥的巨大的魔軀再也維持不住而崩散,他露出本來的身體摔落在地上,還是原來的糙漢,可此刻卻淒慘無比,鮮血流了一地,雙眼都隻剩空洞洞一片,無比血腥,他的唿吸已經極其微弱,眼看活不了多久了。


    魔獸正要嘲笑徐胥是不是本就身體虛弱,還要強撐施展強大招式時。


    它突然發現因為剛才徐胥的魔能光柱衝開了遮掩天空的黑雲,有一片陽光照射到了它臉上,它許久不曾被這等刺眼的陽光照射,不由下意識不喜的看了眼天空。


    而這一眼,讓它再世難忘!


    隻見高空那雲裏霧裏,一尊無比猙獰的魔人正盤坐與虛空之上,他雙目緊閉,三頭,六臂,一襲破爛的黑白袍子,他身軀巍峨巨大如一座蜿蜒山脈,頭發如老藤結紮一般盤根交錯。


    他肩膀雙手分別托著一顆頭骨和一顆還在跳動的染血心髒,他肩膀雙手將其高高托起像是在彰顯什麽,腋下雙手隻是在大腿處平淡的放著,腰間雙手則是左手握著一株小麥,右手掌心捧著一汪淨水。而他的身軀無比巨大,右手掌心的水就如同一平靜無波的江流,左手的小麥更是金光閃爍!


    他三顆頭顱中,左邊一顆頭顱嘴裏叼著一把劍,右邊頭顱嘴裏叼著一把刀,中間的頭顱什麽也沒叼,但他雖然閉著眼,魔獸卻奇怪的感覺他似乎在盯著自己。


    這宛如臨世再道魔神一般的猙獰魔人,卻不知為何有一種祥和的感覺,他此刻被陽光襯托,更是讓人感覺無比神聖!


    魔人忽然動了,他並沒有太大動作,隻是放在大腿的右手抬了起來,對著下麵已經癡傻的魔獸用食指輕輕一按,就仿佛按死一隻螞蟻一般,沒有聲響,隻是地上的魔獸化成了印在地裏的肉泥,它周圍土地也是下降了數十米。


    魔獸死前沒有太多情緒,它隻有一個疑問,這,真的是招式嗎?


    而魔獸一死,那猙獰魔人便化作淡淡青煙消散不見了,狗子周圍的靈力也是自然隨風飄散,此刻狗子隻有一個想法,找到徐胥!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現在徐胥的慘狀,更不敢去想以後沒有徐胥,隻剩他一個人的日子。


    這山間何其茂密,狗子跌跌撞撞摔的渾身血印,但他卻馬上爬起來,甚至唿吸都顧不及,隻想找到徐胥。


    就在狗子盲目尋找的時候,一個紅袍中年人來到他眼前,正是之前在魔獸手裏死裏逃生的副宗主,他目光略帶複雜的看著狼狽的狗子。


    “得罪了。”


    他說了一句,便直接閃身來到狗子身旁,一把抱住狗子,隨後帶著他急速在森林裏穿行,一會後他就停住了腳步將狗子放下。


    隻見狗子麵前一處草坪,躺著一個渾身染血生死不知的糙漢子,他雙目空洞整個眼球不知去向,隻留下血淋淋一片,再也看不出那個大發魔威的魔尊。


    “爹!!”狗子再如何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年,看到一直相依為命的父親變成這副模樣近乎崩潰,撕心裂肺喊了一聲便絕望上前,淚水決堤。


    可是眼見徐胥身受重傷,他心中痛苦卻又不敢抱住徐胥,生怕碰到徐胥的傷口。


    忽然徐淩一絲驚喜的發現徐胥的身體動了一下,徐胥的頭微微轉動,麵向了狗子身後的紅袍中年人,他雖然雙眼盡失,卻仿佛在看著紅袍中年人。


    “家主。”


    紅袍中年人見狀微微低首,聲音沙啞道了一聲。


    徐胥聞言隻是艱難的對他點了點頭,紅袍中年人見狀渾身一震,眼淚差點沒有忍住。


    他知道,徐胥是在感謝他帶狗子過來見他,不然徐胥活不到狗子找到他的時候。


    徐胥之後沒有再看紅袍中年人,頭轉向了正淚眼朦朧的狗子。


    “兒、子,男人,流血,不、流淚。”


    徐胥極其艱難的說了一句,狗子聞言雖然心中悲傷無限,卻生生忍住了淚水,聽到徐胥嘴中許久不曾聽到的稱唿,心中的悲意已經直衝腦門。


    “最後、一、一個問題,你小時候,我給你,講的故事,它們的結局,是什麽?”


    狗子此刻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作答,卻看見徐胥露出一絲微笑。


    “所有的、故事,結局,都會結束。”


    “所有的故事都會有結局,人也都會有生離死別。狗子,你和爹的故事,結束了,也該告別了。”


    “兒、兒子,咳咳咳!答應爹,做一個普通人,好好、過完一生……”


    這句話是說給狗子聽的,也是說給站著的紅袍中年人聽的,紅袍中年人聞言也隻得搖頭歎了口氣。


    徐胥嗆著血一口氣說完後,再也沒有力氣出聲,他用上最後的全部力氣抬起手,想要去撫摸狗子的臉龐,卻終是無力垂下。


    狗子聽著徐胥的遺囑,死死咬著已經咬破皮的嘴唇,強忍住自己淚水,徐胥無力的手剛要垂下,他便連忙接住那隻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看著已經沒有生息的徐胥,狗子渾身都在顫抖。


    此刻,他心中千言萬語,已經再沒有對象傾訴,他隻能就這樣,就這樣看著自己的父親在自己眼前死去而無能為力。


    “啊啊啊!!”他仰天大喊,充滿不甘,充滿悲涼,充滿不舍。


    “神荒至今日起,魔道已然真正徹底沒落。”


    紅袍中年人心中也是一片悲涼,淒然轉身離去。


    狗子可顧不得其他,他雙拳緊握,狠狠捶打地麵,拳頭鮮血四濺,骨頭都快要碎裂,忽然砸到地上的一塊銳石,手上鮮血頓時濺了很遠,甚至濺飛到附近之前兵器雨落下的幾件兵器,但這又如何,比起地上的徐胥,他雙手就算斷掉也不過如此。


    他恨這個世道為什麽如此殘酷,他的世界除了飽腹便隻剩下自己的父親,此時卻連他唯一的父親都要帶走。


    他更恨自己為什麽這樣廢物,假如自己哪怕有一點力量,當時就不會拖徐胥後腿。


    他知道,真正要徐胥命的,不是魔獸,而是他狗子這個累贅,讓徐胥不得已施展出有巨大代價的招式。


    “假如給你強大的力量,但讓你成為一個受世人所唾棄的魔,你會願意嗎?”


    突然,腦海中似乎有這樣一道聲音在詢問他。


    “隻要能守護我的親人,就算上天屠神,就算殺戮不止,就算讓我身死我也不在話下,成為一個被旁人所厭惡的魔又如何?”


    “不!你一身魔血天生為魔,更身懷先天魔體,你本人,就是魔!”


    聞言狗子終於反應了過來,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卻旁無一人,頓時出聲詢問道:“你是誰?”


    “吾乃,天九方虛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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