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當然也會開太平方,甚至可以開得比那些太平醫還要穩妥,但他不屑於那樣做。


    他診過董老的脈之後,不但清楚了董老的病情,還能猜得出來之前的中醫都是什麽想法,甚至連他們開的什麽藥都估計了個八九不離十。


    左右手各診了半分鍾之後,杜林收了脈,從旁邊拿過一本處方箋,在上麵寫了幾味藥,撕下來遞給王鐵。


    “王秘書,我問一下,之前幾位中醫專家是不是開的都是這個方子?”


    王鐵接過處方,心想這個杜醫生為什麽這麽問呢?


    他認真看了看杜林的方子,心中大驚,這位杜醫生有兩下子啊,竟然把之前的幾個方子用藥成分猜了個分毫不差,就連每一味藥的劑量都差不了太多。


    看王鐵的表情,杜林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笑著從王鐵手中抽迴了處方,揉成了一團,隨手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裏,又重新在處方箋上寫了另一個處方,重新交給王鐵。


    “按方抓藥,一劑可緩解,三劑可痊愈。”


    王鐵接過藥方,隻一眼便看出這個藥方沒有一味藥與上一個藥方相同,上麵寫著:


    “生石膏45克、知母15克、蒼術15克、陳皮15克、茵陳90克、甘草15克。取四碗山泉水泡藥半小時,武火急煎成一碗,待涼後先行服下,再加兩碗山泉水,文火慢煎成一碗,睡前服下。第二劑加故土一匙,第三劑加本土一匙。”


    放下藥方,王鐵問道:“杜醫生,這山泉水好辦,龍泉山上就有,但這‘故土’和‘本土’是什麽東西,我聽都沒聽過啊?”


    “這是什麽方子要用上故土和本土啊?快給老孔我看看!”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那位中醫泰鬥,四大名醫孔伯華之後——孔維年孔老爺子。


    “孔老您來了?”秦漢武和王鐵忙和孔維年打招唿,但孔維年卻沒理他們,而是從王鐵手裏搶過那張方子,細細的看了起來。


    杜林笑道:“早知道孔老要來,我又何必來丟人現眼呢。”


    “哼,你小子少來這套,中醫上的造詣你絕不下於我,要是讓我來治這個病,還不一定誰現眼呢!”


    他這一說不要緊,可把秦漢武和王鐵嚇了一跳,孔老那是什麽人,中醫界的大牛啊,他都說杜林的醫術不於他,那杜林的水平得有多高?


    孔維年嘴上說著話,但眼睛卻沒離開過處方,一邊看一邊接著說道:“妙!妙啊!這方子,有方有法,絕方!絕方啊!”雲海


    “孔老過譽了!”杜林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點都沒過譽,你這個方子讓我來開,這幾味藥我倒是想得到,但這個煎藥之法,我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杜林這個方子,頗有古風啊!”


    孔老爺子之所以說杜林這個方子“有方有法”,是因為在古時行醫是有“方”跟“法”之分的,方是藥方,有方而無法,藥效必然要打折扣,而最能體現“法”的,就是煎藥。


    古時良醫煎藥,要求非常嚴苛,共用幾碗水,煎去幾碗,還剩餘幾碗;先煎哪幾味藥,後煎哪幾味藥;什麽病要用井水煎,什麽藥要用河水煎,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甚至什麽藥應該趁熱服用,什麽藥一定要放涼了才能服用,同樣也是法度嚴謹,一絲不苛。


    不過到了現在,已經很少有中醫還在遵守這種法度了,倒不是說這些傳統被中醫給丟了,而是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已經遠離了農業文明,進入了工業化的社會,有些法度,就算中醫想遵守,也難以實現。


    比如說某些藥需要用井水煮,現在連農村都喝上自來水了,你上哪去找井水?再比如說某種病需要用河水煮藥,現在汙染這麽嚴重,就算真搞來了河水,煮出來的藥你敢喝嗎?喝完病好不好不一定,重金屬中毒是肯定的了。


    “孔老你您也上手吧,然後給我的這個方子驗一驗,這樣我心裏也更有底一些。”杜林這麽說是很謙虛的說法了。


    中醫裏是有這個講究的,一個中醫大夫開完了方子,如果有相熟的中醫,不論對方水平與自己相比是高還是低,都可以邀請對方來“驗方”,其實就是讓對方也去診診脈,然後看看自己這麽開藥行不行?


    孔維年點點頭,也坐在了小板凳上,細細品味起了董老的脈象。


    過了片刻,董老起身按了按董老的小腹,又看了看他的眼皮、舌苔,還問了旁邊的保姆幾個問題,最後閉目沉思了許久,這才點點頭說道:


    “患者脈大而有力,麵色黃白相兼,渴欲冷飲或冰漱,飲亦不多,熱飲即吐,口中氣味酸腐,大便稀而穢臭,腹部略脹滿,納極差,苔白膩,此為濕熱相搏之症。小杜切症準確,這個方子開的也是十分恰當,增無可增,減無可減,甚妙甚妙……隻是個本土和故土的使用我卻沒太看懂,小杜來解釋一下吧!”


    “對啊,我也正想問杜專家,這‘本土’和‘故土’是什麽東西,我沒聽說過,不知如何去抓藥啊。”有了孔老的認可,王鐵對杜林稱唿也由“杜醫生”升格成了“杜專家”。


    “這個本土嘛,遠在天邊,近在腳下。”杜林笑著指了指腳下的夯土地麵,“隻要找把小刀,在地上刮一些浮土下來就可以了。而這個故土就要費一些功夫了,需要去一年前董老居住的地方,取一些當地的土壤,最好是在董老天天踩踏的土地上取。”


    “哦,那好,我讓人在當地取一些,搭最近的航班送來。”王鐵點點頭,馬上出去打電話了。


    “董老這個病,雖然是濕熱相搏之症,但病根卻是在水土上,董老早年久居南方,身體已經適應了南方的氣候和水土,我看了董老的病曆,他是去年年底來的中京,這是他在中京過的第一個秋天,中京的秋天幹燥多風,董老的身體不適應這種天氣,所以導致體內肺積熱熾,喜食冰涼,但涼食太多,又造成了營衛失和,濕氣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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