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就等在這裏,早就設好埋伏。


    遠遠的,駐軍看到一支軍隊急急地衝這麽過來。


    因為不分敵友,軍校正要去給在李密匯報。


    沒承想,那支軍隊奔行奇快,崗哨阻攔也沒來得及阻攔,他們已經衝了進來。


    一陣勁風撲麵而來,李密身邊的賈雄本能地抽刀,大喝一聲:“保護蒲山公!”


    李密看清來人,雙手一抬間,看似隨意地一拂,賈雄的刀被按入刀鞘。


    “夏將軍,好久不見!”


    夏羽灑然一抱拳:“李公,幸不辱命,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傳令下去,好酒好菜款待夏將軍一行。”


    秦王軍被帶著去休息。


    齊郡軍一路追趕,前方發現李密的隊人馬。


    秦瓊心知極有可能有詐,但他不能不進入到李密的埋伏裏麵。


    張軍武是齊郡軍的少將軍,不容有失!


    抬頭看到李密悠閑地看著他,秦瓊怒喝一聲:“李密,快放了我們的少將軍,要不然,別怪我秦瓊不客氣!”


    此時,戰局已定,瓦崗軍對齊郡軍形成四麵包圍之勢,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逃出生天。


    李密輕搖著手中折扇:“秦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萬不可為了齊郡軍斷送了大好前程。”


    秦瓊原來黝黑的臉色,顯得更加黎黑,雙鐧在手:“李密,拿命來!”


    “殺!”


    李密一聲令下,慘叫的聲音絡繹不絕地響起。


    畢竟齊郡軍的人數不多,而瓦崗軍是他們的數倍之多。


    即便個個舍生忘死,他們也不是瓦崗軍的對手,廝殺一番,齊郡軍被消滅得隻有兩成。


    李密這才收兵,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張須陀還沒有來!


    隻有張須陀身死,李密才能安心。


    這個人就像是李密心頭的一根刺。


    秦瓊如何不明白李密的算計,可他能怎麽樣?


    就算號召剩下的齊郡軍全部抹脖子,也無濟於事,他沒有決定他們生死的權利。


    再說了,張君武還在瓦崗軍的手中。


    念及張君武,隻能用又愛又恨這四個字來形容。


    唉,大勢已去,如之奈何,秦瓊的悲涼,就像兵敗烏江的項羽。


    “李公,我有事情要匯報於你。”


    賈雄眼睛向四周瞟了瞟,左右無人,這才開口道:“李公,我剛才聽夥房那邊說,秦王軍一夥人好多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他們看起來極度虛弱!”


    賈雄的意思,無毒不丈夫,反正秦王軍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朋友。


    夏羽還曾經把他和張須陀耍得團團轉。


    “走,我們去秦王軍那裏走上一趟!”李密對賈雄道。


    兩人來到秦王軍的軍營,看到的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像,秦王軍個個生龍活虎。


    一名秦王軍單手提起巨大的石頭,高高地扔向空中。


    李密心中一凜,還好我過來看了一下,要不然冒然發動的話,瓦崗軍可就吃虧了。


    夏羽看到李密,上前道:“蒲山公,不知前來可有事兒?”


    李密道:“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你們玩,你們玩。”


    強撐著等李密走後,他們走到軍營裏,唿唿大睡。


    其實,那塊石頭不是真的,而是用泡沫做成的道具。


    出了秦王軍營地,李密對賈雄道:“我們還是不要輕易動秦王軍為好,一則容易落入翟讓的算計,二則傳出去之後,天下人會如何看。”


    賈雄以為然地點頭。


    張須陀此次麵見的是裴仁基,還有監軍禦史蕭懷靜。


    是的,霍邑戰敗之後,楊廣又讓他去滎陽督軍。


    商量的事情就是縮減齊郡軍的軍費開資,供給滎陽,明顯裴、蕭二人是合起夥來坑張須陀。


    張須陀心中有氣,憤憤地離了滎陽,向虎牢關來。


    走到半路上,看見一個全身血汙的軍士,攔在路中央。


    張須陀心中一突,有強烈的不安。


    “報將軍,虎牢關已失。”


    虎牢關失守,對張須陀來說,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壞消息。


    雙方相持兩個月了,互有勝負,現在虎牢關失守,張須陀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還是可以授受,兵法常雲,勝敗乃兵家之常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接下來這名齊郡軍的話,讓張須陀差點從馬背上跌下。


    “將軍,少將軍被抓,秦瓊所率齊郡軍被困大海寺。”


    張須陀瞬間像蒼老了數十歲。


    同僚排擠,朝廷不信任,自打受命堅守虎牢關,成天就像生活在夾縫裏。


    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瓦崗軍,而是來自朝廷,背負著東夏戰神、朝廷希望諸多光環,張須陀太累,太累。


    全部的希望,他全部將之寄托在兒子張軍武的身上,表麵上看來對他嚴厲,心裏則把兒子看成了他唯一的繼承人。


    軍武,軍武……


    閉上眼睛,鬢發斑白的張須陀流下一滴渾濁的淚水。


    再次睜開眼時,張須陀眼睛暴射出兩道精光,已有了決斷。


    “諸位,有願意追隨我去救吾兒的,但請留下。如若想走,張須陀也絕無怨言!”


    跟隨在身後的八百齊郡子弟兵,沒有一個人走。


    他們挺直了脊梁,在黃昏落日下,如鐵的沉默。


    這一刻,張須陀喉頭哽咽,目中蘊淚,鄭重向八百子弟兵躹躬。


    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死相報!


    這,就是八百子弟兵的想法。


    風是冷的,血是熱的。


    縱然明知是死,也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隋朝風雨飄搖,遍地烽火,若非有像張須陀、宋老生、屈突通這樣的猛將,早就摧枯拉朽,毀於一旦。


    就一個字,戰!


    八百齊郡軍個個如同出海蛟龍,一路狂奔向大海寺。


    “報,前方二十裏發現張須陀的蹤跡。”


    軍校來報,李密大喜過望,果然一代戰神還有軟脅。


    張須陀,你來得,必然迴不得。


    “擺開陣勢,吾等迎接張大將軍。”


    一聲令下,二萬瓦崗軍排開陣勢,等待張須陀的到來。


    風馳電掣,冷風如刀。


    黃昏的太陽,將要墜下大海寺山頭,隻留下小半張臉兒。


    西天的雲彩,血紅,血紅。


    馬蹄聲動地,八百騎士飛馳。


    第一排防禦,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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