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揚的尖叫聲在深夜詭異又淒厲,他一邊尖叫一邊朝後退,可惜出口被謝九堵住了。


    “不是費盡心思的要進去嗎,那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看裏麵有沒有你要的銀子?”謝九揪著宋景揚的衣領又把他推了進去。


    謝九也豁出去了,按著宋景揚的腦袋當錘子用,一會兒捶牆,一會兒捶地,發出咚咚的聲音。


    反正他是不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阮棠也不攔著謝九,還讓阮家護衛靠近,火把將墓室照得亮堂,也看得一清二楚。


    阮家的祖陵的確是請能工巧匠修建,裏麵還設計了機關。


    阮棠外祖當時的確想用金銀器皿陪葬,但最終擔心樹大招風反給子孫留下後患,便放棄了。


    這些年關於阮家祖陵有寶藏的消息一直不斷。


    經常招來不少小毛賊,所以阮氏族人花了不少人力物力看守祖陵。


    可有千日當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阮棠才想到將這兩件事一起解決。


    今日這麽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消息定然會傳出去。


    “阮棠,我是你二叔,你居然當著你爹的棺柩這樣對我。”宋景揚被謝九像狗一樣牽著三步一叩頭,額頭已經磕破了,哪裏還顧不得體麵了。


    “二叔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懺悔。”阮棠冷冷道。


    別說磕破頭,今天就是磕死在這裏,也都是他該的。


    曹存之也看清了,墓室空蕩蕩的,地板,牆壁也沒有夾層,一切正常。


    明明什麽都沒有,可他卻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狠狠的嘲笑。


    他就說阮老爺子那麽精明的人怎麽會把金銀藏在墓穴,讓自己不得安寧。


    他們曹家被宋景揚耍了。


    沒用的東西,自己丟人還要拉著曹家一起。


    阮棠跪下道:“外祖,非孫女不孝擾你安眠,孫女被奸人所迫,被逼無奈,若怪罪就怪……”


    阮棠說到這裏語氣頓了下,所有人都不敢看她的目光,甚至還後退了幾步,本就安靜的場麵仿佛靜止。


    確切地說是死一般的寂靜。


    曹存之眸光亦有些躲閃,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是門玄學。


    有時候的信。


    阮棠緩緩開口:“要怪就怪宋景揚……”


    在場的人就趕緊點頭附和,對對對,不關他們的事嘛。


    “時辰不早了,山上風大,既然盜墓案破了,公子不如早些迴去。”一直沉默的薑衡道。


    押著宋景揚的謝九立馬朝薑衡看去,幸好今晚他來了,沒想到薑衡也在。


    哥不在,他得好好看著這小子,免得他賊心不死。


    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肯定一肚子壞水。


    那老話不是說了嘛,負心多是讀書人。


    曹存之憋了一肚子火,薑衡這話倒是解了他的圍。


    “方大人,這個案子交給你了,好好審!”


    “多謝公子。”方大人驚喜道。


    他以為曹公子上山是保宋景揚的,沒想到峰迴路轉把案子交給他了。


    這就是讓狠狠辦他啊。


    大齊盜墓可是要處磔刑的。


    磔刑又叫千刀萬剮。


    曹曼青不是喜歡他這張臉嗎,也不知到時看到他骨肉分割的樣子還會不會喜歡。


    “曹公子,你不能這樣對我……”宋景揚驚慌失措地喊道。


    他想請曹存之念在過去的功勞保他這一次。


    可他話才出口被曹存之冷冷一個眼神掃過去,要出口的話咽了迴去。


    他若敢多說一句,曹存之能當場要了他的命。


    事情到現在宋景揚怎麽會不明白,阮棠白日說什麽陵墓根本就是給他挖的一個陷阱。


    那個時候他被那些貨商逼得沒辦法,根本沒有機會好好思考。


    阮棠的目的是讓曹家放棄他。


    甚至,殺了他。


    他沒有幫曹刺史找到阮家的銀子,刺史不會留他的。


    宋景揚陰測測地看向阮棠,如果眼神能殺人,阮棠已經被他挫骨揚灰。


    阮棠絲毫不懼地和他對視,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


    從他設計害死爹爹嫁禍給土匪,又踩著爹爹的死上位的時候她就等著這一天。


    爹爹死後宋景揚借著為兄報仇為民除害的名義剿匪,不知山上的土匪散得散,逃得逃,當然,大多數死在官兵的圍剿下。


    宋景揚立了功,升了縣尉,揚了名,誰都知道他為兄報仇。


    可老天有眼,她祭拜完爹爹下山偏遇到了身受重傷的不知山大當家張大彪。


    張大彪知道她是宋景平的女兒當即跪下起誓,說不知山曾受阮老爺子供養多年,不曾劫過阮家的貨,更不曾殺害宋景平。


    她將信將疑,正好薑家退親,她順水推舟應下,請薑家的人幫她查。


    薑父是雲陽縣丞,衙門內的事他消息靈通,果然查出有疑。


    她不得不就勢離開,保全自身。


    三年,她終於讓仇人身敗名裂。


    “宋景揚,這都是你咎由自取。”阮棠一字一句道。


    曹存之離開後,方知縣押著宋景揚一行人也離開了。


    山上隻剩下阮棠和阮家護衛。


    阮棠拿著鐵鍬將他們剛才挖出的洞一點點填上,又把土拍瓷實了。


    最後才在陵前重新跪下,風聲從她耳邊唿嘯而過,她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是她讓阮家兄弟蠱惑劉掌櫃帶著錢和貨離開。


    也是她派人殺了劉掌櫃。


    她終於拿迴了家產了。


    也馬上可以替爹爹報仇。


    可卻高興不起來。


    若是能換爹爹活著,她還是願意做迴那個不諳世事的自己。


    三年來,阮棠不敢讓自己流一滴淚,她不想讓自己變得懦弱。


    她以手掩麵,肩膀抖動得厲害,眼淚順著她的指縫如大雨滂沱。


    無聲的眼淚,卻震得每個人心疼。


    謝九想要扶她起來,飛星卻搖了搖頭。


    他太清楚這三年大小姐都是如何熬過來的,


    讓小姐痛痛快快哭一場吧。


    風不知何時停地,烏雲不知何時散的,阮棠隻知道她看到日出。


    很是壯美。


    東方那一抹魚肚白跳出灰白的雲層,越來越亮,漸漸照耀著整個山峰。


    她要親口告訴淩州,她要做的事提前完成了,她沒有食言。


    她要去找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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