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挽著淩舟認真看戲,狗咬狗真是太精彩了。


    阮氏族人都看著呢,到時候二叔可是賴不掉。


    阮氏族人自然也不會管,宋家人果然一群白眼狼。


    宋老夫人發了狠,對身後的下人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把楊家母子給我趕出去,以後不準放他們進來。”


    阮棠給飛星使了個眼色,戲都唱完了,他們也該滾了,太聒噪。


    飛星立刻會意,身後的兩個小廝連拖帶拉地將楊家母子趕了出去,一路伴隨著趙氏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叫罵聲。


    “你們宋家都是一群黑心爛肝的,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我要去縣衙告你……”


    楊氏隻覺得萬念俱灰,此生都沒有這麽狼狽心冷過,隻盼著夫君早些迴來。


    宋老夫人這些年養尊處優太不經氣,一口氣沒提上來,氣暈了過去,楊氏趁機抱住婆婆:“娘,娘,你沒事吧,快去叫大夫。”


    楊氏帶著丫鬟嬤嬤七手八腳地扶著老太太離開,大廳終於安靜下來。


    阮棠在方才老太太坐的主位上坐下,下人立刻奉了新茶。


    經過這麽一鬧,所有人都老實了,族長也看出來了,今日這場戲是阮棠操控的。


    她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不好拿捏了。


    尤其,她這個夫婿,看起來也不是個善茬,他這把年紀可禁不起那一腳。


    阮棠這次迴來定然是要接手家中產業的,可她到底是個女娃子,阮家這麽大的產業她哪能擔得起,交出一部分給族中打理才最為妥當。


    阮棠勾了勾唇,先喝了口茶潤喉,這招敲山震虎族長若是聰明就該明白誰是阮家的主人,見好就收。


    阮氏族人這三年之所以敢和宋家爭,是因為當初阮棠把一部分產業交給族中代為打理。


    沒辦法,父親去世時她年紀太小,二叔已經掌控了家中一部分產業,楊氏管著家,周圍都是豺狼虎豹,她根本鬥不過他們,隻能借力打力。


    現如今的僵局也隻能她來打破,不過,她並不打算和族人撕破臉。


    比起阮氏一族,宋家人才讓她真正寒心徹骨。


    今日之後,她和二叔的較量才真正開始。


    人性都是貪的,阮家偌大的產業誰都想要,拿銀錢考驗人性沒幾個能成功,所以,族長的貪婪她能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她會縱容。


    阮棠看了眼坐在最邊上的族兄阮澤寧,他悄悄向她點了點頭。


    “我外祖當年白手起家打下這份家業,他不是忘本之人,從未忘記過族人對他的恩惠,他帶著阮氏一族從當年村裏到縣裏再到如今西北首屈一指的豪紳大族,外祖去世後我爹爹也秉承外祖遺誌,經我爹之手又為族中置辦了不少族田、族產,開辦族學,資助族中子弟讀書,阮棠雖是女子但也不會忘記外祖和父親對我的教導……”


    阮棠說到動情處眼圈泛紅,哭得梨花帶雨。


    美人落淚尤為讓人動容,且迴憶的是故人、恩人,自然更能共情。


    族長想起阮棠外祖和父親心裏也是一陣唏噓。


    他們翁婿都是好人,也是他們阮氏一族的恩人。


    阮氏一族都受過阮家恩惠,今日來的這些人也都在她父親手下做過事,看到阮棠哭,也忍不住落淚,棠丫頭這些年的確不容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阮家產業樹大招風,已經惹人惦記。”阮棠繼續道。


    眾人點頭,那宋家不就一直惦記著,宋景揚是官身,誰知道他背後還有沒有別人。


    阮家的產業不能被外人占了,他們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阮家每一代家主都會置辦族產,族產越多,他們家族才能越興旺,若是被外人占了,哪還會置辦族產,到時候他們隻能坐吃山空,一代代沒落,最後滾迴村裏。


    眼下宋家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棠丫頭,你有什麽要幫忙盡管說。”眾人同仇敵愾道。


    阮棠端起茶起身道:“那阮棠便不客氣了,先以茶代酒謝過各位叔伯。”


    “我和夫君雖有心撐起家業,但獨木難支,孤舟難行,我和夫君商量後決定在族中挑選一些優秀的子弟精心培養,將來幫我打理家中產業。若是做得好,我會獎勵他們一部分永久紅利,將來他們的子孫也可以繼承這些紅利。”


    眾人震驚,險些把手中茶盞翻了,她說什麽?挑選子弟以後打理家業,還能繼承紅利?


    這些紅利不是分到族中的,而是他們自己的?


    沒聽錯吧。


    本以為阮棠遇到困難讓他們衝鋒陷陣,沒想到是這種好事。


    這哪是幫忙,這是天上掉餡兒餅,不對,是金餅。


    阮棠將眾人表情看在眼底,除了族長微微蹙眉,其餘人都麵露興奮。


    “大家是不願意嗎?”


    “不是,不是,願意,我們願意。”大家一個個爭先恐後道。


    族長見族人一個個對阮棠馬首是瞻,臉色更不好了。


    若按她說的這樣,他這個族長豈不形同虛設。


    阮棠當即拍板:“既然大家願意,那便這樣定了,隻要年滿七歲不超過二十歲尚未婚娶的阮家親族均有資格參加選拔,到時由我們夫婦……和族長親自選拔。”


    阮棠目光這才看向族長,她當然看出族長的不滿,她不是要搶他族長的權力,而是讓他知道她才是阮家的家主。


    她願意給他臉麵他就還是德高望重的族長,她若不願,此次選拔人才之後他的地位便會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


    她給了他機會和體麵,他若是聰明,知道該怎麽選擇。


    爹爹心善,為族中做了不少善事,雖然他人不在了,但也有人一直感恩。


    這些年阮澤寧兄弟就暗中助她不少,所以,族中的事她才都清楚。


    族長過繼侄孫的念頭落了空,便想著這些孩子的人選由他來定,沒想到阮棠竟也要參與。


    這個他當然不能同意。


    可對上淩舟壓迫十足的目光,男人的氣息太冷冽,有種他若不同意今日便活著走不出大廳的感覺。


    罷了,來日方長,他畢竟才是阮氏族長,暫時先妥協。


    “棠丫頭考慮得很周全,那便這樣辦吧。”


    阮棠笑了,朝眾人拱手道:“那便辛苦族長和諸位了。”


    淩舟陪著阮棠送走族人後才開口:“這些年你過得很辛苦。”


    疑問的話,卻是極肯定的語氣。


    被血親背叛、算計,這滋味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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