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渾身一顫,腳下差點站不穩,心裏慌亂起來,這時卻明顯感覺到上官昱佑情緒的變化,他雙手緊握,似乎也在盡力隱忍,低頭看到清歡臉色煞白,又輕聲安慰她說:“別怕!”


    趙煙兒的聲音又響起,說:“項鏈?項鏈,這個,一根項鏈,就算是純金子打造的,也沒有說得那麽珍貴吧?”


    “你不懂!那是明月國的傳世之寶,隻傳每一代國君,被護國寺世代守候,曆來隻有方丈才知曉其中的秘密。”


    “那,侯爺如何得知的?”


    “我並不知!隻是聽說過明月國傳國傳家至寶是個項鏈,想來當年占緹滅了明月國,也跟這項鏈有關,至於項鏈是什麽樣子,到底能做什麽用途,我就真不知道了。”


    趙氏猶不死心,問:“別是那和尚忽悠你的。”


    “他並未說,是我自己猜到的,問他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的,得之可得天下的,就是那個項鏈。”


    “不知道怎麽用,那找它幹嘛呢?還有,若真是如此神奇,明月國還怎麽可能被滅?”


    趙印惡狠狠地說:“寧可信其有,先找到再說!對了,那和尚說了,當年見過他們的老方丈去過你們相府,好像還找過雲淺茉,所以這件事隻能由你來查,申清歡第一個值得懷疑。”


    “侯爺,不是我質疑,若真有此物,怎麽會落到相府,難道雲淺茉跟被滅的明月國有關?真是笑死人了。不過是個項鏈罷了,能怎麽……項鏈?我,我好像確實見過。”


    清歡緊張地攥緊手心,便又聽見趙氏說:“什麽時候呢?讓我想想,好像,好像是那天,清歡當著相爺和世子妃麵大鬧相府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一眼,不過我也沒有放到心上,不知是不是看錯了。”


    清歡腳下一軟,後背隱隱發涼,心想真是大事不好,自己初來乍到並不知雲淺茉囑托,竟然讓他們都看到了,這可如何是好?


    趙印驚喜萬分問:“你說的是真的嗎?有希望有希望了,天佑我趙家。”


    “侯爺放心,我迴去就找清歡去問,從侯爺當年救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煙兒便早已發誓,這一生願為侯爺做任何事情,即便你我今日身份不同,煙兒的心意也從未改變過。”


    “煙兒,這些年委屈你了。待他日大業可成,又何愁沒有我們的機會,申越很得聖心,如今還是要拉攏到大皇子這一邊,你便還要小心應付。有了什麽事情盡管放手去做,侯府是你名義上的娘家,便自然做你的後盾,將來我必不會委屈了你。”


    “可是侯爺,我與那申越,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對於你我的關係,那三個孩子還毫不知情。”


    “你放心,清析和清楚即便不能嫁到皇家,也必然嫁到重臣府裏做正妻,這將來都是大皇子的助力,至於墨兒,那孩子還小,將來再說。還有你們家的那個清歡,上次不知道怎麽就被她給跑了,還將我的人給算計了,你千萬小心應對,實在不行,早早定了人家嫁出去,一個丫頭分了心總歸不好。”


    清歡心裏將南陽侯趙印及趙氏罵了個祖宗十八代,後麵兩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幾乎都聽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了一些很不和諧的聲音,清歡剛開始還不知道緣故,直到聽到趙氏帶著鼻音的呻吟,才一下子明白過來,馬上臉紅的要滴出血來,上官昱佑捂著她的耳朵,兩個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出來之後清歡的心髒還在砰砰跳,一直在想趙氏這樣的人竟然跟自己的父親有了三個孩子,還有青析三姐弟知道了又會怎麽樣,趙印圖謀她的項鏈,趙氏又有何圖謀呢?


    上官昱佑輕輕地碰了她一下:“你怎麽了?你一個姑娘家,按說也聽不出來裏麵……”


    清歡瞬間睜大雙眼,嘴巴張得像個雞蛋,“喂,我能勸你善良一點純潔一點嗎?不提這一茬能死嗎?再說,我一個姑娘家聽不出來,你就能聽出來是嗎?”


    上官昱佑拿拳頭抵嘴,低低地笑著:“我也沒聽出來。”


    “切!”清歡抿著嘴道:“原以為你是高冷禁欲腹黑男,沒想到還這麽悶騷。我還以為墨炫附體了呢。”


    墨炫嘛,一向是大大咧咧口無遮攔,滿腦子各種顏色的廢料。


    哎!還真是想他啊!


    “墨炫是誰?”上官昱佑狀似無意問。


    清歡心情有些低落,“我的朋友,特別好特別好的那一種。”


    “那他在哪?”


    清歡歎氣:“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估計見不到嘍!”


    上官昱佑看著清歡就不再說話了。隔著夜晚清薄的霧氣,清歡明明看見他眼眸裏閃閃的光芒,卻在這一刻消失不見,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清歡想,一定是夜晚的天色太暗,看錯了!


    又走了一會兒,清歡開口問:“你怎麽知道趙印會來這裏?”


    “我在你府邸旁邊留了兩個暗衛,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但是沒想到看到了趙印的人鬼鬼祟祟的進了趙氏房間,暗衛留心便偷聽了他們的講話,那個人便是約趙氏來這家酒樓的。”


    “你的暗衛可以自由出入我們相府?”


    這也太沒天理了吧?


    “一般不會進去,我吩咐過他們,若是趙印的人過來就必須想辦法跟著,所以才知道的。”


    “那你怎麽能輕易進了酒樓?那個小二為什麽明明知道你在這裏還跟趙印撒謊說二樓沒有其他人?”


    “很簡單,這是我的酒樓!還有,趙印有一個要緊的愛妾,也是我安插進去的。”


    “咦,若是惹到你這樣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清歡趕緊加快腳步往前走,上官昱佑眉頭皺了幾次,還是緊緊跟著她,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說:“你不擔心嗎?”


    清歡停下來,問:“你說項鏈?擔心什麽,我就說不承認,也不交給她,她能奈我何?”


    上官昱佑拉著她的袖子並未放開,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覺得清歡沒有說實話,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


    “讓我來幫你。”


    說著不由分說拉著清歡就朝反方向走去,跑了好一陣才到了一條街上,不過因為天色太晚,店鋪都關了門,幽長暗黑的街道,是與白日格格不入的清冷。


    上官昱佑看著兩邊緊閉的門,但凡是首飾店全部挨著敲門,隻不過都沒有人響應,清歡剛想說,要不算了吧,明天白天再說,眼前的門恰好就開了,從裏麵出來一個老者,提著燈籠問:“大半夜敲門做什麽呢?”


    上官昱佑說:“著急買個首飾,希望店家行個方便。”


    那老頭不耐煩說:“明日再來吧,打烊了。”


    說著就要關門,上官昱佑迅速拿出一錠銀子,卡在門縫裏說:“真的有急用,讓我們進去吧。”


    老頭接過錢,眉開眼笑地說:“算了算了,今天就破例一迴吧。”


    上官昱佑進去便掏出一張紙來,上麵畫著一條項鏈,跟清歡那個一模一樣。清歡大驚,問:“你什麽時候畫的?”


    上官昱佑說:“怕趙印找你麻煩,提前預備的。”


    清歡半信半疑問:“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不過當時清歡並未多想,甚至沒有想到,他隻是匆匆見過一麵項鏈,而且是露出來的一小截,如何就能畫得一模一樣呢?


    老頭問:“您是要買這樣項鏈?實話說我店裏項鏈是不少,相似的也有,但是一模一樣的就難找了,除非,除非客官您定做。”


    上官昱佑將畫放在桌子上,問:“我現在定,你什麽時候給我?”


    老頭摸了摸胡須說:“最快也得兩天後。”


    上官昱佑又是兩錠銀子往桌子上一丟,說:“明天天亮之前我就要。”


    那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老朽年紀大了,熬不得了。”


    上官昱佑笑著說:“再加兩錠銀子,如果實在不行,我就隻好換一家了。”


    老頭猶猶豫豫,終於將銀子收了起來,說:“我試試吧。”


    清歡翻著白眼瞪他,小聲說:“有錢真是了不起啊!”


    兩個人出來之後,上官昱佑還在喋喋不休地說:“明天天亮之前我讓青陽送過去,假的做好之後你就戴著,實在不行就給趙氏得了,真的你就妥善保管吧。”


    清歡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少年身形還未完全長足,可是已比同齡人高出一截,長身玉立,像極了初三第一次見到肖致的模樣,又因為夜色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麵容,隻有那一雙眼睛透過朦朧的夜色看著她,這一雙幾近相似的眼睛,在這樣的時刻,讓清歡沉淪,又反複清醒。


    她眨了眨已經有些濕潤的眼睛,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他,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啞了,說:“謝謝你。”


    上官昱佑看她神色有異,以為是擔憂自己的處境,便又安慰她:“沒事的,以後你知道了他們的意圖,多防著些就是了。還有,你明知道這個項鏈不一般,可千萬不要再暴露了。”


    “嗯,總之,今天謝謝你了,還讓你花了那麽多錢。萬一明天早上趙氏真的找我的麻煩,不管我將項鏈藏到哪裏,她有心總會找到的。現在好了,明天我就拿那個假的糊弄那個草包。”


    上官昱佑突然認真起來,看著清歡一字一句地問:“你說謝謝我,準備怎麽謝?”


    “啊?”清歡一下子懵了,囁囁嚅嚅問:“是啊,嘿嘿,這個我還真沒想好,我什麽都沒有,你說吧,你想讓我怎麽謝你?”


    “不如,就,”上官昱佑靠近一點,盯得清歡有些窘迫,才接著說:“就把這個項鏈給我吧。”


    “什,什麽,”清歡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是認真的?你也想要這個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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