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嚐試著將那些金銀蓋子複原,但是大殿裏毫無變化,將其它物品同樣複原也無變化,最後他在懷中取出那隻指骨舍利放迴原位,再蓋好大大小小的蓋子,這迴雙麵佛腳下的地磚無聲無息的沉了下去,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而後雙麵佛的頭顱開始轉動,四條展開的手臂也收了迴去,隨即沉了下去,地麵再次無聲愈合。


    “果然有問題。”


    就在雙麵佛沉下去的一瞬間,曹闊發現了這尊佛像的與眾不同之處,雖然這尊佛像也是金銀打造,但它的頭頂卻沒有頂髻,就是滿頭卷卷的那些東西,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塊真人的頭蓋骨。


    最讓他感到奇異的,就是那頭蓋骨上麵好像刺有字跡,因為佛像下沉的太快,他並沒有看清楚。


    原來盛放指骨舍利的佛台和寶函是一個設置非常巧妙的重力機關。再次取出指骨舍利,讓雙麵佛像從地裏彈出來,就在佛像一露頭的瞬間,曹闊飛身而起,眼疾手快的取下了他頭頂的那塊頭骨。


    可是就在他拿下刺字頭骨的一瞬間,雙麵佛的腦袋內迸發出無數飛針,每一根針的上麵都冒著湛藍的光澤,四隻佛手的手心裏也同樣探出冒著藍光的利刃。


    有毒!


    “嗨!”曹闊發一聲暴喝,身子在空中瘋狂旋轉的同時伸出一隻爪刀,“當”的一聲架上雙麵佛掃來的利刃上,那佛像力大無窮,直接將他掃的跌在地上,就連握著爪刀的手也給震麻了。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警鈴大作,無數的鈴鐺在夜空中響起,宮中立時亂做一團。


    衛玄本來已經纏上了無生老母,可宮牆鈴響之後他立刻放棄了繼續追擊無生老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大善殿。


    此時的大善殿裏曹闊與雙麵佛已經鬥在一處。


    原來這殿裏的地磚全是活的,而且每塊都是觸發裝置,雙麵佛被激活後,隻要你踩上哪塊地磚,佛像就會立刻殺到,想要躲避佛像的追殺除非不與地麵接觸,可是現在房梁和屋頂所有的器物上都布滿了毒針,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無奈之下曹闊隻得跳到之前被自己掰斷手指的金佛身上,這座金佛果然沒有觸發機關,可雙麵佛也張著四條手臂就此不動,仿佛在等待那個“激怒”他的人露出馬腳。


    曹闊知道這裏馬上就會來人,在這種情形下偽裝已經毫無意義,於是扯出麵巾遮住臉,在房間裏來迴打量,尋找逃走的出路。


    “金佛生白骨,大善誦佛經。”衛玄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大善殿的門口,他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放在了雙麵佛的身上,口中還振振有詞。


    有千秋無過在,曹闊更走不了了,看著金佛手上唯一剩下的那根手指,頓時感到臉頰發燙,雙眼盡顯尷尬,隻手遮麵,無語話東窗。


    “佛生兩麵,一念之間。閣下定是取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會被困在這裏,我看閣下還是原物奉還的好。”衛玄並沒有踏進大善殿,就在門口冷冷的看著。


    曹闊不答他話,仔細觀察殿裏的各種陳設,尋找逃出去的辦法。現在的情況是比較輕的東西無法觸動地上的機關,不能引起雙麵佛的注意,衛玄雖然不會冒進,但是他自己也不敢妄動,這就給了衛玄投射暗器的機會,自己還是處在劣勢。


    衛玄不進攻很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拿了什麽,從他初見雙麵佛時失神自語就能判斷出一二,但是他也絕不會留給自己太多時間,於是曹闊隻能狠狠心拿出之前掰斷的四根金手指,三根分射衛玄印堂、膻中和褲襠,最後一根狠狠砸向他麵前的地磚,自己則向反方向衝了出去。


    “狡詐!”


    衛玄狂吼一聲打飛三件暗器,而後迅速向後退了一步,那雙麵佛果然在門口耍了幾個刀花兒之後又立刻向曹闊追去,隻是曹闊此時已經鐵了心要跑,使出一劍破殺“轟”的一聲在牆壁上撞了窟窿就出去了,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在心中哀歎:“哎,當年七殺一念幹過的蠢事今天用在自己身上了,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


    衛玄早就看出雙麵佛的玄機,因此他縱身上房,緊緊吊在曹闊身後,隻要曹闊敢向北逃竄,他就用暗器招唿,因為北麵有後宮,是誰都不能進的。


    逃竄的空間被壓縮的越來越小,眼看著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曹闊把心一橫直奔城牆而去,在到處都是追兵的情況下直接越過西連房,趁著自己從衛玄視野中短暫消失的空當,他自後背抽出兩根竹坯子,撐起一塊黑布就撇上了天空。


    “射!”


    四麵八方突然冒出一片箭雨,至少有三四撥箭矢覆蓋了半空中的黑布,兩根竹坯子還在空中就被打成好幾截,扭曲著掉了下來。


    “快快快!”


    盯住黑布下落的地方,宮中的侍衛們蜂擁而至,上前一看發現地上隻是塊爛布,頓時氣急敗壞的又散了開去,可就這麽一耽誤的功夫,曹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宮牆下人頭攢動,燈毬火把忽明忽暗晃得人眼暈,即便是衛玄也找不到任何蹤跡了,急的他拔身而起衝上高牆,四處尋找可疑的身影,因為他堅信賊人沒有出城,隻要宮門不開,賊人就沒有出去的機會。


    情況也確實如他所料,曹闊並沒有出城,而是混在人群中賊喊捉賊的跑了迴去,路過禦河時趁人不備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他的水性好,陸路不通索性就走了水路,而這也讓他發現了出宮最快的路。


    禦河雖然也有人排查,但是比起路上“蜂群”一樣的錦衣衛,河裏簡直可以用浪恬波靜來形容,路過大庖廚的時候他還爬上去夾了一筷子。別看外麵已經鬧翻了天,再怎麽鬧大家也得吃飯,所以大庖廚裏的師傅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忙活著。


    能在宮裏做事的也都是明白人,沒有誰會平白無故多事,何況他還穿著錦衣衛的裝束,所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他把剛擺好的高點夾去一塊也會有人默默為其恢複原貌。


    許久沒有賊人的消息,衛玄也意識到不對,等他趕到大庖廚的時候曹闊已經吃飽喝足離開了。


    當聽說有位百戶大人一身濕漉,又不守宮中規矩時,他就知道賊人一定是潛在了禦河中。


    順著禦河一路奔到城牆下的閘口,麵前的一幕差點讓老頭兒眼前一黑栽進河裏,閘口處手腕粗的鐵條已經被拉彎了,所用的不過是一件錦衣衛百戶的大氅和一根兒擀麵杖。


    “完了。”


    衛玄一聲哀歎,立刻迴去封了大善殿,那裏的東西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宜有人接近,並緊急召迴在外人員,因為那塊頭骨的關係,這迴他必須出宮了。


    天已大亮,紀綱站在大善殿門前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到現在錦衣衛都沒弄明白賊人是怎麽進來的,更不理解為什麽僅憑一件衣服就能把手臂粗的柵欄掰開,他們搜遍了宮城內外,僅在柔儀殿的屋頂上找到了一隻吃剩的鹽水雞。


    “進宮盜寶還自帶吃食,感情這賊是遊山玩水來了,狂徒!”紀綱現在看誰都不順眼,特別是趙力,逮著就罵,從百戶直接降到小旗,放到京外找賊去了。


    宮中接連鬧賊,而且還沒抓到,朱棣的臉明顯長長了兩寸,特別是宮中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機關,這簡直比發現朱允炆逃走的密道還要讓人震驚,令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個機關還沒人關得了,已經在朝堂上罵了好幾天了,文武百官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


    “聽說,衛仙人出宮了。”朱棣兩眼盯在書卷上,看都不看下麵的人一眼。


    “是,衛仙人隻說易宗三傑迴京後自會解釋一切。”紀綱小心應對,麵上看似老實又忠心,實則把事情全都推到衛玄身上。雖然他們都為皇帝效力,但是衛玄諸人在很多時候是獨立的存在,可以無視他這個指揮使的命令。特別是衛玄那種高高在上的冷傲讓他打心裏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心中早有記恨。


    “可查到賊人是誰?”


    “衛仙人識得其中之一是白蓮餘孽,另一人尚在查……”


    就在他不遺餘力暗示衛玄與這起皇宮盜竊案有關的時候,東萊寒雁走進禦書房:“皇上,黑旗衛左騎官四象空迴求見。”


    “叫他進來,你們下去吧。”


    紀綱、東萊依命離去,四象空迴走進來行禮叩拜,朱棣沒有立刻詢問大善殿的事情,而是問起了西南之行的情況:“可是找到人了?”


    四象空迴自是知道皇上問的是誰,立刻道:“迴稟皇上,西南之地確有那人行蹤,隻是臣等無能,未能將其正法,不過黔王府在此次圍剿的過程中居功甚著,西南狼兵圍殺暴民七百餘,擊殺在逃逆臣三人,自黑旗衛迴京之時,錦衣衛同狼兵仍在大山中搜尋那人下落。”


    沐家出兵了,對於朱棣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隻要沐家站在他這一邊,朱允炆再也沒有助力,永無迴京之望,抓到他隻是早晚的事情,這塊心頭大石終於落地,麵色紅潤的道:“起來吧,說說大善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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