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頗為理解地點了點頭,道:“不過看他那副模樣細胳膊細腿的,日後難的地方可不少,倒不知能否扛得過來?”


    “人不可貌相,細弱未必就難堪大忍,若這麽說,豈不是身材壯實的就一定是國之棟梁了?”滕王的話讓兩名隨從不禁笑出聲來。


    但他自己卻麵色無改道:“人且收著,後頭考核還嚴苛著呢,能不能挨過去我可打不了包票,全憑他自己了,若真是個有用之人總會出眾的。”


    朱瞻塏扇了扇風,一時憶起了什麽事:“昨兒個造船廠那兒又薦了幾個不錯的苗子,這兒咱們也看得差不多了,現趕過去也還來得及,走吧!”


    “是!小的們這就去備車駕。”方才直言相諫的隨從道。


    “不必了,從這兒過去也不遠,咱們又是便裝,逛逛市井正合適,你跟著我一路走過去,讓何書先把車駕過去,一會兒迴去還用得上。”


    名叫何書的隨從領了命而後徑直往後院去了。


    滕王有兩名貼身隨從,一名叫何書也就是去駕車的那位,是溫潤有禮的性子;另一位叫顧墨,性子較之何書躁了些,也是個直言快語的個性。


    不過論起護身隨行此類事情,還是顧墨派得上用場,單是那一張不怒而威的臉就能讓那些不懷好意之人往後躲上一躲。


    隻是若是碰上什麽事兒,顧墨可是忍不下來的。


    這才走出門口把蘇鷗若的姓名報給自家爺,便見了一幕讓他麵紅耳赤的場麵。


    “爺,那細白學匠的名諱打聽到了,名喚蘇鷗若。”顧墨上前稟告道。


    “蘇鷗若?”滕王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倒是個應景的名字。照例去查查他的學籍,看下曆年成績如何,是從何處招來的,以往有無什麽出眾的成績。”


    “……是……”顧墨頓時吞吞吐吐起來。


    “怎麽?有事兒?”滕王見他這樣子,開口問道。


    “爺,您真打算收了這人?依屬下看,他未必能堪此大任,說不準還是個……”顧墨欲言又止,一臉難堪之色。


    滕王輕笑道:“是個什麽?”


    “是個……是個……兔爺兒……”顧墨說完,眉頭皺成了山丘。


    滕王微微一驚:“這話從何說起?”


    顧墨稍稍轉了轉身,指著方才被自己擋在身後的一幕道:“這女人給男人挑料子倒是尋常,可這男人給男人挑料子……”


    滕王順勢望去,市坊間的一間綢布坊裏,方才在他眼皮子底下還噤若寒蟬的人,現正神色自如、歡脫愉悅地在綢布坊裏頭竄來竄去,手裏拿著布料小樣往身旁另一個男人身上比劃著。


    再仔細一看,那位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男人正是前幾日他在造船廠裏頭頗為賞識的盧大公子盧臻洋。


    “你瞧他那樣,跟個小媳婦兒似的,這大公子也受得住?要換作是我,早就退避三舍了!”顧墨補了一句。


    滕王蹙眉看向這兩人,盯了好一會兒笑了起來。


    “爺笑什麽?”顧墨不解道。


    “但凡情者,兩情相悅方才算得上,你看盧臻洋那樣子,像是要把他眼前這人吃了似的,哪裏來的愉悅之色?依我看,大可不必理會,隻當是同窗之誼也就罷了……”


    滕王煞有架勢的頭頭是道聽得顧墨腦門上全是疑惑。


    話說自家這主子雖算得上是人中龍鳳,無論大事小情,事事兒辦得讓人心服口服,唯獨情這一事從未嚐過。


    自己未經之事心得尚且粗糙得很,何來的自信去講別人的事兒?莫不是這主子一慣聰慧,這情事也可無事自通?


    顧墨雖歎了口氣,卻暗自慶幸:這一番話也算有理有據說得通,再怎麽樣也好過碰上個在情事上不懂裝懂、自說自話的主兒吧!


    想到這兒,顧墨莫名地心情舒暢起來,即刻應了滕王讓他去查蘇鷗若過往的事兒。


    隻是他想都沒想到,這一迴,他家這主子還真是不懂裝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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