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什麽?我抬起頭,雙眼定定地看那張平靜的臉,一字一字地說道:


    “不是……說……過……麽……你的背……就是我的背……你的血……就是我的血。今天放棄自己的戰友,等於自己明天在自殺!


    我們雖然不能同生,在戰場上卻能共死。哪怕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我也不會拋棄你的屍體。”


    “真正的軍人,如果敵人要殺死他的戰友,就必須先踏過他的屍體。真正的軍人,應該是無敵的。”


    “再苦,再累,再受傷。時間長了……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很多年以後,當我再想起當時陸立豐的那雙落寂的眼神時,如果讓我再一次在風雪中站立的話,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哪裏。如果在戰場上子彈向他們飛去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去為他們擋下那顆子彈。


    不要問我們為什麽?


    我做得到的,你也一定能做到。我能為你擋子彈,你也會毫不猶豫地為我擋下那顆子彈。


    我們五個像五根圓木一樣,被眾人抬著僵硬的身軀迴到宿舍時,在耳邊響起的是鬼見愁的話。


    “敵人永遠不會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我不會。”


    “如果這是一場戰爭,那麽25號現在已經是一名傷兵。你們願意承擔責任的話,那麽從明天開始,你們將會麵對的更加嚴酷的現實。”


    “反步兵地雷,它要的不是一個士兵的命,而是把那個士兵給炸得一條腿沒有了,這樣就可以給整個團隊造成很大的障礙。傷兵需要食物,需要照顧,需要醫治。在戰場上,一個傷兵的消耗費的物資是一個正常士兵的三倍或者更多,軍隊為傷員所花費的時間與精力是一名正常士兵的七倍多。”


    “特種部隊之所以強大,並不是因為他的裝備與訓練方式。再好的裝備與訓練都需要人去操練。我們之所以叫特種部隊,是因為我們能在任何情況下,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會為戰友擋下那顆子彈,我們會把活著機會留給我們的戰友,而我們也堅信我們的犧牲也不會白費,因為,我們死了,他們會為我們報仇,將於十倍還給於敵人。


    我們忠於祖國,忠於團隊,忠於信仰。我們對敵人殘忍,對自已更殘忍。我們狠,我們敢去死,我們遇強則更強,陷絕地而不驚,知必死而不辱。所以我們才叫做特種部隊,所以我們才叫t5。”


    那一瞬間,所有的恨,所有的疲倦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我們訓為戰,戰為勝。


    我們知勝而不驕,欲敗而不亂,聞鼓即忘死,遇強則越強,陷絕地而不驚,知必死而不辱。


    我們是軍人,所以,我們對敵殘忍,對自已更加殘忍。那是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保護著這個國家。


    每個人心裏麵都有一個夢想,也許有時會覺得這個夢想太過遙不可及,但是有沒有想過自己真的用心去做,想盡辦法去實現它呢?也許過程太苦,時間太長,這不是放棄的理由。用心與努力,有的事總會實現,這叫做心想事成。


    從來沒有苦難,隻有不努力的時候,日子才會更苦。


    方法,永遠比困難多。


    我們四個的夢想就是讓陸立豐能留下,和我們在一起,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願意。


    最後,陸立豐真的迴到了我們的身邊,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隻是他不能和以前一樣進行高強度的訓練,大多時候他拄了一根棍子,堅決而又剛烈。


    鬼見愁說的對,我們會麵對更加殘酷的現實,不,應該說是訓練。


    每天的十公裏是我們幾個輪流著背他,他的行襄由隊伍裏的兄弟們分攤著。


    格力長得高壯,有一米九多,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尊鐵塔一樣。每次玩什麽圓木,負重行軍之類的活兒他從來表現的是不顧一屑,至此鬼見愁幹脆在他的負重中又多加了二十公斤,沒想到這小子還是表現得一副沒事的樣子,照樣叫著往前衝。


    陸立豐受傷後,我們就把每天要背陸立豐任務主要放在他身上了。


    陸立豐那時有多重呢?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是七十六公斤,一米七八的個頭兒。當格力背著陸立豐時我們曾一度私下裏笑道他們兩個的操行就像北極熊在背媳婦兒。


    三十多公斤的負重被我們分攤後,最多每人多加了五公斤而已,而陸立豐那七十六公斤的個頭就不能被大分八塊。很快格力同學再不說自己的口頭禪:我是突破記錄的美男子。囂張的勁頭減少了許多,因為背上多了一個人,他再也不能衝在最前麵,落到隊伍後麵了,在後麵的不止是他,我、艾買提和江新跟在他們後麵,隨時準備接應。


    鬼見愁讓我們跑的地兒並不會有多麽的平坦,更不會很舒服,大多時候我們要麽往山上跑,要麽往下衝。很多地方要麽是坑坑窪窪,或者就是高低大小不一的亂石路。時間長了我們居然再走平路時就覺得渾身不習慣。


    陸立豐趴在格力的背上,不一會兒居然給睡著了,還打起唿嚕,還好他肚子裏也沒有多少油水,不然到時那口水都會流格力一身。我和江新看了也挺無語的,也許是這丫覺得每天早上可以趴在別人的肩頭上睡一會兒吧,直到有一次,陸立豐正睡得香的時候,一個雪球像炮彈一樣的砸向他,當下他就被砸清醒了,看到鬼見愁那眯的眼睛。


    “如果這是在戰場上,你負傷了,你在你戰友的背上,你就要負責周邊的動靜,如果有敵人在側翼出現,你們就等著一起死吧。”鬼見愁惡狠狠地說道。


    從這以後,陸立豐再也不敢睡了,眼睛在格力的肩上一亮一亮的,仿佛偵測器一樣。


    大多數人來說都習慣用右手,而習慣用左手的,我們稱之為左撇子,許多時候這不是一個褒義的稱唿,居稱習慣用左手的人比習慣用右手的人聰明許多,而我好像從來沒有發現。從醫學上來說,習慣用右手的人,左腦發達,習慣用左手的人,右腦發達。人的左腦支配右半身的神經和器官,是理解語言的中樞,主要完成語言、分析、邏輯、代數的思考、認識和行為。也就是說,左腦進行的是有條不紊的條理化思維,即邏輯思維。與此不同,右腦支配左半身的神經和器官,是一個沒有語言中樞的啞腦。但右腦具有接受音樂的中樞,負責可視的、綜合的、幾何的、繪畫的思考行為。觀賞繪畫、欣賞音樂、憑直覺觀察事物、縱覽全局這都是右腦的功能。


    大時間我們用習慣了右手時再把左手用來完成主要動作的話,我們就會覺得十分不方便,不信,下頓吃飯時,你改下用左手試試。


    但是在集訓營中強調雙手並用,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在日常訓練和主要動作當中我們還是習慣於用右手。而陸立豐以前就是個左撇子,因為大多時間他習慣用左手,現在他的左手受傷了,在這一期間他必須就學會用右手。


    於是那天起他便開始狠狠的鍛煉起右手起來,對於我們習慣用右手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難事,或者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他許多習慣與動作必須學會重新來過,就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啞鈴,右手引體向上,右手俯臥撐。


    千萬不要以為這很好受,這些也不僅僅是習慣上的問題。左手骨裂的時候,局部功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包括整條手臂是不能用力的,何況現在他的左腿也不能用力,除非他想終身殘疾。


    那一天起,陸立豐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的,以前愛說愛笑的那人再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了。用江新的一句話說就是:那個搗蛋鬼不在了。


    而艾買提說道:“我們以後再沒有娛樂節目了。”


    “是啊,笑話少了。”格力幽幽地說道。


    是的,陸立豐那時起每天的時間都用在了鍛煉右手右腿上,人體的血經絡本來一體,當運動的時候,血液就會在全身循環,而這時他的右手與右腿就會腫痛腫痛的,我曾看到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上下一滴一滴一滴下,寒地中,排出的汗水都冒了一層霧氣。每天晚上,他的左手與左腿都會腫得老高老高的。t5除了準時給他檢查與上藥外,飲食方麵卻沒有多大的變化。這樣的話會影響到他的恢複的。


    我們曾經一起的近百多號人已經餘下二十多號人,我們每天從自已的嘴裏省下一點口糧給陸立豐,我們可以餓著肚子,但是陸立豐絕不可以,在冬天的時候,如果血流循環不暢和寒冷,很是影響骨頭的恢複,同時他還需要各種維生素與大量的鈣元素,這些我們從自己的營養膠囊中省下來,保證他的營養補給是充足的,同時,在訓練中,還要想辦法,不讓他的左邊身子不會受寒,我們做的這些,陸立豐也沒有說什麽的就聽從了。


    他知道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句謝謝,隻是希望他能早點好起來,因為我們是戰友,我們是同袍,是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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